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0 四大書院

展昭和白玉堂到了元慶書院的門口。

此時天將傍晚,書院的學生們結束了一天的課程,三三兩兩跑出來,有的回家,有的到附近找飯館吃飯。

元慶書院相比起其他三座書院來說,規模小了不少,大概加起來總共也就那麽兩三百個學生。書院基本隻收開封本地人,多是沒考上太學,但是成績又還不錯的。

四大書院,除了太學之外,其他三所分別是乾坤書院、文成書院和元慶書院。除了太學是匯聚天下才子的之外,其他幾座書院也是人才濟濟,也各有特色。

乾坤書院的學生多金,財大氣粗。

文成書院的學生多來自全國各地。

元慶書院的學生則基本為開封本地人。

要說這三所書院與太學最大的不同之處就是,三所書院都有單獨為武生準備的書齋。

太學是純粹文人匯聚的地方,甚少有武生,要真有會武功的,也做多就是淳華那樣的三腳貓,畢竟,白玉堂那樣文武全才到一定境界的實在是不多,真要有,人也不上你太學來念書。

可與太學不同,其餘三所書院,都是有武生的。

這些武生並非是普通江湖人,都是準備參加武生試的。

大宋每年除了考文狀元之外,也要考武狀元,選拔優秀的武官,可武官也不是光會武功就行,你起碼得會寫字會看文書吧?禮儀規矩要懂吧?所以,很多想入仕的武生,都會去這三所書院念書。

乾坤書院的武生功夫最好,因為書院有錢,會請很多名師來教。

文成書院的武生次之,很多都來自江湖各派,不用請師父,人家自己有門派教。

而元慶書院就是請幾個拳師隨便練練……總之,四大書院裏,元慶就是最不起眼,也最沒野心的一個,一幫本地孩子念念書練練武,開封每年舉行很多選拔官員的考試,考得好的就混個職位拿俸祿,考不好也沒事,各部各司都是要人的麽。

因為各大書院的情況不同,所以各個書院的學生也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太學的學生書呆子氣最重,一個兩個別看天之驕子,但基本都家教嚴格,再加上學規多而嚴、學業重競爭又激烈,基本都是埋頭苦讀形的,甚少出去惹是生非。

乾坤書院的書生多是財大氣粗,比較能招惹是非,不過因為書院有錢,請的各種夫子都是相當好的,所以學業都不弱,有錢有才又善交際的話,人脈自然比較廣也比較吃得開。

文成書院的學生因為來自五湖四海,書院裏武生的人數也很多,所以書呆子氣是最不重的一個。另外現在有不少人家的孩子都是各大門派的弟子,先學功夫,到了十幾歲就送到開封來念書,於是這書院裏各大門派之間較勁的味道挺濃重。

說起來,天山派收很多俗家弟子,其中不少都在元慶書院讀書,每年新生入學的時候,都會到白府來給白玉堂“請安”,白福大多以他不在為由打發了。但有時白玉堂在開封街上走動還是會碰到幾個穿著學袍的少年上來給他行禮,叫什麽的都有,“太”字和“祖”字少不了,叫的五爺感覺自己頭發比天尊還白,反正每次白玉堂都很尷尬,然後展昭就在一旁樂。

元慶書院的學生則是大多無憂無慮,因為沒野心,又安逸,因此有其他幾個書院裏頭見不到的,天真爛漫一麵。

雖說四院交流,其實文成書院和元慶書院跟太學的關係都還挺好的,起碼沒衝突。文成書院的院長是包大人的好友,人很和善。元慶書院的院長就更加了,本身就是太學的學生。唯獨這乾坤書院,院長嶽長風有那麽點野心,又跟林夫子關係不太好,因此總是針對太學。這次四院交流,其他兩院有那麽點兒被乾坤書院拖下水的意思,不過反正輸了也不丟人,因此兩院的學生也沒多少壓力。

展昭和白玉堂的到來,引起了元慶書院學生們的好奇。畢竟都是開封城裏的,最近出了好幾樁命案,金家孫媳婦兒陰魂不散回來報仇的傳聞更是成了開封城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因此學生們議論紛紛,展昭和白玉堂是不是為了查案來的?這案子難不成跟元慶書院有關係?

