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棗的問題

“說到血咒麵,那老離奇了!”葉紫嬋一個勁搖頭,“真的應該隻是騙的。”

“葉姑娘不必多慮,說出來大家參考下!”包拯認真說。

葉紫嬋讓包大幾句葉姑娘叫得哭笑不得的,道,“血咒麵的原理,就是用死者的骸骨加上麵粉捏成麵。骸骨周身貼滿血咒,這種咒語和還魂咒有些類似,但是又不同,是屬於對魂魄的一種蠱惑之術,早就失傳了。然後需要一個技藝高的麵師父,將麵捏得和要複活的一模一樣,這樣,無論要複活死了多久的,都是易如反掌。”

眾聽得睜大了眼睛,“用骸骨做支架,做一個麵?”

葉紫嬋點頭,“就是這麽個道理,但是操作起來可是非一般的複雜,技藝早已失傳。這種複活的麵和真幾乎一模一樣,並且不懼刀槍,必須要砍下頭顱,扯下掛骸骨脖子上的血咒符,才能讓麵無法再複活。”

葉紫嬋說完了,眾捧著茶杯表情都跟聽到新奇事物的小四子差不多,倒是小四子,很坦然地捧著杯子吹了吹,呼嚕嚕喝熱茶。

“槿兒。”

良久,簫良問喝茶的小四子,“不吃驚啊?”

小四子鼓著腮幫子瞄他,“肯定是騙的!”

一旁的公孫表情和小四子差不多,認真點頭,“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

葉紫嬋笑著一攤手,“也覺得估計是捏麵的想出來騙的招……阿嚏。”說完,連打了兩個噴嚏,揉鼻子。

夙青無奈地看她,這些都是她祖上傳下來的,竟然說祖上著名的巫師是捏麵的。

趙普想了想,叫來了兩個影衛,讓他們去青楓潭看看,燕飛墳裏的骸骨還不。

黑影和白影大半夜摸了一趟墳地,回來一臉晦氣地說,“最近青楓潭不太平,丟了好多骸骨,都是些重犯。“

“有這種事?”包拯皺眉。

“對啊,原本的看墳嚇得都不敢巡山,說是怕化作厲鬼了。”

包拯覺得事有蹊蹺,就交代張龍趙虎王朝馬漢,去統計一下,究竟丟了那些重犯的屍體。

“反正燕飛的骸骨肯定丟了。”黑影說,“但是燕風的骸骨。”

“那骸骨也被挖出來了。”白影道,“但是當年燕風因為是被五爺一劈兩半的,貌似有一半不知道扔哪兒找不到了,埋的時候是缺胳膊少腿的。”

“不完整的骸骨是不能用的……”葉紫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

“讓展昭出來!”

……

眾正談著詭異的麵血咒,就聽到門口好大聲喧嘩,隱約夾雜著咒罵聲,罵的還是展昭。

展昭一邊眉頭挑起來了些,自反省——最近沒怎麽多管閑事啊,這是又不小心得罪誰了?聲音各種耳熟!

這時,門外一個衙役跑了進來,“大,方霸帶著兩個兒子還有一夥,大門口說要展大償命呢。”

展昭摸了摸下巴,這方霸夠閑的啊,去了又來來了又去的,真忙。

包拯皺眉,“方霸為何要展護衛償命?”

衙役表示不知道。

“這個方霸真是無腦莽夫。”包延也不滿,“要不是展大哥,他其他兩個兒子有沒有命都不一定呢,恩將仇報,翻臉比翻書還快。”

殷侯也有些不痛快,不過還沒等他脾氣呢,展昭那三個姨可不幹了。

藍狐狸秀美一挑,“呦嗬。”

葉紫嬋雙眼一眯,“什麽啊?!就那圍城的老頭?”

紅九娘站起來,“老娘燒了他軍營!”

“唉……冷靜冷靜。”展昭趕緊勸。

趙普站起來,“去看看那老鬼搞什麽花樣。”

包拯也跟了出去,展昭小聲問白玉堂,“猜,會不會是那老頭找到方俊身上那一個針眼了?”

白玉堂也正有這想法,點點頭,“估計是。”

“沒理由啊!”展昭搔頭,“這麽小個針眼都會現?”

“先別心虛。”白玉堂拍了拍展昭,“們是偷偷進冰窖的,誰知道是紮的窟窿?”

