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聖聯盟開始向刀驚鴻暗示性的施壓,到後來變成嚴厲的譴責,但刀驚鴻那時對愛情的追求已經到達了偏激的地步,竟威脅要退出神聖聯盟,還冷冷的回了一句‘你們沒資格幹涉我的感情’──這句話,至今仍被保留在神聖聯盟的大事件日誌上……

聽到這樣的話,淩揚的心弦不禁被輕輕的彈動了一下,這是一個守護者的悲哀,你的一舉一動將影響所有人,所以你不能有自己的感情,不可以隻為自己的喜好,而去追求自己心儀的人和事物……

當時的神聖聯盟非常憤怒,激進派已主張製裁刀驚鴻這個狂徒,但溫和派仍嚐試勸說他,不過或許刀驚鴻的心靈已走火入魔,他竟然在一次酒醉後,情難自控地強暴了柳月舞……

大偉拿起了杯子,喝了一大口。

借這個停頓,淩揚疑惑的插問:“作為一個人類大宗門的守護者,強暴這件事未免有點離譜了吧?尤其是他苦戀了這麽多年,這份愛情肯定是刻骨銘心之極致,怎會輕易去侵犯心目中的女神?如果真是如此,由愛變恨,其中一定有同樣極致的刺激。”

大偉笑笑,說:「誰知道曆史的內幕,神聖聯盟的備忘錄裏沒詳細描述這件事。搭檔,其實我也猜過,說不定刀驚鴻根本沒做過那回事呢……反正,那個時間過後,柳月舞的哭訴,震動了整個神聖聯盟,他們極力將這個可怕事實掩蓋,畢竟傳出去的話,那未免影響太大了,但終極製裁是免不了的了,當時正如日中天的劍我行,接過了這個光榮的任務,於是,便有了百年前,最著名的絕世強者一戰,神劍無敵劍我行挑戰仁者刀驚鴻!」

“再後來,刀驚鴻消失無蹤……”大偉冷冷一笑,說:“而柳月舞,那件事沒過多久之後,她就病逝了!你猜她在臨終前幹了什麽……她暗中處死了長女柳戀晴,本來第一順位的繼承人,那位與刀驚鴻最親近的公主。接著,後來的刑罰女王,尚在幼年的柳慕雪便順利登基了……”

淩揚默默又喝了一杯,從一點而看全局,從柳月舞和柳慕雪兩代女皇看神龍皇室,這個耀眼的姓氏千年來顯赫於人前,光芒四射,誰能料到內裏的陰暗、血腥、暴戾和齷齪呢?

他沉聲問:“那後來的刀驚鴻呢?”

大偉將兩人的酒杯再次斟滿,說:“不知道!或許是神聖聯盟不知道,又或許不肯記錄……反正直到很多年以後,大概是三十年前,刀驚鴻又重新出現在人類的土地,不過異常低調,他誠懇的對神聖聯盟檢討了過往的錯誤,希望能得到同盟的諒解。那個時候,還著實為同盟辦了好幾件大事……”

“刀驚鴻重新回到同盟的呼聲開始高了起來,但他身上所散發出的陰霾氣息令人不寒而栗。同盟高層經過多次會議後,還是沒再讓他重回同盟,隻給了他一個榮譽成員的稱呼。表麵看來,他也沒多在乎,這些年來,與同盟相安無事,同盟需要他的時候,他也義不容辭,而事實上,他的想法是不是就這麽簡單呢?嗬,那就難以揣測了……”

“搭檔,你神龍之行風險重重啊,既然已是勢在必行,我也不攔你,但以刀驚鴻和刑罰與你的複雜關係,一切還請你小心為上了。雖然刀驚鴻是我老師,但我對他的感情始終不算深厚……”

大偉點到即止,似乎也不太願意多討論這個話題,已開始扼要的為淩揚介紹此行路線的最新情報。

淩揚心神不無恍惚的聆聽著這些情報,他忽然想起了刑罰先女王柳慕雪與刀驚鴻的恩恩怨怨,想起了柳慕雪駕崩前的那個遺詔──那個處死柳絮的命令,再想起柳絮和刀驚鴻的關係,還有柳絮的血統。假如這次暴風城破,小顏她發生什麽不幸,那麽誰將接替刑罰的王座……這個想法忽然湧上了腦海,令他不寒而栗,遍體生寒。

臨別前,淩揚深深地吻在周詩涵的額上,那動人的笑意再一次自她嘴角邊逸出。

伊人眼前,久別重逢,卻未能交談片言隻字,片刻後又要再次天涯海角,也不知還有沒有再見之期,令人惆悵之餘,也隻能感慨命運的無常。

淩揚轉過身,深深注視著他生平摯友,沉聲道:“大偉,邊緣部落裏有一位貴族叫亞瑟,他曾經與休斯有過一份友誼,假如遇上什麽人事上的困難,它將是一位值得信賴的朋友!”

