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雲台九子

“雲兒,這次為師讓你下來,是有一件事要你去做。”五毒神君那金屬摩擦般的聲音響起,人已經站在了曲雲身前。

“請師尊吩咐。”曲雲躬身在五毒神君前,對這位神秘的師傅,曲雲是又敬又怕。

五毒神君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微微低頭,那麵具下兩道幽暗的目光落在曲雲身上。

片刻之後五毒神君的聲音才再次響起:“看來雲兒你還是有些懼怕為師啊?”

曲雲沒有聽到五毒神君吩咐什麽,而是一句毫不相關的話,但是這句話落在曲雲耳中,卻嚇得她連忙跪下:“弟子不敢,弟子心中明白,師尊所作都是為弟子好。”

曲雲雖為聖女,但並非苗人,而是地地道道的漢人女子。

自幼她的父母便死於戰亂,就在曲雲奄奄一息時,被五毒神君發現並帶到了苗疆。

隻不過,五毒神君對曲雲雖好,但在曲雲的修煉上,要求卻異常嚴苛,這讓年幼的曲雲心中是又怕又敬。

“你明白就好,不成元神終究不過螻蟻,十六歲之前,可有信心成就元神?”五毒神君繼續說道,他俯下身子將曲雲扶起,拋開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還是會讓人感覺他是非常疼愛曲雲的。

“弟子定不負師尊厚望。”曲雲不敢去看五毒神君的眼眸,不過她看到自己師傅,那伸出黑袍的一雙手,不僅光潔如玉,而且細若柔荑,這雙手甚至比曲雲這個女子的手還要美麗。

“為師要你派人前往中土,去查探一個人的消息。”五毒神君的手很快又收回到黑袍之中,終於說到了喚來曲雲的目的。

“師尊要找何人?”曲雲連忙問道,她心中也好奇,自己神秘的師尊究竟要找一個什麽人。

“他叫.....周誠。”五毒神君說出了一個名字,那聲音依舊滲人。

僅僅一個名字,讓曲雲越發好奇,便隨口問道:“不知此人有何特征?弟子該從何處查起?”

“還記得為師傳授給你的小周天星辰劍陣嗎?”五毒神君突然說道。

曲雲聽到小周天星辰劍陣的名字,心中不由得有些緊張,因為曲雲一直有個疑問,那就是當年五毒神君傳授她這個劍陣的時候,表現的異常鄭重,看得出來她這個神秘的師尊對這個劍陣十分重視。

但是令曲雲不解的是,這套劍陣雖然看似精妙,卻因為沒有星辰之力可以接引,致使劍陣並沒有多少威能。

“弟子自然不敢忘!”雖然不知道這個劍陣究竟有什麽用,但曲雲早已斷定,這劍陣對自己的師傅意義非凡。

“這劍陣便是他傳於為師的.....”五毒神君那金屬般的聲音中,終於出現了一絲感情的變化,像是那種回憶的感覺。

曲雲更是驚訝,一時間也忘了自己師傅的性子,便脫口而出:“難道這人就是師祖?”

“嗯?”五毒神君突然有些不悅的嗯了一聲。

曲雲連忙低下頭,收起了自己的好奇說道:“弟子知錯!”