“這倒是。”展昭點了點頭。

兩身後,藍狐狸、葉紫嬋和紅九娘對視了一眼——咬耳朵咬到旁若無啊。

眾到了門口,就見方霸身後是方文和方才,而再身後的隊伍,抬著一副門板,上邊似乎有屍體,還蓋著白布。

“郡王,何事喧嘩?”包拯踏出開封府的大門,問方霸。

“包拯,有話要跟展護衛當麵對質!”方霸麵沉似水。

“王爺要跟對峙什麽?”展昭走了出來。

“展昭,問,率先入開封查案,可否碰過兒屍體?”方霸問。

展昭點點頭,“碰過啊。”

公孫摸了摸鼻子,差點忘了——展昭不會騙。

方霸臉色一變。

展昭其實也挺抱歉“為了查案。”

“展昭……簡直欺太甚,枉還有南俠稱號,簡直卑鄙無恥!”方霸氣得臉都青了。

展昭聽著這話怎麽跟自己把他兒子宰了再分屍了似的呢,不就紮一眼兒麽,至於麽……

殷侯眼皮子有些抽,心說做好就是沒意思啊,他寶貝外孫做好還被這麽罵法。

紅九娘她們幾個頭都快豎起來了,想作不過公孫示意三忍耐,畢竟身份特殊,會給展昭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白玉堂就展昭身邊,聽方霸說話難聽,笑了一聲。

方霸此時正氣頭,轉眼瞪白玉堂,那意思——笑什麽?

白玉堂嘴角微微一動,似笑非笑,“兒子的解藥也是開封府開額,有種就吐出來,別吃。”

方霸麵色僵硬。

白玉堂就看他,“也不知道們橫些什麽,一家老小都是飯桶。”

展昭拽了拽白玉堂的袖子,那意思——給老頭留點麵子,一會兒氣死了。

白玉堂不爽,不過展昭讓他收斂點,隻好抱著胳膊一旁靠著不說話了。

天尊摸下巴——哦呀?展昭真有麵子,

殷侯滿意點頭,玉堂這幾句話還是中聽的。

“王爺。”包拯覺得有些蹊蹺,“展護衛回到開封一直盡心盡力破案,他做了什麽,讓如此氣憤?”

方霸皺眉,“自己看看。”說完,掀開蓋著方俊屍體的白布。

眾再看,就見方俊的屍體是背朝上被擺放門板上的,屍體的背部,竟有一個窟窿,像是割走了一塊皮肉,碗扣大小,肉色都有些腐爛了。

展昭眨眨眼,下意識看了白玉堂一眼——那天看屍體的時候有這個窟窿麽?

白玉堂也困惑,他們隻是用一根極細的針方俊的肋部紮了一下,就算留下傷口,也最多是個小點,怎麽會有這麽大個窟窿?

“讓仵作看過!”方霸極氣憤,“兒背上這塊皮肉是死後背割走的,展昭,也太狠毒了!”

展昭聽得有些迷糊,搖頭“這不是幹的,再說割走令公子身上的肉幹嘛?”

“的目的是割走了兒身上的紋身,讓兒魂飛魄散!”方霸雙目赤紅,那樣子像是要跟展昭拚命似的。

展昭皺眉——紋身?還魂飛魄散?

眾彼此對視了一眼,下意識地想到——該不會方俊身上的紋身就是那鎖魂咒,方老頭千方百計要回屍體的目的是想讓兒子起死回生,所以老頭跟展昭殺了他兒子似的,因為魂魄被拿走了麽!這回想起死回生借屍還魂都不可能了。

“王爺指責展護衛,可有證據?”包拯問。

“不是他還能有誰!”方霸情緒頗激動,“他是最早回到開封的,而且也進入大理寺。”

“這也叫證據?”包延不滿,“進出大理寺的多了!再說了,兒子身上那塊紋身紋的是什麽?藏寶圖啊還是什麽秘密?為什麽平白無故要那麽塊紋身的皮肉?!”

方霸又看了看眾,眼神變換,似乎是想著什麽,最後,他忽然點了點頭,冷笑“明白了,原來一早就是計謀!可憐兒少不更事,做了替死鬼。“

方霸胡言亂語,眾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總覺得老頭是鑽了某種牛角尖,或者誤會了什麽事。

“好啊……原來如此!既然們不仁,就休怪不義!這件事,不會就這麽算了。”方霸掃了眾一眼後,撂下一句狠話,轉身帶著隨從和方文方才走了。

包拯覺得有些蹊蹺,就想叫住方霸問問清楚,不過趙普攔住了他,搖頭——現的情況,老頭已經聽不進去別的了。

展昭更是覺得莫名,這方霸雖然脾氣暴躁但不像是個蠢,為何一口咬定是自己割走了他兒子身上的紋身?他應該是有更充分的證據,但是卻沒有說出來,他隱瞞什麽呢?另外,怎麽突然矛頭就指向了自己?