他頓了頓,伸手捶了捶大偉的胸脯,緩緩的說:“假如我此行發生了什麽不測……那麽,詩涵,就拜托你了!”

大偉用力的抿了抿嘴唇,才微笑道:“搭檔,你會不會想太多了,這可不像你!”

淩揚也笑了笑,淡淡道:“如果真的回歸星辰,我會替你問候大主教的。在此之後的每一天,我也會和大主教一起,在天空深處注視著你們,庇護你們。”

大偉皺眉道:“揚子,命運並不是……”

淩揚卻打斷了他,說:“嗯,對了,你將劍鋒那個錢袋騙過去,說是為我購物,現在回來半天卻始終不肯還我……這個,還一半也好啊,路途險惡,我也需要點錢防身啊!”

“喂,你搞得這麽煽情,就為了說這個?那不可能給你……”

“……”

暴風要塞被魔族攻陷了!這句話如果在兩年前說出來,肯定會惹來所有聽眾的哄堂嘲笑,但如果今天在人類世界任意一個角落說出,聽眾隻會露出疑惑的表情,很快就轉為沉思,接著便是深深的恐懼和憂慮了。

在魔族渡過沉寂之海,大半個杭州淪陷後,這個世界已變得不再絕對,什麽事情都將有可能發生,對於已經飽經戰爭磨難的人類而言,尤其是難民,哪怕太陽從西邊升起,他們恐怕也僅僅是多看兩眼,頂多交流兩句,用平靜的語氣調侃:你看,今天的太陽竟然是從西邊出來的呢!

因為藍河已落入魔族的手中,東西兩邊的消息流通十分緩慢,但暴風城破這個驚人的消息還是以驚人的速度給傳播開了。政府都盡力封鎖著這個消息的流傳,畢竟暴風要塞已經不單單是人類的第一堅固的城樓,還是人類的一個精神坐標。

可政府的幹涉無補於事,這個消息如風,無孔不盡的滲透進人類內地,回響在每一隻耳朵的耳邊,甚至“天啊,你知道嗎?暴風城破了!”這句話,在近期已經取代了人們平常見麵時的第一句問候語。

唇亡齒寒,人類各國的反應基本還是相當積極的,雖然刑罰的敗局已定,但假若再讓人類第一大宗門的女王戰死沙場,那恐怕比玉璞安大主教的隕落來得更有震撼力,對整個戰局的負麵影響更是無法估量,已處於冰點的士氣,將會因此墜入深淵……所以各國無論是再精深上還是物資上,都表示不遺餘力的資助,務必邀請刑罰搶回暴風要塞,將魔族盡數誅滅!

獸王終於出兵了,家族的新主人齊元臣禦駕親征,他一臉冷峻,不知心裏有否惦記起那位當年華大之巔時的戀人。

與其同時出兵的,還有地藏家族。雙方將聯合作戰,進攻杭州淪陷區,雙方發表了聯合宣言,聲稱放下往日成見,共同對抗外族入侵者!

兆鋒大人在發表宣言時還老淚縱橫,在緬懷與獸王前族長的偉大友誼的同時,也對兩個兄弟家族終於能放下仇恨、重新牽手,感到無比的喜悅和欣慰。

當然,雙方恐怕並沒有多少人可以忘記,在不久前的內戰中,自己有不少親友正是死在對方手上的,而心胸算不上特別寬闊的齊元臣族長,也肯定無法忘記,正是地藏的副門主,親自施展禁咒級的念力將獸王二十萬大軍坑殺。

但魔族已兵臨城下,一切都得暫時壓下來,齊元臣做出了表率,他與趙高言笑甚歡的共同主持了第一次聯合作戰會議,就像一對有了多年默契的老朋友。

邊緣部落的遊騎兵也出動了,他們加入了徐州城的正規軍,成立臨時特戰隊,宣告邊緣部落正式參戰,加入到這場人魔戰爭之中。

徐州城主陸清則跪於老城主陵墓前,剁去尾指,向徐州曆代英靈請罪,然後正式宣告,廢除國喪期間不出重兵的千年城規,派出大量兵馬,延伸向暴風要塞軍民撤退往徐州城領土的路線上,聯合從賀蘭山要塞急退下來的唐氏親軍,抵擋住來自刑罰淪陷區魔族軍隊的瘋狂進攻,掩護大部隊的撤退。

而血族,也開始朝不朽之峰方向屯兵施壓,派出中小型部隊持續騷擾……

所有勢力所做的一切,隻為了刑罰女王能平安退到徐州城,現在人類脆弱的信心像是一個玻璃杯,再也不能經受任何打擊了。

淩揚日以繼夜地趕路,穿過杭州和刑罰淪陷區,直往東麵的方向趕去,一路上隻聞流言紛飛。

在淪陷區裏的傳聞五花八門,大多都能極盡真切的描述出,神龍女皇是被多少多少魁梧的獸人軍爺給圍住了,然後她嘴邊就逸出了鮮血,如何如何的倒下了,再然後是漫天花瓣飄落,淒美是淒美,但也說明人類軍隊大勢已去,未來將是魔族統治的

