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闌尾鎮（下）

叫斜屋的建築跟闌尾鎮的一切一樣古怪。圓柱形的尖頂建築有七層樓高，像個粗壯的磚瓦蘑菇傾斜著從沙灘裏長出來。除了最頂上一圈，其他地方完全沒有窗子。建築物的門，說它是門實在不負責任，就是在磚牆上挖出的大洞而已。從牆洞門進入建築物。它從沙灘裏長出來的想法進一步得到證實，地上七層，深紮地下還有五層！樓體裏有兩座交叉的黑鑄鐵雙螺旋樓梯。樓梯不僅連通地上的樓層，也連通下麵各層。

“你們運氣好，拿到的是上麵的房間。我們都住在底下。”水聽說。

扮貓看著灰色的磚牆恍然大悟：“這是個燈塔？！”

“廢棄燈塔，一半深陷沙地下。有幾個從新城來的畫院學生在牆壁上開了個洞，把這裏當什麽秘密項目的設計室。闌尾鎮人多起來以後，就成了便宜旅店。你們運氣真好。房間在頂層！”

水聽領著他們，順螺旋樓梯上到了兩間有簡陋木門的房間前。燈塔裏住滿人，把原本冷冰冰的廢棄燈塔完全變了個樣子。每一層的螺旋樓梯鐵欄杆上都搭著洗過的衣服，滴著水的褲子。幾個小孩兒在樓梯上跑上跑下。有個小男孩兒鑽到了切的大風衣下麵。

“水聽，今晚你們演出嗎？”他撩起切風衣的一角露出腦袋。

“演！在搞笑魔術後麵。”一起上來的Guru無奈地笑。

“你如果唱歌，一定會很多人看。”扮貓再次小聲說。自從進入闌尾鎮，她就心事重重。這是她第二次主動和水聽說話了。

“他們想看的是泰卡，不是我！我不唱歌。”水聽聲音裏全是沮喪。但他猛然吃驚起來：“怎呢？你看過我演出？！”

“我聽到過。”扮貓強調“聽”字！真的隻是聽到過。那是她無比熟悉的歌聲。扮貓模仿水聽的聲音唱了幾句。

“我都沒聽過這歌。”Guru嘴裏的麵包掉出來一塊。

“那是最初的時候…”水聽滿臉驚訝：“我剛剛離開家沿高速路旅行，在各城市的公園和路邊彈吉他演唱賺錢。那時還沒認識你和貝司，這是我做的第一首歌！你怎麽…”

扮貓沒說話，低下了頭，麵臉緋紅，“你今晚會唱這首歌嗎？”

“不唱。我嗓子壞了，泰卡唱得…更好。”水聽想避開這話題。他低著頭快步跳上幾節台階：“這就是你們的房間。不大，但是名副其實的超級海景房！”

一扇老舊的木門吱吱呀呀地被水聽推開。小得出奇的房間！充其量隻是普通過道那麽寬，塞進張單人床便無一寸剩餘。房間裏根本沒有陽光，天花板上懸著的黃色小燈泡是僅有的光線來源。借著微弱的光，馬波發現最裏麵的那麵牆是塊木板。

“這房間是壁櫥改的嗎？”切的個子大，彎腰側身才能進去半個身體，“海景房？沒窗戶還什麽海景？！”

Guru臉上帶著詭異的微笑，笨拙地爬上屋裏僅有的那張單人彈簧床，伸出肉肉的手，推了一把最裏麵的木板牆壁。“嘭”的一聲，牆壁整個向外倒去，最下麵的邊緣卻牢牢連在地板上。整個木板牆壁顫顫巍巍地變成了一塊跳水板！木板讓出來的地方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麵和海水，甚至很遠處露出水麵的海火山口！

“可以直接跳進海裏的房間！太棒了。”馬波興奮得叫起來。

“血眼小子，有沒有膽量從這兒跳下去？”Guru挑釁。

馬波笑著脫掉上衣，跑著衝過單人床，踏了下牆壁變成的跳板，便縱身躍進海水裏。落水時濺起巨大一朵白水花。落在海水裏的感覺清涼無比，立刻激醒了馬波的頭腦。他迅速從海水裏浮上海麵。

一定有什麽事情不對！冬天的海浪聲很大，沙灘上的人說話完全聽不清楚。抹了把臉上的海水，馬波看見不遠處礁石縫裏有個東西。那一半卡在礁石縫裏，一半在海水裏漂浮的東西還不時淌出些**。

紅色的血液從被海水浸泡的屍體中流出。在馬波充滿了血紅色的眼睛裏，這具屍體越來越清晰。而這具屍體，他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