若說長芷這輩子最是恨誰,除了她的這個姐姐她想不出來還有誰值得她堂堂雲家二小姐去恨的,可是,若要說她這輩子最敬佩的人是誰,卻也是她的這個姐姐,長芷想不明白,為什麽一個人可以這般的善變。

她從來是沒有明白過她的。

此刻,看著她恬靜的側臉,長芷根本就想象不到,卻也是剛剛,她就那樣天真無辜的將自己的未婚相公耍的團團轉,她想,幸虧她熄了同她奪寵的心思,她終究是沒有那般的手段的。

三妹妹的死,在雲家如同一個禁忌一般,誰都不敢在她的麵前提,那段時間,總是她陪伴在她的身邊,有些事情,縱使不說,她也是有辦法弄明白的,她雖然隻是個庶女,卻是有一個在外當差的長子哥哥,更何況,她自小就和她爭,和她鬥,她覺得有一句話說的很好,最了解自己的人,往往不是你的朋友,卻是你的敵人。

她了不了解自己,長芷不清楚,但是長芷卻也能猜出個大概的。三妹妹雖說乖巧,同她親近些,但是卻也不至於因為她的過世,一病不起的。

她定是有愧的,這是長芷一直以來的認知。

這讓她心底發寒,縱使三妹妹的離世,和她沒有直接幹係,卻也有些間接的關係的。

她看過她殺人,當時小小年紀,卻是將人直接杖斃,神情冷漠,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她不知道那小丫頭有什麽錯處,讓她那般惱火,但是從那一刻起,她就在刻意緩解兩人之間有些僵硬的關係,卻也不能讓她看出端倪。

見識過她殺人之後,讓她怎麽能夠相信她會因為三妹妹的死亡而一病不起?

“你在想什麽?”長平看她難得的陷入了沉思,有些好奇的問道。

長芷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看向長平,這才搖搖頭道:“沒什麽。”而後皺皺眉,又道,“對了,上次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麽樣?”

長平卻是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一下,片刻後才明白過來她所說的是什麽,不由一笑,“你如今才幾歲,就想這些個東西?”

“總是要考慮的。”長芷又搖了搖小扇子,“你也知道,我娘親是個什麽狀況,自個的親事,自然是要自個兒多操心些的。”

“別說這些個沒臉麵的話。”長平皺皺眉道:“你的親事,何曾需要你自己操心了,母親身為嫡母,難道還能缺了你的不成?”長平看她不以為然的樣子,“難道你嫁的不好,母親臉上光彩不成?”

“姐姐何必哄我?”長芷歪著頭,看了長平一眼,又扭頭看著前方,眼神卻是沒有多少焦距,有些茫然,“母親雖說是嫡母,可我終究不是……”長芷咬咬牙,“姐姐也莫要否認,這事總是有著親疏遠近的。”

長平皺了皺眉,低垂著眼瞼,不言語。

“姐姐……”長芷有些遲疑的看了她一眼,忙轉頭看行其他地方,“姐姐是不是有些……”

“什麽?”

“是不是有些舍不得蘇少爺?”長芷輕聲說道。

“你在胡說什麽?!”長平皺皺眉,輕歎了口氣,這才說道:“這事不是那般的簡單,我們雲家與蘇家的關係並非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夠說的清的。”她有些想不明白,長芷為何要執意嫁給蘇昱,還是說有什麽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

“不管如何,你這要求總是太過於荒唐。”長平垂著眼眸,聲音平靜無波,“好了,你有沒有想過,那蘇昱可願意與我們雲家結親?”

長芷挑了挑眉嘀咕道:“他自是願意與我們雲家結親的,並且那個還要是叫長平的。”

“……”長平有些無言的瞥了長芷一眼,那眼中的警告意味十足。

“好了,姐姐。”長芷撇撇嘴,而後看著長平又道:“若是我能夠讓蘇昱上門提親,你是不是就不會反對?”

長平心下一跳,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麽,甚至可以說是茫然的看著她,有些頓頓的疼淩遲著她的神經。

嗬,真是太可笑了。

她聽到她用連她都驚訝的平靜語調對著長芷說了一個是字。

是啊,自己卻是馬上就要與別人成親了,難道還指望有誰為她守身如玉麽?

這太不現實了,也太過於自私了。

長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勾了勾嘴角,從貴妃榻上下來,伸了個懶腰,扭了扭身子,搖了搖小扇子笑意吟吟的走出了繁花塢。

長平坐在椅子上,愣愣的出了會兒神兒歎了口氣,罷了罷了,她如今卻是已何種的心思去管別人的事情?

蘇昱……

這一日,長平斜倚在軟榻上,閉著眼睛,卻是什麽也不做,腦中細細的回想著她與蘇昱發生的點點滴滴,總以為被塵封住的記憶已經不在意了,可是卻不想,越是想要忘記,總是會越發清晰的出現在腦中。

隻此一日,就讓她徹底的放縱一回吧。

第二日,長平起了個大早,從**爬起後,就收拾妥當,帶著小丫頭出了府門。

尋了一處最是繁華的茶館,長平扔給小二一塊碎銀子,直接上了壺好茶,也沒進雅間,直接在樓下大堂,磕著瓜籽,好心情的聽那說書人抑揚頓挫的講書,倒也來的有趣。

在賀子文與沈冉離開後,長平也是派人偷偷的跟了的,兩人許是心中都是有些不平靜,卻是那樣大大咧咧的走在盛京主幹道上的,賀子文乃是剛剛欽點的狀元郎,跨馬遊街好不風流,自然是認識的人不少,沈冉,尋常人家的小家小戶不了解,可是出入煙花之地的貴公子們卻是在了解不過的,更何況,這沈冉模樣不俗,又是個在雅致不過的人兒,多少自詡風流的才子們哪個沒有去過弦樂閣,自然是識得的。

如今這樣的兩人同時出現,難免不被有心人惦記的。

才子與佳人,自古就是人們所喜聞樂道的。

這情,這景,卻是最好的催化劑,這流言也是在不知不覺中慢慢的傳開了。

至於是才子與佳人的美好愛情,還是老古板們的有傷風化,是褒是貶,對於長平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她要的不過隻是這點點的流言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