書院裏有夫子出來招待二人,聽說是找院長,那夫子似乎有些為難。

展昭和白玉堂心中都咯噔一下,心說,不是出了什麽事了吧?

那位夫子告訴展昭,“不瞞展大人,沈院長已經七八天沒來書院了。”

展昭皺眉,“他人呢?不是出了什麽事吧?”

“家裏人說是生病了,要修養一陣。”那夫子也挺擔心,“前陣子見他還好好的,突然就病了。”

展昭點了點頭,就跟白玉堂一起告辭,問了沈雁家宅的地址,準備登門造訪。

臨出門,展昭又問那位夫子,“你們院長是哪裏人啊?”

那夫子想了想,“好似聽過是祖籍杭州。”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也沒多說什麽,告辭離去。

出了門,展昭拽住白玉堂,“先回趟開封府,帶上公孫一起去。”

白玉堂點頭,那位沈夫子要是真病了,倒是也能找公孫給他看看。

“沒想到沈雁真的是杭州人。”

兩人邊走,邊議論,展昭問白玉堂,“會不會真的就是沈博濤?”

“可為什麽要改名呢?”白玉堂不解,“而且……入太學不都是要考試的麽?改了名字還能入學?”

“說起來……”展昭看了看趴在自己肩頭睡得直打小呼嚕的小四子,“他不是來刺探敵情的麽?”

白玉堂哭笑不得,小四子瞌睡了一路,打從進門前開始睡,出了門還沒醒,刺探什麽軍情啊……回去鐵定要被殷候和他師父嘲笑了。

兩人帶著睡著的小四子回了開封府,進門就聞到一股藥味。

展昭皺眉,“這藥味這麽熟呢……”

白玉堂看他,心說,你除了菜味熟,連藥味都熟啊?

而此時,小四子突然抬起頭,“唔?清熱止咳血的方子……誰咳血啦?”

說話間,就見辰星兒托著個小茶盤,裏頭一碗湯藥,正往後院走。

展昭一皺眉,自言自語,“不是吧”,說著,將小四子塞到白玉堂懷裏,就往後院跑。

白玉堂有些不解。

這時,小四子瞌睡也醒了,揉著眼睛跟白玉堂打招呼,“白白早。”

白玉堂抱著睡糊塗了的小四子往裏走,問辰星兒,“這藥是熬給誰的?”

辰星兒小聲將剛才吳一禍吐血的事情說了,還挺擔心,“好大一口血呐。”

小四子抱著胳膊歪著頭,“啊,果然咳血了啊,禍禍之前脈相就不穩,他不可以激動的。”

白玉堂看了看他,小四子也看白玉堂,隨後突然一歪頭,“書院到了麽?”

白玉堂無奈,可算是醒過來了,就告訴他,“已經回來了。”

小四子一捧臉,張大嘴……

白玉堂進了院子,就見展昭進了吳一禍的房間,房門口,龍喬廣抱著一把軟弓,正端詳掛在晾衣架上的一幅畫。

白玉堂走過去,就見正是他師父買的那幅林霄畫的雪梅圖,好麽……踏雪尋梅變踏血尋梅了。他師父好不容易買到了一幅不賠錢的畫啊……果然老爺子賠錢是正常的,賺錢是不正常的啊。

公孫正在院子裏坐著搗藥呢,白玉堂過去,將小四子給他,邊問,“什麽情況?”

邊說,五爺邊往裏屋望,展昭站在床邊跟坐在床頭的紅九娘聊著,從表情看,展昭似乎是鬆了口氣,估計不是太嚴重。病書生這會兒貌似是睡著了,蓋著被子看不到臉。

公孫正給吳一禍做些藥丸,搖了搖頭,道,“無妨,他身上的是頑疾,治不好的,隻能拖著,有我師父種的仙保命,死是肯定死不了的,就是病痛還得自己熬。我給他做些隨身帶的藥丸,止一止咳嗽,不過平日自己也要注意,不能激動。”

殷候在一旁喝茶,搖頭,“當年差點就死了,回天乏術了,那幾個老鬼是強行從閻王爺手裏把人搶回來的,於是就落了一身病,遭了七八十年的罪。”

殷候說到這裏,就見正盯著畫作發呆的龍喬廣轉回頭,幽幽地瞧過來。

“林蕭說當年大家都以為他病死了,就是那會兒麽?”白玉堂問,“那豈不是才二十幾歲的時候?”

