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弟弟(上)我絕不像父母那樣生活*—阿門農

離麵包樹大約一百米,黑戰馬被一頭受蜜蜂驚嚇的白臉大公牛追逐著朝這邊跑來。馬鬃迎風飄舞,上校手裏的韁繩完全失去了控製。後麵是公牛,前麵是戰馬,兩隻強壯的動物直衝而來。受驚的戰馬速度極快。萬一撞在大樹上,上校很可能連人帶馬都折斷脖子。

黑馬和白臉公牛衝過四人身邊的一霎那,發生了很多事情。眼疾手快的馬波準確地抓住了戰馬韁繩。切卸下背後的大木箱。箱子重重地落在地上,立在疾馳的公牛的正前方。公牛根本來不及回避,“砰”地一聲撞了上去。切在木箱的另一側用盡渾身力氣頂住猛烈的撞擊。“轟”一聲。憤怒的公牛悶叫著,龐大的身軀停在了原地,一隻牛角瞬間蹦裂折斷。“半個上校的鐵杆粉絲”也有他的計劃,罵人狂想象著自己爬到樹上然後跳到牛背上的時候,切已經阻斷了公牛前行的步伐。扮貓絲毫沒機會做出任何反應,一切就已結束。這幾秒鍾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切和馬波怎麽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做出如此有計劃性的反應,她全然不知!

切用粗麻繩把安靜下來的白臉公牛拴在樹幹上,拍拍它的背。被硬生生折斷角的公牛委屈地哼了幾聲,似乎在替不會說話的自己解釋,他發狂地襲擊戰馬也隻是因為被蜜蜂蟄怕了。

被救下來上校拍掉落在臉上和頭上的塵土。馬波幫助他坐到麵包樹下。

“謝謝。你們在戰場果然比在酒吧更有用!”

“你們難道不知道對付的是公牛和蜜蜂?至少也該給士兵們準備防護衣!”切想起河岸邊上滿地哀嚎的傷兵。

“政府不喜歡軍人問問題。我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對付的是誰。沒人搜集這樣的情報。說好了要跟在我們後麵過來的一支後援軍也沒來。如果人數多點,情況不會那麽糟。”

“為什麽會這樣?”

“城邦政府隻是個聯合政府。表麵上統一,但其實每個城邦有自己的觀點和利益。城邦聯軍也根本不是一個整體!各有各的軍服,各有各的上司。沒有核心統治的部隊當然各自為政,混亂無章。我們之前來到的幾隻軍隊據說也是孤立無援的作戰,最後幾乎全減。支援他們的其他城邦軍隊,半路就不知跑到哪裏去了。也難怪,沒人想打跟自己無關的戰鬥。”

“那你們為什麽要來?”

“我們是屠城軍隊。裂井三俠的目標是屠城。把他們阻擊在屠城外麵是最好的辦法。”

“上校!請帶我回屠城。我想跟隨您。”罵人狂把手握在胸口部位。

“先別急。這場戰得有個結束。我的回戰場去。”

“我跟你回去。我不怕蜜蜂,可以幫著救傷員。”扮貓雖已褪下麻袋,但是總是習慣性地隨身帶著一個。麻袋人的裝束現在倒可以排上用場。

“忘了要去舊車場嗎?”馬波抬頭看天,已近正午。坦釘舊車場快要開拍了。

“你帶上錢去買車。我也回戰場。戰爭結束我們再碰麵。”切說到。他和扮貓看來主意已決。

“好吧。我對戰爭不感興趣。我去買車。”

“我也…”罵人狂本想表現得跟扮貓和切一樣勇敢,卻還是缺幾分膽量。

黑戰馬刺破耳膜的嘶叫著舞動前蹄,急欲跟隨主人重回戰場。這匹馬實在是勇敢異常,望著主人的大眼睛裏含滿了深深的感情!

“黑馬,你這樣還要去嗎?”上校心疼地看著它頸部和背部的傷口。

“上校。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把戰馬送到舊車場附近的鎮子塗藥治傷。傷口如果不趕快治療化膿就不好辦了。”

“也好,那就交給你了。”上校把韁繩遞給馬波。黑馬有些不情願,打著鼻響對上校表示不滿。

“戰馬怎麽能隨便…”罵人狂脫口而出。但上校已經同意,他也說不出什麽。

黑戰馬還是舍不得自己主人。馬波拉緊韁繩翻身騎上它的背。

“嘿,紅燈眼!讓我也上去!得有個軍人保證上校的坐騎平安歸來。”

雖然不知道葫蘆裏在賣什麽藥,馬波還是允許罵人狂連滾帶爬地爬上了馬背,坐在他身後。

“聽著!扁虱,我是有名有姓的瓦有名!你別想對上校的馬耍什麽鬼招兒!”他露出滿口黃牙貼著馬波耳朵邊說。

“我看你是不敢回戰場!”馬波試著操縱黑馬,先讓馬轉個小彎兒,再輕輕拍拍它。

“別那麽大聲!你這自以為聰明的葫蘆!”

“我會把車買回來。到時候見。”馬波跟同伴們和上校道別。

“快走吧,甘藍菜!”“有名有姓的瓦有名”不耐煩了。

馬波拉緊韁繩,雙腿夾緊馬肚子。瓦有名兩條腿也沒閑著。四條腿一拍馬肚子,黑馬奔跑起來。

“我討厭戰爭!從小就很討厭!”達利上校望著逐漸消失在視線裏的戰馬。他撿起地上的一根粗麻繩,麻利地做了個繩套,甩到斷了一隻角的公牛脖子上,再收緊,

“大家夥!我要用用你。”上校雙臂抓住牛角,穩穩地坐在了它背上,粗麻繩又被當做了韁繩。

動物對其他生物是否懼怕或降服,很大程度上來源於它們所感受到的氣場。狗隻咬心存恐懼的人,而對飼主和凶悍的人則會翻出柔軟的肚子。上校的氣場能讓白臉公牛俯首帖耳。馬波也同樣令高傲的戰馬迅速接受了自己。

“我想你不會拒絕跟我一起騎牛。”達利上校彎腰伸出手臂。扮貓本想推辭,切卻從背後拎起她放到牛背上。

“這是行軍。我們可沒時間等你慢慢走路。”他說。

“萊昂,萊昂!說話啊,傻弟弟。唱歌啊!”阿門農抱著萊昂,嚎叫如一頭受傷的野獸!多米諾摘下防蜂紗簾,用手掌輕輕擦去三弟嘴角邊的白沫。他們的弟弟已經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