“去辦吧。”五毒神君沒有再說什麽,直接丟下一句話後,轉身走入了迷霧之中。

“弟子遵命。”五毒神君已經消失不見,曲雲還恭敬的對著五毒神君消失的方向行禮說道。

很快曲雲又回到了山穀上的大殿,隨後她以聖女身份發出了一道命令,接下來的幾日,五仙教中一些修為不俗,行事又穩重機靈的苗人陸續來到了仙蹤林。

一番詳細的交待之後,這些苗人紛紛離開了苗疆,或前往東晉,或前往成國,也有前往到北方後趙的。

雲台觀中,周誠頭頂紅色華蓋已經穩固,這凝聚頂上三花的過程並非一蹴而就,是一個水滴石穿的過程,當第一座華蓋凝聚之後,他便暫時停止了修煉。

華蓋緩緩聚攏,而後又從頭頂落入泥丸宮中,周誠已然能將其收放自如了。

收回華蓋,周誠卻並未起身,而是抬手一揮,房間的窗戶便自動打開。

一縷威風吹入,微微卷起周誠的發絲,將他身上的灰塵輕輕吹落。

周誠的神念瞬間散開,頃刻間便籠罩了整個雲台觀。

在他的神念感知中,雲台觀各處建築都井然有序,每一處建築都有各自的用途,也有專門的弟子維護,前山中還有大量的香客上香祈福,整個雲台觀一片欣欣向榮之景。

周誠的神念又重點在一些天資出色的弟子身上停留了片刻,這幾人就是那九十九名弟子中,已經開始凝聚六神的天才弟子,也算是如今雲台觀的中堅力量。

觀中有弟子坐於丹爐之前,修的是煉丹製藥之道。

也有弟子筆點朱砂,在黃紙上畫著道符,修的是符篆之道。

甚至還有一兩名弟子,長劍在頭頂盤旋,時而交鋒碰撞,時而化作千百劍影,修的自然是殺伐無雙的劍仙之道。

最後周處的神念落在一處普通的三層閣樓之中,閣樓有一牌匾,上書“易樓”二字。

在這易樓之中,第一層有著十餘名弟子,不過他們穿的卻不是道袍,而是形似道袍的普通衣物。

這些也算是雲台觀的弟子,不過他們不在九十九位道人之列,而是屬於那九十九位道人中,一些道法有成之人所收的再傳弟子。

這種弟子如今在雲台觀中足有近千人,他們被稱作外院弟子,不得著道袍,隻能穿著統一的製式服裝。

而在這些外院弟子之下,還有奴籍屬於雲台觀的近萬雜役奴仆,這些人自然稱不上雲台弟子,卻也屬於雲台觀的人。

如此算來雲台觀已有近萬人,儼然一座真正的龐然大物。

一樓的外院弟子,正在忙碌的整理著大量的信箋紙條,待他們粗略的查看之後,將這些天下各地匯聚而來的信箋紙條又分門別類,然後由專人送到閣樓的第二層。

在第二層,這裏人就少了許多,二層閣樓的四方,分別坐著四個道人,他們四人正是屬於那九十九道中的內院弟子。

那些不同門類的信息,被分別送到這四人身前,而後再由他們詳細查看。

這四個內院弟子,都是一目十行,神念強度遠超同輩之人。

那些信箋或被他們看過棄在一旁紙簍中,或被他們批注放在一個木匣中,隻有其中少數,被他的神念包裹著飄向了閣樓的最頂層。

整個‘易樓’猶如一台精密的機器,每日都這樣處理著海量的信息,而那最為神秘的第三層閣樓,坐著一個隻有十四五歲的少年道人。

這少年道人的道袍與二樓幾位內院弟子的都差不多,隻是在他道袍的衣領和袖口處,有著金銀絲線混合的花紋。

雖然大體上他的道袍與其他內院弟子沒有太大區別,但就是那一點花紋,無形之中為少年增添了幾分尊貴,體現了他的與眾不同。

這樣繡有金銀絲線花紋的內院道袍,整個雲台觀隻有九人有資格穿著,這九人便是九十九位道人中,排名前九位的弟子所獨享的殊榮。

這不是周誠的規矩,而是雲台觀九十九位道人自發定下的。

九人便是其他九十人的師兄,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稱呼,叫作‘雲台九子’。

原本雲台九子,隻是這些內院弟子為了排出名次,而自發形成的。不過在所有人都認可了這一規則後,周誠也隨之認同了九子的地位,並且以掌教真人的身份,親自為雲台九子賜下了道號。

周誠便已北鬥七星,天樞、天璿、天璣、天權、玉衡、開陽、瑤光為號,另加入了北鬥與南鬥,共計九個道號,以北鬥為首,依次賜給了九子。

其中北鬥道人和南鬥道人自然是九子中的翹楚,這兩人短短幾年時間,已經到了衝擊元神境界的最後關頭,也許久不曾露麵了。

剩下的七子各有職司,七子中天璿和瑤光為女道,統領著外院所有女弟子和負責觀中日常運轉。

而這易樓中的少年道人,便是七子之一的玉衡道人。

這玉衡道人一身神通在九子中排名最末,甚至在九十九道中他都隻能排在中下,但是他卻是整個雲台觀中,除開周誠之外,唯一能看懂《連山》《歸藏》的人。

雖然玉衡道人對這二經的理解隻能算是皮毛中的皮毛,可就是這區區皮毛,便讓他的神念強度穩穩的成為雲台九子第一。

此刻玉衡道人的身前,還擺著周誠親手抄錄的《連山》《歸藏》二經,而他則一隻眼看著經書,另一隻眼看著那些從二樓飄上來的信箋。

整個易樓的第三層,無數的信箋紙片飄動,看起來就如同一個沒有重力的空間。

“玉衡,將近兩年的消息送來。”忽然易樓三層中響起一個淡淡的聲音,那聲音就好像直接在玉衡道人耳畔響起。

就在聲音響起的同時,玉衡道人神色微變,雙眼之中光芒斂去。

與此同時,兩本經書自動閉合上,懸浮在空中的那些信箋紙片也都快速的落下,不過這些信箋紙片落下時,卻各自飄落到固定的地方,最後竟然又整整齊齊的擺放在了不同位置。

此刻再看這易樓三層,無數的信箋紙片,竟然擺放的規規矩矩,甚至讓人一看竟覺得有種美感,是一種享受。

“謹遵掌教真人法旨!”玉衡道人快速起身,對著雲台觀深處小院方向稽首一拜,雖然隔著好幾裏遠,口中依然恭敬的說道。

片刻後,玉衡道人便走出了易樓,他向著雲台觀深處走去,一路上但凡是外院弟子,見到玉衡道人都會恭敬的駐足施禮,口稱拜見師伯。

即便是那些身著道袍的內院弟子,也會對著玉衡道人稽首,叫一聲師兄。

越是靠近周誠所在的小院,就越發人跡罕至,似乎整個雲台觀的弟子,都在有意的避開此地。

當玉衡道人來到小院外時,他站在距離院牆還有一丈的地方,躬身對著院門說道:“弟子玉衡,求見掌教真人。”

玉衡道人話音剛落,小院的院門便緩緩打開,接著周誠那一如既往的淡然聲音從院中傳出。

“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