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現在索亞的組合順序,是按正常的手鐐開始的。

淩揚深吸一口氣,打斷了索亞的話語,沉聲說:“小姐,我明白為什麽用你的音符無法連續下去了,因為你的順序是錯誤的。”

“哦?!”

淩揚翻回第一頁,細心對照枷鎖每個部位的文字,再經過良久的推敲,用符棒在鏈子的各個部位敲打了無數次後,終於抬起頭,用不無激動的語調說:“索亞小姐,我想……我已經找出正確順序了!”

同樣滿懷期待的索亞,正用一條本來是懸掛在牆壁上的黑色鞭子輕輕的摩擦著自己的脖子,在淩揚麵前緩緩踱步。

淩揚看了看現在自己的模樣,再看索亞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暖昧行為,不由得抗議地咳了兩聲。

他很快又集中心神,符棒已按照音階,重重地敲打在了脖子鐐環左側的部位,輕靈的調子油然而起,美妙的音符一個接著一個跳動而出。

曼妙的前奏過後,淩揚按照重新組合出來的詩篇,輕輕吟唱了起來。

“我們費盡九車之力去創作,用靈魂的曲調演繹出某個平常的道理,這是高尚藝術所應該幹的事情嗎?實在無意義至極點。如同用一個華貴的盒子去包裝一顆普通石頭一樣,簡簡單單、開開心心是最好?或是迷迷惘惘、憂憂戚戚是最真?忽然間,我隻想找回最初的方向和靈感。音樂,好比陽光,是一種語言,一種無分種族的語言。陰雨綿綿時,想一想雨過總會出太陽。悲觀會令我們迷失陽光的方向,悲觀會令我們丟失音樂的靈感。漫長的思考過後,漸漸明白,最原始的方法才是最真實的,牢記我們第一次聆聽音樂的感動,牢記我們第一次感受陽光的快樂。我努力還原童年時最美妙的夢想。”

動人的樂韻、直指人心的詩篇,配合索亞忘情的歌唱,這棟標記著“心靈港灣”的破舊樓房周邊,人們的動作也為之停頓了刹那,音符突破了索亞所布下的結界,也突破了人與人的界線。

街道上的老漢停止烤玉米餅,他身邊的流氓停止了收保護費,推車而過的小販也駐足仰望,樓下的嫖客停止了劇烈運動,職業女性也停止了虛偽的呻吟……

每個人都側耳聆聽著這一段自然至極點的樂曲和歌聲,每個人都忘記了自己的煩惱和境況,沉浸於這些迷人的音符之中,隻覺這些聲音能洗滌自己靈魂,重建自己童年最真最純的夢想。

隻可惜,隻是短短光景,樂聲已戛然而止,於是每個人也迅速還原為原本的模樣。

街道上的老漢繼續烤他那塊已經微焦的玉米餅,他身邊的流氓繼續收他的保護費,推車而過的小販繼續走過,樓下的嫖客重新開始劇烈的運動,職業女性也連忙喊出虛偽的呻吟……

在這段時間裏,奇妙的事情同樣發生在了淩揚身上,那套禁錮他多時的元氣鎖開始漸漸脫落,先是從腳上的鐐環,再到左手,再到脖子……

丁零當啷的鐐環落地聲過後,淩揚也慢慢從歌聲的沉醉中脫離了出來,接著他終於無盡歡喜的發現,久違的力量已重新歸來

,洶湧澎湃的回**在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就像舊友重逢一般,與他打著最熱烈的招呼。

接著,他發現索亞女巫正怔怔地站立麵前,一雙眼睛就像浸入泉水裏的雨花石。

淩揚想起剛才索亞唱出了一生中最動人的歌曲,自己也是這副模樣,料想她也是被自己的歌聲震撼了,當下也不以為許,他湧起知音的感動,洋洋微笑說:“索亞小姐,你唱的真好聽,都讓我感動至此啊……”

索亞強忍熱淚,俯下了身,拾起那套元氣鎖,顫聲說:“我高興的是,奇跡時代的傑作,我終於拿到手了,但……失望的是,還有一個右手的鐐環,竟然還扣在你身上。”

淩揚低頭一看,不禁也驚了驚,漆黑的鐐環仍緊緊環抱右手,所幸的是,鏈子已自然脫離了出來,要不然首先就得煩惱拖著這麽重一堆東西,如何行動自如。

他拿起符棒再撩撥一下那元氣鎖,發現聲音粗糙,再無原先半點的輕靈動聽,他不敢再看索亞的麵色,心知肚明這把元氣鎖已經給毀了,元氣鎖不太可能是一次性,這隻能說明他彈奏出的音階也並沒有完全正確。

淩揚盡量以愉快的聲調打了個哈哈,小心翼翼地將符棒放到鎖鏈上,說:“索亞小姐,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你也別太在意,嘿嘿,我先告辭了。”

當淩揚快步走到門前時,索亞忽然以不冷不熱的語調說:“喂,年輕人,你也別高興太早,元氣鎖在某種意義上,仍銬在你的身上……”

淩揚看了看手腕上那個精致的漆黑手鐲,微笑道:“索亞小姐,我會將它看成是最昂貴的飾物的!”