和平時代……

淩揚對此報以冷笑,魔族開始對淪陷區的民眾使用攻心策略了,隻可惜魔族文學家精心編出來的故事實在有點像人類世界的童話,怎麽聽都不夠真實。

就在淩揚冷笑之間,忽然整個地麵發生劇烈的晃動,土地開始龜裂,山石開始破碎,樹木開始枯萎,天邊飛過一群哽咽的烏鴉,他們的叫聲放佛世界末日般淒厲,淩揚咽了口塗抹,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魔族又研究出什麽新式武器來對付人類領域的強者了嗎?那他們之前所作的安撫工作不是白費了嗎?如果不是魔族,那這一切的現象究竟來源於何處……

此時此刻,不單單是淩揚所處的地界發生毀滅性的災害,世界各處各地都在上演這令人驚慌的一幕,海洋咆哮,火山爆發,冰山塌陷,一切都來的那麽突然,突然的讓人無法保持清醒的頭腦去分析事故的來源……

如果說石山破碎是毀滅前的征兆,那下一刻就是毀滅的開始,淩揚恍惚間忽然記起了今天的日子,此時已是2012年、10月12日,依據網上那不靠譜的說法,今日就是地球毀滅的那一天……

確實,很多電影都播映過2012這可怕的一幕,但沒人會去相信真有那麽一天,淩揚也不信,但現在他卻不得不信了……

一道霹靂閃過,天空扭曲得更厲害了,仿佛是一張紙被人狠狠地揉捏後再重新攤開那樣。這時,烈雨傾瀉而下,但絲毫不能衝刷眾人心中的恐慌,隻是將詭異的氣氛進一步渲染。

閃電變得越來越頻密,陣陣轟鳴的雷聲仿佛自地獄中而來,每一下都能重重地敲打在你的心頭上。怒吼的風聲吹來了濃濃腥臭味,伴隨著眼前這個詭異的視覺世界,令人懷疑自己已經來到了地獄當中。

世界猛的晃動了一下,恍若是地震前的先兆,接著大地就變了顏色,不再是深邃無邊的漆黑,一片血紅從天邊的盡頭湧來,迅速占領了整個世界。

雷電愈漸頻密,扭曲的夜空中映照出血色的光芒,一個龐大無比的影子在天空中逐漸成形,雨漸漸停下。

當看清天空中那物體時,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一條巨大的黑龍在夜空中狂舞著,雲霧在它的周圍翻騰,連環不斷的閃電更增添了它震懾人心的力量,它的身軀占領了大半個夜空,竟造成了雨漸漸停下的假象。

巨龍盤繞飛舞的影子越來越低,龍頭擺動而過時,不時俯瞰地球,看得人陣陣心慌。血色海洋般的大地也隨之暴躁了起來,一大片血紅色自地騰起,猛的打向了地麵,恍若一個巨浪蓋過,狠狠拍打在地麵上,整個世界再次猛烈地震動了一下。

這一刻,淩揚再也沒有懷疑2012的真實性,他發瘋似的狂奔……狂奔……翻飛的石塊打在身上一陣陣疼痛的感覺告訴他,一定要快……

但他再快也快不過毀滅的征兆,扭曲的空間喀喀喀的響,接著開始破碎,形成一個更大,扭曲更強烈的黑洞,並迅速迫近淩揚……

末日降臨,不論你的武技有多強,你的修為有多高,都無法遏製失態的發生……

等到淩揚醒過來的時候,便看到周詩涵一臉笑意的站在床邊,他不禁開始疑惑,難道那恐怖的一幕僅僅是個夢,一個毫沒有根據性的夢?

周詩涵自然看到淩揚的差異,她微笑解釋說:“別懷疑,我們確實經曆了且見證了世界的毀滅,但我們都沒死,你知道為什麽嗎?”

“哈,看你現在的表情,肯定還處於驚愕狀態吧。”周詩涵說:“我們沒死還多虧你的朋友呢,嗬嗬,就是趙高,他可真是無愧強者之名的念力師啊,哦,不,應該說是空前絕後的超強念力師,以一己之力不但開通了時空隧道,更將我們從死亡的邊緣硬生生的拉了回來,我們現在所處的世界就是你以前提過的聖樂大陸,怎樣?很吃驚吧。”

……

……

毀滅的確沒有人可以遏製,但精通念力的強者可以使用空間移動這樣的大型念術,所幸淩揚的朋友中就有趙高這樣出色的念力師,在最緊要的關頭將他們從生死輪回線上救了回來。

趙高不但救下了淩揚和周詩涵,幾乎救下了所有青年一代的強者,其中包括大偉、阿托力、齊宣、劍鋒、劍橫……唯獨柳顏卻沒有救下,因為在毀滅前,柳顏已被魔族的殺手暗殺了,直到幾個月後,淩揚才從好友的口中得知,乍然聽到此消息,他黯然了很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