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良苦用心
然後，我奶奶歎息不已的說：“哎，真是遭罪啊。當年一個如花似玉的水靈靈的姑娘，現在居然弄成這樣。”
說完，我奶奶就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一眼正在案板上砍雞的我爸爸，自責道：“都是這孽障惹的禍，他如果好好的做事情，不去賭，你媽哪裏會像現在這樣慘？”
我爸爸就嘟囔一句：“媽，你怎麽老是胳膊肘往外拐，什麽事情都賴在我身上。當年是我的錯，可是，她和光棍走後的事情，就沒有我什麽事了呀。她在人家家裏當牛做馬十一年，現在自己生病了，人家趕她走，她就走，這不是她自己傻、自己軟弱嗎？要是我，點一把火把那光棍家燒個精光，我自己再走。這都是她自己懦弱，怎麽能怪我？”
我奶奶頓時氣的從灶門口撿了一段樹枝丫，對著我爸爸就打了過去，還罵道：“混賬東西，事到如今，你還在這裏說風涼話。人家好好的一個黃花大閨女被你騙回家裏，你居然把人家拿去抵賭債，要不是你這個罪魁禍首，她會淪落成今天這樣嗎？江木生，你最好給我閉嘴，我告訴你，你再打胡亂說，氣走了張秀芬，我就拿我這條老命和你拚了。我這輩子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但是，對煙兒的媽，我真的慚愧。人心都是肉長的，要是我養個女兒嫁進別人家，遭受了這樣的罪，我一定拿把罪魁禍首給宰了。江木生，你就是罪魁禍首，知道嗎？”
我爸爸見我奶奶氣的咬牙切齒的，他就不再出聲了。
我奶奶這才對我說：“煙兒，你還是去看看你媽，不要讓她在這個家裏有被孤立的感覺。她現在生著病，人就特別的小氣。”
我“嗯”了一聲，覺的我奶奶說的在理，就一溜煙又走進了堂屋。
我媽那刻已經將糖水蛋吃完，她局促的坐在那裏，眼裏滿是哀傷，她眼神空洞又迷茫的凝視著一個地方，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但她那哀傷、淒涼的樣子，讓我的心裏頓時一疼，不由喊了她一聲：“媽！”
我媽這才渾身激靈了一下，然後，她見是我，這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露出一個微笑來。
我不知道對她說什麽好，就道：“媽，走，我們去廚房，奶奶正在裏麵忙活，我們去陪著她。”
我媽就站了起來，對我道：“好，我去幫你奶奶燒火，其它的事情幹不了，這活我還能做。你難的回來，也幫奶奶做點。她這輩子，也夠辛苦了，成天忙了外邊還要忙家裏，哎！”
我媽媽似乎特別體諒我奶奶的難處，可是，她也很無奈。所以，她當即和我一起走進了灶房。
我奶奶見我們母女倆走了過去，趕緊道：“煙兒，和你媽在院壩裏乘涼吧，這灶房熱呢。”
我媽就說：“媽，我現在不怕熱，怕冷，就讓我來燒火，讓煙兒給你搭把手，你在一邊歇息一下吧。”
我奶奶就道：“這家裏的活，我做慣了，沒事的。你難的有時間和煙兒待在一起，你們母女倆就多說點體己話吧。”
我媽就道：“媽，沒事的，我明天不是要和煙兒一起走嗎，以後，我們母女倆在一起的時間多。”
我奶奶不由不舍的看我一眼：“煙兒，這麽快，你不是剛回來嗎？怎麽馬上又要走了。奶奶還尋思著讓你在家多住兩天呢。”
我就對奶奶小聲說，媽的病耽擱不起，我必須盡快帶她去錦城的醫院治療。
我奶奶思忖了一下，覺得也是，就不再多說別的了。
那晚，我媽一直坐在灶前燒火，我就主動轉灶炒菜，奶奶和我爸爸不時的給我搭把手。
時隔十多年，我們一家人又聚在了一起。
那刻，我心裏充盈著一種不可名狀的感覺，又有絲絲的幸福。
那刻，我深切的感覺到一家人在一起，即使日子再貧瘠，都會讓人感覺特別的溫馨、安好、幸福。
那個晚上，為了涼快，奶奶特別把灶房裏的桌子讓爸爸搬在了院壩裏，天上的月亮和星星也仿佛要給我們苦難的一家慶祝助興一樣，居然特別的亮，讓我們坐在院壩裏吃晚飯，連燈都可以不要。
月亮的清輝和星光傾瀉在我們家的小院裏，就像給我們家的一切蒙上了一層銀紗一樣。
那晚，我家的菜特別豐富，奶奶自己飼養的土雞特別的肥美，吃在嘴裏的那感覺，真的是齒頰生香，回味無窮。
奶奶怕我媽媽尷尬，不時的和她說一些體己話，就好像她一直在這個家生活一樣。
我奶奶還囑咐我，去了錦城，一定要照顧好我媽，也對我媽說，讓她在錦城安心治療，爭取早點把病治好，然後，就留在錦城，讓我們母女倆可以相互照看。
我知道我奶奶的良苦用心，就答應著點點頭。
我媽也一直“嗯嗯”著，眼裏全是對我奶奶的感激。
那晚，我看著難的沒有端酒杯的爸爸，心裏頓時百味雜陳。
因為，從小到大，隻要一在桌上吃飯，我爸爸準要喝酒，哪怕沒有什麽菜，抓一把生花生放在桌上，他都可以喝一台。反正，在我的記憶裏，我爸爸一直是無酒不歡。
那晚，他居然破天荒的沒有喝酒，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奇跡出現。
於是，我看著我爸爸，心裏感觸特別的多，我本想什麽都不說，可是，後來，我還是忍不住道：
“爸爸，明天一早，我就帶我媽媽去錦城治病了。首富家的禮金現在我們退了，你借給茶館老板的那錢，我也不打算和你要了。但是，爸爸，你要答應我，那錢不要亂用，不要再去賭了。你用那錢把家裏的房子稍微翻新一下。等我後麵掙到了錢，我會重新給家裏修房子的。
爸爸，我希望你從此後不要遊手好閑。奶奶這麽大年紀了，希望你不要還靠著奶奶的忙活生活。爸爸，說真的，我恨過你，甚至很恨，但是，現在，我願意放下心中那些對你的怨恨，我希望你像別家那些爸爸一樣，當起這個家的頂梁柱。
爸爸，隻要你痛改前非，我以後也一定會像孝敬媽媽和奶奶一樣孝敬你，你老了，我也會盡子女的責任，贍養你。但是，如果你繼續像以前一樣遊手好閑，不務正業，我把醜話說在前麵，以後，我一定不會管你、也不會再認你這個爸爸的。你說我是白眼狼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