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紫金礦(一)

“既然醒了,就開工!假裝暈倒可不是偷懶的辦法!”工頭踢了一腳躺在涼棚地麵上的切,把一把折疊工兵鏟扔到他身邊。

切用力把自己從地上支撐起來,剛想伸手去拿兵工鏟,卻腿一軟再次跌倒在地上。

“我說你!怎麽那麽虛啊!”工頭用力扇著把折扇,對跪倒在地上的切甩了個鄙夷的眼神:“哎!這苦活兒連鬼麵人都沒人能連續趕上兩年!就為了給你在新城的女人寄錢?如果再幹第三年,你絕對死在這鬼地方!”

他蹲下去拉切:“起來,起來!趕快起來!要是讓當兵的看見,你和我都得挨鞭子。誒,對了!今天都這時候了,城邦聯軍怎麽還沒來?”

高速路的修建是城邦聯合政府的共同項目,雇工們歸軍隊管理。修建高速路死人無數的消息傳出去以後,城邦城府迫於壓力廢除了抓捕鬼麵人作為免費勞工的法令。可麻煩接踵而至。即便報酬還算優厚,也鮮有人願意來做修路工。工人越少,工作量就越多。工作的強度和艱苦程度更加變得常人無法忍受。為了防止受不了苦的工人沒完成一年合約就逃跑,隻有派軍隊每天來清點工人數量。隻要在合約期內發現偷懶或者逃跑,根據法律便可施以刑罰,甚至立刻擊斃。

地下水造成的井噴讓探礦的人一片騷亂。

“真討厭!那些帶著麵罩的家夥這一天來來回回在地上鑽了那麽多大窟窿。隻有一個在冒水。真是群神經病!誰允許他們在高速路邊上鑽狂的?”工頭對鑽礦工很不耐煩。

切終於站起來,拿起鐵鍬回到工地。烈日下的氣溫依然是這麽酷熱難耐。從各個城鎮好不容易搜羅來的十幾個工人一言不發地幹到了日落。地下水冒出地麵的嘩嘩聲沒間斷過地衝擊著修路工的耳膜。很多人討厭這聲音,用東西塞住耳朵。而切卻覺得這聲音非但不是噪音,還似曾相識。空氣裏飄著的不再是工友們身上的臭汗味,而是海水特有的清新鹹味。

多年前,他在高速路上暈倒時身邊就有這樣的聲音和氣息。水從地表下衝破土壤噴湧而出的聲音!海水的鹹味。想到這裏,他激動得扔下了工兵鏟。

“嘿,幹什麽呢!快撿起來,要是城邦軍隊來了…”日頭下去後,工頭才肯踱出涼棚。

“修路工們,停下來聽個故事吧!”一個戴麵罩的探礦的家夥走近涼棚。

“嘿,別妨礙我們!你們挖你們的坑,我們修我們的路,互不幹涉!”工頭不停在空中揮動手臂,像是在驅趕看不見的蒼蠅。

“好故事啊。怎麽能不聽呢?”那人沒停下,還搖搖擺擺地往前走。他的步伐及其奇怪。禿鷲在地麵走路時大概就是這樣。

“不好!”切扔掉鐵鏟,撲過去把工頭壓在身下。一顆子彈從切的頭發上掠過,射中他們身後一個工人。

“誰讓你開槍的,笨蛋!又少了一個俘虜,回去怎麽交差?”想講故事的禿鷲蒙麵人對背後舉槍的喊起來。

“喲!我是要射那工頭。他可不算好勞力!”端槍的說。

蒙臉鑽礦工,現在每個人手裏都端上了槍麵對著修路的隊伍。手裏隻有鐵鏟的修路工們望著槍口一臉茫然和驚恐。他們知道,隻要想跑就是槍下之鬼!

“不能就這麽隨便抓。得講個故事。不然那四個紫金礦就白挖了?”禿鷲步伐的蒙麵人搖搖擺擺地走到高速路工人們身邊坐下,“坐,坐,都坐下。我要講故事了。”

他從衣服裏掏出本印刷得很好的書,封麵上印著名“惡棍”。這本書跟馬波那本很像。但是批量印刷的,完全不是馬波樣的拚貼簿。

“對了,今天所有城邦軍隊都得到了集結令,去了屠城。沒人來關照你們了。我要講了哦。”他用食指在嘴裏沾了點吐沫翻開書頁,清清嗓子:“這是個適合夏天的,清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