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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突兀的事情隻是一個小插曲,並沒有多人關注。

現在將近半個小鎮鎮民的目光其實都放在了維克托鐵匠鋪中,他們在等待著結果,等待著分出王者的那一刻。

不得不說,風暴平原因為就在諾克薩斯南方不遠之處,在這裏生活的大多數人也都被諾克薩斯城邦中那股競爭至上、強者至上的氣氛感染了一二,他們尊敬強者、崇拜強者,在沒有什麽不公平的前提下,勝利者更加受人所愛戴。

這一次也同樣如此。哪怕是索隆現在在聖堂小鎮之中有著很大的聲譽、名氣日漸增高,可是如果在真正的比試中輸掉了,那麽所有小鎮人也不可能因為其名氣很大就依舊慣著他什麽,巨錘鐵匠鋪從此後肯定也會名聲掃地。因為這是一場很正規的較技,贏了就是贏了,輸了就是輸了,就是技不如人沒什麽可說的。

而一個在真本事較量中的失敗者,又有什麽資格讓其餘人不去勝利者的店鋪購買,而來光顧自己的店鋪?那也隻是自欺欺人罷了!

“叮叮當當!”

密密麻麻如同雨點一般的錘聲飄起,混雜著兩個符文鐵匠的汗水,顯得氣氛越發的炙熱。

二人首先比試的是‘符文長劍’,也即是所有符文戰士最基本的武器之一。

這也是大陸上攻擊性武器最受到歡迎、最基礎的一類。有著不錯的符文附著度,可以相當增幅使用者的攻擊力,並且是很多頂級符文裝備所必要的一個基礎套件。

可以說,沒有符文長劍,也就沒有現在聲名大震的許多頂級攻擊武器。這就是根基,或許它不起眼,但卻很重要。

而隻有能夠熟練掌握鍛造符文長劍的鐵匠,才堪稱是一個符文鐵匠,否則就算有著再大的名氣那也隻是浪得虛名。鐵匠永遠都是鐵匠,而並不是隻需要合成就能縱橫天下的神秘合成師!

鍛造出的鐵胎很快被萃取掉了許多雜質,之後在熊熊爐火的燃燒下顯得通紅,然後是熟絡的凝成劍型,準備開始進行符文附著!

而就在這時候,兩個滿頭汗水的鐵匠都不約而同的停下看了看對方手中的作品,結果都同時眼中一震,心中的慎重更加的濃鬱。

之前的這一步雖然不起眼,甚至不是符文鐵匠的普通鐵匠也可以做到,但是卻可以考驗一個人的基本功如何,劍質胚胎的萃取更能看出來符文鐵匠的功力深厚程度。巧的是,維克托本身多年積蓄,鍛造手藝爐火純青無需置疑,但是稍大的年歲讓他的力量有點降低。而索隆雖然年輕還是菜鳥,但是他卻是披著廢人外表,實質則是身體素質遠超於平常人的二階符文戰士,有著對於自己身體力量極強的控製度,從而彌補了他在技術上的差距。

兩個人幾乎是半斤八兩,鍛造的劍胎都是上等,距離絕品都是差一絲毫厘,正是棋逢對手。

不過很快二人就將注意力放在了之後的步驟,更加凝聚起了自己的注意力。

之前的都是基本功,有點差距沒什麽,但是之後的符文附著才是要點。能完美的附著,這把符文長劍就是完美品,而如果是殘次的附著,那麽這把符文長劍就是一個廢品!而此刻的關鍵,就在於每一個符文鐵匠對於符文脈絡的掌握,隻要能夠緊緊的抓住這一點,那麽也即可以在之前差距不大的情況下碾壓對手!

