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我奶奶抹一把眼淚說：“唉，你媽得病了，累不的，做不了農活了。光棍媽就覺得你媽是累贅，就看你媽各種不順眼。她說你媽命硬，說她克了光棍，跟了他十一年了，連個蛋都沒有下，還害的光棍從牆上摔下來，成了半癱。之前，你媽身體好，在那個家可以當牛做馬，日子還勉強過的下。現在，你媽身體不好了，又要花錢吃藥，又做不的活路，光棍的老娘自然就把她趕出來了。想想也是，她在那個家裏，又沒有給人家留個後，現在自己一身的病，那光棍也還躺在**，靠她老娘伺候，那老太婆哪裏還有精力管她的死活。隻是，那老太婆做的也太過分了，沒有錢給你媽看病就算了，居然把她給趕出家門，逼的她孤零零的住在破廟子裏，已經好幾個月了。”
我奶奶說完，眼淚就在她的眼眶裏打轉。
她是真心心疼我媽的。
打我記事起，我奶奶和我媽的關係就可以，她們不想別的婆媳，針鋒相對，針尖對麥芒的。就是我媽媽當年跟著光棍走了，我奶奶也從來沒有說我媽一個不字，她說都是我爸爸不爭氣，我爸爸不對，我媽是迫不得已。
那刻，我聽了我奶奶的話，頓時坐不住了，眼淚立刻如決堤的河一樣湧了出來。
我看著我奶奶，帶著哭聲，心酸不已的對她道：“奶奶，我們這就去看看我媽吧。”
我奶奶看我傷心成那樣，就連聲說“好”，還說，她上幾次去看我媽，都讓我媽跟著她回來，在家裏住，好歹對她照顧一下。可是，我媽自己不好意思，覺得她當年跟光棍走了，沒有臉麵再回這個家。所以，她在我奶奶麵前裝瘋賣傻。我奶奶怎麽勸說，她都不回來。
我奶奶說到這裏，也是心酸，她抹了一把淚，對我道：“走吧，煙兒。你要有心理準備，你媽現在看著不成人樣了。”
我頓時閉上眼，痛苦的想著我媽媽會是怎樣的一個形象。
那刻，我無比的心酸，腦子裏想起我媽媽的一幕幕。
我想起她跟光棍走後，每次都會偷偷的跑到我們家門口看我，給我塞上點她買的零食，就又匆匆的走。
我讀初中時，我媽經常會做些好吃的飯菜給我送到學校。
她雖然沒有和其他的媽媽那樣，成天把自己的孩子視為珍寶，可是，我知道她的為難。
那樣的境況下，我媽能做到那樣，已經夠好的了。
於是，當即，我不顧烈日，心酸不已的跟著我奶奶去往後山破廟子的路上。
我知道，後山那個破廟子已經好多年沒有人修理了，搖搖欲墜的。由於香火不旺，去那裏的人很少，所以，我們在去的路上，到處都是藤蔓和野生的帶刺兒的長不大的樹。
我和奶奶走的磕磕絆絆的。
我不知道我媽媽每天一個人是怎樣走下這樣難走的路去拾荒的，想著她，我就心痛，心底一片悲涼，眼裏的淚水也根本就控製不住。
那天，我和我奶奶走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才到了後山的那個破廟子裏。
我奶奶對我說：“煙兒，你先別跟我進去，我怕你媽看見你，會做出什麽應急的反應。她現在不排斥我，我先去安撫她，安撫好後，你再進來。”
我知道我奶奶做事情特別的謹慎和有分寸，我就站在了破廟子的門口，躲在一旁。
我奶奶就推開破廟子那扇到處都是裂縫的門，大聲道：“秀芬，張秀芬，我是煙兒的奶奶，我來看看你。你出來，別老是躺在那裏，還是要活動一下。天氣這麽好，你出來曬曬太陽，和我說幾句話——”
可是，屋子裏居然沒有聲響。
我奶奶頓時加大了聲音的力度，大聲的喊：“秀芬，張秀芬，你在嗎？”
可是，根本沒有人應聲。
我奶奶不由幾步走了出來，對我道：“煙兒，看來，你媽媽又外出拾荒了，居然沒有人應聲。”
我看著從樹林的罅隙裏照射進來的強烈的陽光，想起外邊白花花的大太陽，心裏不由悲傷、酸楚的要命。
於是，我和奶奶走進滿是黴味的破廟子，看著我媽棲身的地方，心裏頓時百味雜陳又心酸無比。
隻見一床老式的大朵大朵的紅底牡丹花被子，都洗的發白了，甚至用手指戳一下，就會戳一個破洞出來。
那床被單，根本無法用了，不知道是我媽在哪裏撿來的。
一個碗，一個黑色的藥罐子，放在我媽的床頭，讓人看著，就是鐵石心腸也會落淚。
準確的說，那根本不是什麽床，就是用一塊破門板，兩頭放在一排石頭上搭建起來的床。
她的衣裳，居然被她用一個蛇皮口袋裝在那裏，放在床的角落。
我的眼淚不由就模糊了我的視線。
奶奶幫我擦了擦淚，又拉著我朝裏麵走了一下。
依然無人。
但是，我看見破廟子的天井牆角下，我媽用幾個石頭支了一個灶。灶上一口小鋁鍋，被煙子熏的漆黑，看不見一點本身的顏色了。寒酸的簡直讓人覺得那是生活在原始社會。
我沒想到，我媽居然會住在這樣惡劣的環境裏。
我不由悲從中來，哭出了聲。
我奶奶就拍打我的脊背勸我：“煙兒呀，不要哭。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再說，哭也解決不了問題。”
我這才聳聳鼻子，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淚，在心底對自己說：“江雨煙，你要堅強，奶奶說的對，哭解決不了問題，無濟於事，你隻有想法帶媽媽離開這裏，才是萬全之策。”
於是，我看著奶奶，對她說：“奶奶，我打算這次把我媽帶走，讓她跟我去錦城。”
我奶奶立刻說：“煙兒，不可以。你現在在錦城還未立穩足，你媽現在這樣，和你去了，隻有拖你的後腿，幫不上你一點忙，還要你為她操心。煙兒呀，你看這樣好不好，你一會兒等你媽回來了，你說服她，讓她跟著我們下山，以後，就住在我們家，奶奶幫你照看著她。在我們家，不管怎樣，她也能吃的飽住的暖，不像住在這破廟子裏有一頓沒一頓吧。我聽說，你媽那病不容易好，要治好需要很多錢，你媽現在也是拿命在熬。煙兒，你要想開點，看開些，一個人一個命，有些事情，是沒法子的事兒。奶奶希望你的餘生過好，不要因為家裏這一攤子事情拖累了。你的命因為你那不爭氣的爸爸，已經夠苦了，奶奶不想你還要雪上添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