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一人還好,如果一個都沒少,那才是最可怕的。”阿托力喃喃的說了一句。

但這剛好就讓多羅因聽到了,他不禁怒目看向阿托力,憤然道:“阿托力先生,你這樣說是什麽意思?”

阿脫力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多羅因的憤怒,仍是以無所謂的語調說:“我隻是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啊,你不用這麽激動吧?況且依我看來,凶手正是想找我們當中最弱的先下手。”

“你……”舊恨新怨,多羅因眼睛裏閃過殺氣,手已經按到了劍柄上。

陸衝連忙緩和氣氛,說:“大家請冷靜,冷靜……”

亞瑟也說:“兩位,我們現在是同舟共濟,千萬不要因口舌之爭傷了和氣。”

“……”

淩揚似是無視這兩人間的火藥味,平靜道:“多羅因先生,我們應該立即問問血族今晚的當值衛兵,還有和失蹤衛兵同睡一個帳篷的士兵。”

“……好。”多羅因漸漸冷靜下來,狠狠地瞪了阿托力一眼,才往自己的營地走去。

失蹤人員沒能尋找回來,極有可能成為這次出使團死亡名單裏的第一人,血族這夜的當值人員以十分肯定的語氣說,一切根本沒有異樣,他所聽到的尖叫聲是南麵傳過來的,而南麵的雷諾當值衛兵又說是西麵傳過來的,西麵的衛兵又指向了北麵……

更為詭異的是,和失蹤者同睡一個帳篷的士兵們,全部感覺不到任何異樣,他們被驚醒後,也是認為那聲尖叫是從別的方向傳來的,根本不知道身邊已經少了一同伴。

人類各個代表麵麵相窺,能做到讓人產生幻聽,同時又神不知鬼不覺擄走一人,難道是鬼魅所為……

在深夜的寒風中,遠處傳來了皮鞭抽打那個血族失職衛兵的劈啪聲,回想起先前那一聲尖銳的慘叫,大多數人心中都掠過了深切寒意。

在一場沒有什麽結果的討論後,眾人隻好加強了各自的防禦體係,勒令士兵們繼續休息,明天照常趕路。

人類代表們帶著滿腔的疑慮,紛紛走回各自的營地。

趙高向淩揚打了個眼色,淩揚會意,在刑罰營地轉了個圈,又重新回到了中心區域的篝火旁,趙高已經在那裏等他了。

篝火在劈裏啪啦的燃燒著,趙高已經揮退了在中心區域值班的衛兵,自己親自往篝火裏添加著幹枝。

淩揚在他身邊坐下,趙高拍了拍手上的煙塵,遞了根煙給淩揚,就拿根鬆枝點上火,為淩揚將煙點燃。

兩人在沉默中抽了半根煙,趙高才緩緩說:“我說楊子,你現在力量隻有平時的幾成啊?”

淩揚苦澀一笑,他知道這樣的事瞞不過趙高,直言道:“隻有兩成不到,不過已經比昨天的情況好很多了。”

趙高捏了捏眉心,喃喃道:“怪不得先前你是最後一個出來的……”

淩揚眼皮跳了跳,沉聲問:“你是懷疑這事是我們出使團的人幹的?”

趙高說:“這是最壞的打算,

畢竟我們營地裏起碼有三個神域強者,外來者想進來動手,都是一件相當有難度的事情……楊子,你的看法呢?”

淩揚彈了彈煙蒂,忽然奇峰突起地問:“假如你來單獨辦這件事,能做到凶手那樣嗎?”

趙高踩滅了煙頭,對於早已經思考過的問題,他很快就能作出回答:“我可以令所有人在瞬間產生幻聽,盡管那會耗費大量的念力,但我無法同時將人擄走。”

淩揚點了點頭,說:“對於我來說,假如我戰鬥力完整的話,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人擄走,但無法令所有人同時產生幻聽。”

趙高眼睛閃過銳芒,說:“楊子,你的意思是,這件事是兩個人幹的?一個天生的殺手,加一個強大的幻術師,甚至擄走人的時間,和發出尖叫聲的時間,也有可能並不是在同一個瞬間發生的。”

淩揚沉聲說:“對,大概是這樣,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同一個人幹的,但這個人既具備有強大的武技,也要精通幻術。”

趙高扯了扯嘴角,笑說:“術武雙修嗎?世界上很難有這樣的人存在吧!天分優如你我,也隻能在一個領域裏發展,畢竟,同時做兩件事,往往會等於兩件事都沒有幹。”

淩揚笑了笑,說:“我們先進行這樣一個邏輯假設,有一個或者兩個這樣強大的敵人,他或他們,要令這個出使團所有人都產生恐懼,以至心緒不寧,對人對事都容易做出錯誤的判斷,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們大概就會像半個小時前那樣幹了,而且這隻是一個開端,相信未來的幾晚,他每晚都會幹一票,直到大部分人都為之崩潰為止……”