廣爺仰著臉掰手指——二十幾歲那會兒差點死了,救活了,病痛了七八十年,於是……今年幾歲?!

白玉堂有些不解,“他當年因為什麽病得那麽重?先天不足麽?”

“先天不足強行練功,再加上受了比較大的刺激,然後中毒,走火入魔,筋脈盡斷,順便還被捅了一刀。”殷候一邊眉頭挑起來,“每一樣都能要他的命,可偏偏沒死,也算命硬。”

白玉堂皺著眉頭。

這時,就見黑水婆婆走了過來,站在一個石頭凳子前,仰著臉,看了看白玉堂。

白玉堂不解,與她對視。

黑水婆婆又看了凳子一眼。

白玉堂依然不解。

這時,辰星兒過來,伸手將她抱起來放到了凳子上。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

黑水婆婆捂著半邊嘴“謔謔”了一聲,瞧白玉堂,“呆。”

白玉堂也有些無語,心說你房頂都上的去凳子就上不去了啊……

黑水婆婆接過茶水,問殷候,“那幅畫怎麽刺激到他了?”

殷候皺眉。

白玉堂不解,“畫?”

天尊指了指那幅林霄的畫,“的確是看到這幅畫之後突然開始咳嗽。”

殷候瞧了瞧房裏,“小紅剛才看到好似也有些反應,一會兒問問她。”

這時,丫鬟們端著幾個砂鍋進來,“廚房大娘熬了南瓜粥,喝麽?”

眾人都湊上去看,黏糊糊黃兮兮,於是,一眾老人家臉上露出嫌棄來。今天看到廚房弄了好幾個大南瓜,敢情是熬粥的啊?

公孫在一旁幽幽地道,“我前兩天跟大娘說了,晚上做點粗糧吃。”說著,瞄了一眼在場的眾老年人,“對身體好!”

幾人乖乖端著碗喝粥。

小四子見龍喬廣還在那幅畫前發呆,伸手拿了一碗粥,跑到他身邊,伸手給他粥,“廣廣喝粥。”

龍喬廣伸手接過來,似乎正在走神,嘴裏自言自語,“沒理由啊……手上沒紋身啊……對不上啊,究竟是不是啊?”

小四子仰著臉瞧了他一會兒,忽然拽了拽他衣擺。

龍喬廣端著粥喝了一口,就聽小四子說,“廣廣,禍禍就是你偶像。”

“噗……”

眾人再看,就見廣爺一口南瓜粥噴出來,不偏不倚,正噴在那幅畫上。

龍喬廣愣了那麽會兒,隨後猛地一回頭。

趙普和歐陽反應快,端著粥碗就跑,鄒良反應最慢,被龍喬廣撲過來逮了個正著,胳膊勒住脖子就掐,“你們這群不講義氣的!”

鄒良被勒得直翻白眼,對著一旁捧著粥碗的霖夜火直招手。

火鳳點著頭對龍喬廣說,“用力啊,為民除害!”

影衛們見亂作一團了,趕緊下來勸架。龍喬廣被拉開之後,一眼瞅見躲假山後邊的歐陽,撲過去繼續勒脖子,影衛們撒手丟下直咳嗽的鄒良,去救先鋒官。

趙普擦著牆根跑出去了,決定回府避一避,就聽身後龍喬廣吼,“趙普!老子不跟你混了!你們這群沒良心的!”

火麒麟直喊救命。

趙普望天,鄒良躲到他身旁,隨時準備開溜。

右將軍徹底暴走,吼聲震天,“老子要跟你們絕交!絕交!”

……

白玉堂搖了搖頭,轉眼,就見天尊抱著胳膊,神情複雜地盯著那幅黃紅相間,斑斑駁駁的畫,歎氣,“這年頭,就不能有樣好東西!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