“斯通先生,斯通導師。你可別忽悠我啊!希望你教給我的,真的是世間少有的古典流符文流派啊……”

到了這一步的時候,索隆心中也是艱難的下定了決心,然後毅然的開始按照斯通所教導的方式開始捉摸著這一把符文長劍具體的附著位置。

萬物都不同,所以每一種東西都是不同的。鍛造時也是一樣,因為每一片鐵質都不同,所以其能夠附著的符文脈絡也是不同的。如何能夠迅速找到這種脈絡,並且完美附著,也即是不同符文鐵匠流派存在的原因所在。索隆傳承的是斯通這一派,也即是瓦洛蘭大陸北方曠野,弗雷爾卓德一個野蠻人部落的古典符文流,據斯通說相當之強大。

這也即是索隆的信心所在,要是斯通放了索隆的鴿子……那就是真正的悲劇了。

不過等到了真正符文附著的時候,索隆果然感覺到了自己這個古典流的強橫之處!僅僅用了五分鍾的時間,索隆就敏銳的發現了眼前劍胎中的符文脈絡,並且有了清晰的附著思路。

而等到他已經要開始動手附著的時候,對麵的維克托仍舊在苦思冥想著,遲疑了許久。

之後的十分鍾,索隆很有把握的開始快速的進行符文材料附著,價值不菲的‘一級符文結晶’閃爍著光芒,在索隆的手中就好似晶瑩的寶石一般透亮。而在緩緩的融化之後,符文結晶化作的純白色能量如流水一般的**開始融入劍身之中,進入到了最終索隆想要附著的地方,沾染上了一層奪目的光輝!

“啊!好亮的光!”

“我見到過,這就是符文附著啊,之前索隆小師傅就在鐵匠鋪裏弄過,那時的光芒也是這樣。再等一段時間,基本上一把符文長劍就新鮮出爐了!”

“這麽快啊!好像才十幾分鍾的樣子。”

“對麵的那個老鐵匠好似差了很多啊,到現在還沒有開始附著呢?”

“好像是這樣,不過咱們再等等看,說不定人家是謀定後動呢!”

圍觀的人大多數不知真相的家夥,實際上對於維克托來說,此刻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卻並不是什麽謀定而動。因為他完全想不通為什麽對麵這個索隆少爺的鐵匠技巧如此恐怖,甚至就連符文附著這種極為高難度的技術,都察覺掌握的如此之快!

“不能讓索隆少爺小瞧了啊!”

將心中的一絲感慨壓了下來,維克托勉強的尋找到了自己最為懷疑的一點地方,開始進行符文附著。

其實這時的他並沒有多少準確的把握可以完美附著,因為按照維克托所學的技術慣例,這種陌生的觀察至少需要8分鍾的極限時間。可是對麵的索隆在5分鍾就已經做出了準確的判斷,他要是再遲疑下去,顯然就在氣勢上弱了下去。

符文附著是一個精細活,容不得一點的差錯。

在充滿了光芒的符文**中進行工作極為的困難,可以說這一步是整個符文鍛造過程的精華,好鐵匠與差鐵匠的分水嶺就在此。將近數百的符文脈絡,隻要刻印出了一點的物品,那麽裝備立刻報廢。但是索隆與維克托都是好手,整個過程中手臂甚至都沒有顫抖一下。

經過了將近20分鍾的精細符文附著後,索隆長出了一口氣停了下來,他看著眼前的半成品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的笑意。然後將紅彤彤的劍刃插入到了冰冷的泉水之中。

“嗤!”

一陣刺耳的聲音飄起,泉水桶中彌漫出了陣陣的白色煙氣。

旋即,出現在所有人眼前的不再是一個醜陋的紅色劍胎,而是一把黝黑深邃,劍刃放著寒芒的奪目長劍!

“嗡!”

索隆彈了彈劍刃,眼中閃過一絲滿意,旋即將劍刃輕輕放在旁邊的石台上,之後靜靜等待維克托的動作。

又過了將近十分鍾的時間,維克托才終於放下了手中的巨錘,然後也將一把劍胚放入了泉水之中,之後又將之拿出,露出了同樣寒芒畢露的劍體。

旋即,兩個鐵匠都將目光放在了對麵的成品之上,在心中揣摩著。

之後,維克托輕輕的歎息了一聲,有點歎然的搖了搖頭。

“拿來測試假人!”

索隆向後揮手,很快從一個學徒的手中拿過了一個純精鐵所製的假人。

“維克托先生,你我親自動手吧。”

“嗯!”

索隆與維克托兩個人仿佛很默契的各自拿起了自己的武器,然後向著假人所砍去!