兩人對望了一眼,氣氛忽然沉默了下來,除了越來越淩厲的風聲,就隻剩下篝火燃燒的劈啪聲。

接下來的幾晚,所有預料的不幸都在不幸中發生了,每個晚上都失去一個士兵,尖銳的慘叫聲均勻地分布在每一個營地之中,但每個人都誤認為叫聲是從另一個方向傳出的。

整個出使團人心惶惶,士兵們都擔心下一個受害者將會是自己,每當進入黑夜,漆黑深處中就仿佛有一張血盆大口正猙獰地張開,隨時吞噬掉一個生命。

恐懼來源於最大的未知,那如鬼魅一般的隱性殺手將恐懼深深地種植進這個出使團當中,而對於出使團當中的某些強者而言,這是另一個強者對自己的嘲弄和侮辱。

自從白族營地也發生意外後,阿托力再也坐不住了,他破口大罵,那驚人的嗓門簡直可以驚動夜晚當值的天神,整個潘多拉平原上似乎也回**起他飛揚跋扈的叫罵聲。

正是因為阿托力的提議,各宗門代表們也加入了值夜的行列,八個勢力代表分成四組人,輪流在營地裏巡邏。

出乎有些代表意料的是,在人類世界裏毫無名氣可言的休斯修士,竟然成為了最熱門的搭檔,無論是齊宣,還是趙高,再到阿托力、亞瑟,都希望能和他分在一組當值。

最後隻能抽簽決定分組搭配和值班時段,齊宣、趙高他們的希

望都落空了,休斯修士竟然和陸衝先生分成一組。

這一夜,是代表們開始值夜的第一個晚上。

分布已從剛開始的鬆散型,到現在的密集型,已經完全按照真正行軍來布置,假如是普通敵人來襲,基本可以做到牽一發而動全局。

阿托力和劍宗的劍橫值第一班,在交班時,阿托力沉聲交代:“你們要密切注意東北角,那裏曾經出現過殺氣,雖然隻是一瞬間,但已經不可能逃過我鷹集般的目光。”

淩揚點了點頭,再看向劍橫,劍橫眯了下眼角,衝著西南方道:“那個方向曾經出現過念力波動,也多注意一下吧。”

阿托力詫異的看了眼劍橫,後者淡淡的說:“術武雙休,見笑了。”說完不顧眾人驚動的目光,徐徐走向自己的帳篷。

阿托力嘿了一聲:“竟真有在兩個領域發展的麽,嘖嘖,看他的武力值估計和我有的一拚了……”

……

此時的淩揚,狀態已逐日恢複,基本已經回複了平日六成的實力,但還是明顯對陽光不適,在強烈的陽光下,他就算對上一個普通的高手,也不能輕言取勝。

幸好,現在這是夜晚,他一邊馳馬與陸衝在營地間緩緩前行,一邊將注意力分散向營地的每一個角落,隻要有些許風吹草動,他相信自己都能第一時間趕過去。

當然,陸衝仍是保留著喋喋不休的習慣,囉囉嗦嗦的向淩揚闡述著一些平原夜晚裏,曆史上曾經發生過的一些凶殺案例。

不過對於陸衝而言,淩揚確實是一位難得一見的聽眾,他非但能安靜地聆聽自己含糊不清的聲音,偶爾還能評價一兩句。

漆黑的夜空忽然閃了一閃,刹那已經變作白晝,整個世界光明一片,但隻在眨眼間,一切又回複了正常,夜空仍是夜空,隻有幾粒星星稀疏地分布其上,四周仍是漆黑一片。

令人不寒而栗的瞬間幻覺令淩揚立即停下了馬,陸衝回過頭問:“怎麽了,休斯先生,這個案例太過血腥暴力,令你感到了不安……”

淩揚舉起了手,阻止陸衝繼續把話說下去。他側耳聆聽著,本是猛烈的風忽然停了下來,然後又以更為淩厲的勢頭刮了起來,這雖然隻是極短盼間裏的變化,但淩揚還是敏銳地發覺到了,精神和力量的根源全部自東南方而來。

他從馬鞍上縱身躍起,落地已在幾丈以外,接著就像一根繃緊了的彈簧,“嗖”一下就彈射了出來,直往東南角射去,喉嚨中更是發出一聲如蜂鳴一般的示警,將營地裏所有的強者全部驚醒過來。

東南角,血族的營地中,一道漆黑得幾乎和夜晚融為一體的魁梧影子,剛剛從其中一個營帳裏跳出,腋下還夾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士兵,但四周寂靜一片,對此毫無所覺。

多羅因接到示警聲,從自己的帳篷裏衝出去時,那影子已經到了營地的邊緣,他全速追了上去,才沒跑幾步,身邊又是一道灰色的影子閃過,速度之驚人,甚至比那道黑影還快上幾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