“王爺……”包拯總覺得剛才方霸離開時候的眼神,似乎是做了相當大的決定,不知道會不會製造出什麽大的事端來。另外,包拯覺得方霸似乎是恨上展昭了……為什麽呢?原本針對龐煜,現突然針對展昭,無憑無據方霸哪裏來的底氣?

趙普知道包拯擔心什麽,就吩咐盯緊方霸的一舉一動,拍了拍包拯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擔心。

……

時候也不早了,眾這幾日舟車勞頓,包拯吩咐先休息,明日再議。

展昭去給三個姨和殷侯張羅住的房間了,白玉堂走後邊,似乎有心事。

“玉堂啊。”

白玉堂回頭,就見天尊笑眯眯看他。

白玉堂一見他這笑容就知道他又有什麽花樣了,“什麽?”

“們也要住開封府啊?”天尊問他,“們怎麽成日住開封,不回白府啊?”

“呃……”白玉堂遲疑了一下,似乎需要找個更好的理由解釋下。

“多熱鬧麽。”包延聽到了,以為天尊和白玉堂要走,趕緊阻止,“前輩接著住呀,大家有個照應!”

“對啊對啊,多好辦事麽,多還安全。”眾回頭,就見應聲的是龐煜。

包延莫名,“怎麽拉了?”

“爹讓暫時住開封府裏頭。”龐煜笑嘻嘻,事關龐太師總覺得誰都想害他兒子,思前想後,還是開封府最安全。

包延有點嫌棄,“嫌疑都解除了,還住開封?”

龐煜拽著他,“別那麽見外麽,好歹是一起吃過牢飯的!”

……

眾熱熱鬧鬧,白玉堂打走了天尊,讓他和殷侯一樣早早休息,就獨自回到了展昭的院子。

院中的藤椅上坐下,展昭還忙,沒回來,院子裏隻有幾隻小貓石桌上舔毛。

白玉堂靠藤椅上,腿架石頭桌子上,望著桌上的小貓呆。

剛才方霸看展昭的神情,好像深仇大恨一樣……他一口咬定是展昭動的方俊的屍體,一定有什麽理由!什麽讓他那麽篤定地遷怒展昭呢?還有之前看到的燕飛和沒譜和尚,親眼所見絕對假不了,特別是燕飛,那不是別假扮能假扮得出來的,至於麵……被葉紫嬋那麽一說,刀砍他身上的確是有那麽點砍麵團上的感覺。

想到這裏,白玉堂抬手輕輕一晃,刀就出鞘了。將刀拿到眼前,白玉堂一點一點仔細地看了過去……最終,刀背的地方,找到了一點點痕跡。他的刀是寶刀,削鐵如泥而且不會沾血汙,但是粘膩的麵粉就不一定了。

白玉堂伸手輕輕地摸了摸,皺眉——的確像是有一些薄薄的麵粉,還幹住了。

“哇!”

白玉堂聽到聲音抬頭,就見大門口,小四子抱著隻小胖貓走進來,張大了嘴巴。

隨後,小四子將小貓放到地上,跑過來,眯著眼睛看白玉堂,“嚇死了,還以為要抹脖子呢。”

白玉堂回過神來,的確……自己舉著刀鼻子底下那樣子,可能是像要抹脖子。

小四子爬上椅子,拿出抓手裏的一個布兜子,打開放到桌上,伸手抓了一顆蜜棗問白玉堂,“吃麽?”

白玉堂看了看棗子又大又飽滿,伸手接了一個,問,“簫良呢?”

“小良子練拳去了。”小四子見白玉堂收了刀,就伸手去摸放桌上的那把銀刀的刀鞘,似乎對刀鞘上的圖案有興趣。

白玉堂看著小四子,問,“爹呢?”

“爹爹去看冰棺了。”小四子說,“九九陪他去的,爹爹說如果那誰誰的肉是大理寺的冰棺被割掉的,冰棺裏麵有線索的。”

白玉堂點了點頭,突然很感興趣地問小四子,“怎麽就是不怕屍體呢?”

小四子仰起臉看白玉堂,“屍體就是死掉的麽,都死掉了有什麽好怕。”

“那怕不怕鬼?”白玉堂問。

小四子立馬從桌上下來,坐到他腿上,左右看,點頭,“怕的。”

“妖怪?”

“怕的!”

“死?”