這是一個傳統,對於符文長劍的測試一向都如此的簡單,那就是隻需比較本身的材質與犀利!因為符文長劍的功能就是為符文劍士增加攻擊力,雖然其內含的攻擊力加成隻有符文戰士才能發揮出來。但是如果一直劈砍尖銳的物品,那麽等到一個極限的額度時,這種攻擊力的加成就可以很容易的表現出來。

例如,以最大的力氣劈砍堅硬的物體,看哪一把武器能夠撐到最後!

一分鍾後。

兩個強壯鐵匠手中的符文長劍已經開始顫抖,但是不同的索隆所使用的長劍已經將精鐵假人的整條左臂砍掉,而維克托的長劍隻是砍下了假人右臂的一小半。剩下還在搖晃的一半好像在嘲諷著他,訴說著某種差距。

“嘭!”

最後,心灰意冷的維克托最後猛然用力中,長劍終於承受不住如此力量,砰然化作碎片。

“索隆少爺,我認輸了!不必再測試後兩個,從符文長劍上我就明白了,我們之間的差距是流派之間的差距,僅憑我的技術,是無法彌補的。”

暗歎中,維克托的眼角滑落了一絲淚滴,嘴角上盡是苦澀。

雖然他為了保命已經有了投靠索隆的心,可是這一番鍛造比試卻的確沒有放水,完全盡了全力。但是哪怕維克托多麽的努力,卻也在比試之中察覺到了兩者之間的差距。這種差距並不是來源與技術以及本身的能力,而僅僅隻是流派之間巨大的鴻溝!索隆能夠敏銳的發覺長劍的符文脈絡,進行符文附著,準確有效成果斐然。反觀自己,維克托隻能無語。

這就是流派的差別,從根源上的區別,誰也無法解決。

“……”

索隆聞言,也沒有什麽話語,他隻是走到了維克托的身旁,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什麽的,這與你自己的努力無關。”

“嘩!”

“沒想到啊!還是索隆厲害啊!這才幾歲,鐵匠手法居然如此的爐火純青!”

“據說這個老鐵匠可是諾克薩斯克卡奧家族雇傭的供奉鐵匠,實力很強的!”

“強又怎麽樣,不還是索隆更強點?不過的確是厲害啊,以後有鐵器要買,肯定要來巨錘鐵匠鋪了!”

見到這麽快分出了勝負,周圍圍觀的鎮民幾乎是愕然當場。

他們很難相信,本來以為是龍虎相爭的一場巨鬥居然如此戲劇性的結束。不過一些人仔細的想了想,發現這次比試雖然短暫,但的確很精彩,兩個人所鍛造的武器都很鋒利,甚至連恐怖的純精鐵所製成的假人臂膀都能砍下來。

這如果砍在普通人的肉身之上,幾乎是殺人不見血、斷骨不見渣的神兵了。兩個鐵匠技藝都堪稱是非凡。

“眾位,大家也都見到了。索隆少爺在技藝上絕對是比我更高一籌,我維克托承認技不如人,所以這店鋪也會很快關掉。我本人也不會再以自己的名義去開設任何的鐵匠鋪。”

維克托落寞的笑了笑,拱手向周圍示意了一番。

……

事情結束了,看熱鬧的人也就很快散去。

最後隻剩下了若有所思的索隆、依舊沉浸在遺憾與頹然的維克托,額外的幾個學徒以及負責保護維克托的幾個護衛。

“維克托先生,如果方便的話,幾位就與我一起去一下巨錘鐵匠鋪吧。羅格先生已經在那裏等很久了。”

很快,索隆微微做了點暗示,開口說道。

“好的。”

維克托與餘下的三個護衛擔憂的互相看了一眼,但卻也隻能苦澀的搖了搖頭,點頭應道。

很快,一行人就扛著鐵匠爐回到了巨錘鐵匠鋪中。

“吱呀!”

“羅格先生,好久不見呢!”

在門打開的一刹那,索隆就看到了正渾身顫抖蹲在屋中的中年男子,他和煦的笑了笑,衝著男子招了招手。

隻不過在精神已經瀕臨崩潰的羅格看來,這張熟悉麵龐上的笑容就好似地獄裏的惡鬼,那麽的令人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