索亞終於也笑了笑,她撥了撥蓬鬆的頭發,說:“不過還是恭喜你,在我智慧之光的指引下,終於重新找回了自信和力量。”

淩揚微笑擺手,大步往樓梯的方向走去,他對索亞的印象不錯,但前提是相處的時光不要太過漫長,尤其是還毀掉了她誌在必得的元氣鎖的時侯,但當他踏下樓梯時,索亞又大聲喝停了他。

索亞從門後探出半邊頭顱,高聲問:“年輕人,兩年前占卜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淩揚稍稍愕了一下,那個可怕的預言畫麵草已探探烙印進他的腦海裏,怎能輕易忘記?

他回過頭,用眼神代替了語言。

索亞正容道:“年輕人,改變命運的軌跡,是勇者的權利,那一次轉折離你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了!願你的勇氣在晴朗的天空下翱翔!”

淩揚牽了牽嘴角,微微躬身表示謝意,默默往樓下繼續步去。

命運無常,淩揚早已體會到其中的深刻意義,但多次風雨之後,心中絢麗的彩虹漸漸成形,習慣將負麵的情緒壓到腦後,才能迎來愉快的心情。

為了一個未必會發生的可怕將來,實在不必將自己愉悅的心境壓抑在此,所以當他走到樓下,臉上已很自然地掛上了爽朗的笑意。

齊宣曾經對他說過,自信是建立在力量的基礎上的,假如失去了力量,自信也將大打折扣……或許小師侄真的說對了,感受著體

內充沛的氣息,淩揚覺得某些久違了的動人感覺,又重新回到身上。

雨後的街道充滿了清新的味道,坑坑窪窪的地上形成了一個個小水池,每一個水池都映出了一個太陽的影子,淩揚隨意飛起一腳,踢在其中一處積水的地方,水珠四濺,盤旋飛舞。

淩揚滿意地檢查著每一滴水珠的軌跡,他的武技終於不但恢複到了最巔峰的狀態,甚至還尤有過之,玉璞安傳授的口訣,那部分陽光的力量,此時也能自然而然地融合使用了。

那幾個正在樓下收保護費的流氓被這些汙水賤得滿臉都是,一個個憤怒地轉過了頭,發現肇事者竟然是個弱不禁風的中年人,好像還是剛才從“心靈港灣”裏麵走出來的,他們頓時換上了準備施展暴力前的張狂笑意。

不過,令他們感覺到意外的是,這個中年男人笑得比他們還要愉快,還很自覺地走進了一條陰暗的小道,邊走還邊回頭看他們,一副猶恐他們不跟上的模樣。

接著沒過多久,貧民區深處就傳出了連綿不絕的淒慘叫聲,恢複力量後的惡魔得到了一次盡情的宣泄。

但附近的居民都皺起了眉,哪戶人家這麽早就開始殺豬呀,還一次殺這麽多頭……

淩揚的康複令周詩涵欣喜若狂,主動送上最熱切的香吻後,還用最熱烈的動作將淩揚拉進了臥室。

最情到濃時,最如箭在弦的時刻,周詩涵情深地問出了令淩揚為之頭痛的問題。

“我和柳顏,對你來說,喜歡誰更多一點?”

淩揚早決定要給周詩涵一個滿意的標準答案,但事到臨頭,還是忍不住再一次猶豫了刹那。

僅僅是因為這一個瞬間,淩揚立即被周詩涵毫不客氣地攆出了臥室之外,為這個幸運日添上了一點小小的遺憾。

但不管如何,中部地區的雨季已告一段落,豔陽高照的盛夏正式降臨在天空之城。

這是一個快節奏的城市,周氏作為一個商業家族,自然得跟上這樣的城市節奏。

淩揚這位未來家主,不得不以懶洋洋的步伐,追逐著這樣的生活節奏。他開始融入進周氏的家族環境之中,陪同著周詩涵處理每天堆積如山的文件,陪同周詩涵見不同的客人和貿易夥伴,出席一些必須出席的重要酒會……

漸漸的,周氏也開始慢慢接受這位家住的存在,他話雖然不多,會議上還經常打磕睡,但在經濟貿易上,他確實是位罕見的天才,他能一針見血地指出每一份貿易方案的毛病,還能用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去補救這份方案,他茶色鏡片背後的瞳孔往往能一眼看穿你內心的真實想法,瞬息之間就能判斷出每件事的真實情況。

對比起另一位已逝的家住,這位未來的掌權人實在強勢太多了,他從來不喜歡長篇大論的發表言論,每次都是惜字如金地下達著每一個精確指令,他也沒有周世人那種虛偽的寬容,對於任何錯失,都將根據錯失的程度而遭受懲罰,相反的,獲利後的獎金,也遠遠高於周世人當家的時代。

周氏終於再次躋身商界巨賈之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