小四子撅個嘴,似乎覺得是兩種概念。

“不相信死會起死回生?”白玉堂向來話不多,除了跟展昭之外,也就跟小四子特別能聊到一起去。

小四子別看怕生,但是跟開封府眾都是特別親近的,坐白玉堂腿上,抱著胳膊還挺認真,“當然不可能!”

“魂魄之類的呢?”

“無雞之蛋!”小四子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白玉堂被他逗笑了,“什麽無雞之蛋,是無稽之談。”

“喔?不是無雞之蛋麽?”小四子眨眨眼,“就像沒有雞的蛋一樣離譜!”

“無雞之蛋啊……”白玉堂靠倒藤椅上走神。

小四子接著吃棗子,“每個皮肉下的東西都一模一樣的,魂魄要放哪裏?沒有地方放!”

“以前也不信。”白玉堂自言自語,“不過沒理由麵都能四處走動,和真一模一樣。”

“麵不是會裂開的麽?”小四子畢竟是小孩子,麵公孫給他買過不知道多少個了,“沒兩天就幹掉了,一幹就碎了。”

“對啊。”白玉堂點頭,“有骨頭有關節,行動起來跟真一樣,臉也看不出幹裂的跡象,不可能是麵,那為什麽身上有麵粉?”

白玉堂覺得鑽進了死胡同,卡了這麵血咒上邊,由不得自己不信。

小四子見白玉堂似乎很糾結,就好奇,“白白。”

“嗯?”

“幹嘛那麽糾結?”

白玉堂睜開眼睛,看他。

小四子索性趴他胸口,托著腮幫子好奇歪著頭,“白白又不是官差,為什麽比爹爹和展展還糾結?”

白玉堂愣了愣,盯著小四子起了呆來,的確啊……自己又不是開封府的捕快,也不負責破案,為什麽這麽糾結?

“再吃個棗子。”小四子又遞了個棗給白玉堂。

白玉堂拿過來啃,有些心不焉。

“嗯……”小四子似乎有什麽事情想問。

白玉堂就看他。

小四子雙眼亮晶晶,湊到白玉堂跟前,小聲問,“白白是不是喜歡貓貓?”

……

“咳咳……”

展昭回到院子的時候,就看到白玉堂靠藤椅邊一直咳嗽垂胸口,小四子一旁用力拍他背,“呀!白白把棗核吞下去了!”

展昭一驚,過來看。

白玉堂尷尬地對小四子擺了擺手,表示……已經吞下去了,吐不出來了。

小四子拿起剛才自己吐掉的棗核看大小,倒是也不大,這些棗子核小,但是棗核那麽尖,可能刮傷腸胃。

小四子爬下凳子,跑去廚房搗鼓了半天,不知道拿了些什麽東西過來,遞給白玉堂,“喝吧!”

白玉堂尷尬地看著那碗草藥味甚重的不明物體,猶豫。

“要喝哦!”小四子認真說。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

展昭點頭。

白玉堂隻好仰起臉將那一碗藥喝了。

喝下去後,小四子要湊過去聽白玉堂的肚子。

展昭見他夠不著,就問,“聽什麽?”

“聽有沒有咕嚕咕嚕的聲音。”小四子仰起臉說,展昭於是就彎腰,耳朵貼著白玉堂的肚子聽。

正巧這時,包延和龐煜走了進來,就看到了這詭異的一幕。

隻見白玉堂站著,小四子仰著臉抱著他腿,展昭摟著他腰,彎腰低著頭,認真聽他的肚子……

包延眨眨眼——這是什麽情況?

龐煜嘴角抽了抽,腦內莫名浮現出……最近,皇上也喜歡這樣聽他姐的肚子。

這時,白玉堂突然一捂嘴,像是要找個地方吐。

展昭不解,小四子其實給白玉堂喝的就是催吐的藥,一見有效果了,一指不遠處牆角的水溝。白玉堂跑過去,終於是將棗核也吐了出來。

龐煜摸了摸下巴……這是什麽情況?

展昭無奈,問小四子,“他怎麽這麽不小心,把棗核都吞下去了?”

小四子小聲嘟囔了一句,“不曉得呀,就隨便問了句。”

“問什麽了?”展昭好奇蹲著問他,順便也拿了個棗子來啃。

小四子就湊到展昭耳邊,“問白白是不是喜歡……”

白玉堂剛剛吐完了,想找口酒來漱漱口,就聽到院子裏小四子叫,“呀!貓貓把棗子都吞下去了!快吐出來要噎死的!”

白玉堂歎了口氣,搖著頭走回桌邊。

好容易將棗子吐了出來的展昭正喝水呢,兩目光一對——莫名的,小小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