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藍天際偶有幾絲雲朵飄過,蘇亦嵐看著廉王府邸,屋簷直直飛了三重,那高大的木柱,上頭用金箔貼在其上。

察覺到欒承璟有些異樣,蘇亦嵐才看清朱門旁站著的邵冰如,微微一愣,想必方才的那一幕她已經看的清楚。而且遙遙地便見著她麵色含著怒意,咬牙切齒地注視著自己,可見她是極其不歡迎自己的。

欒承璟麵色變得淡然,隻是拉著蘇亦嵐的手與自己並肩走著,溫聲道,“走吧!沒有什麽可擔心。”

蘇亦嵐不知為何心中一顫,竟有些同情邵冰如,雖然她上次差點害得自己滑胎,但是作為女子,自己還是有些理解她的做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眼下自己若要保全大局,就必須呆在這裏,而且隻有在這裏,才能獲得許多消息。

抬眸間迎著那恨恨的眸光,蘇亦嵐強掩著心中不快,打開欒承璟寬大的手,仰著頭清聲道,“我知道該怎麽做。”說罷款款走上前,就在同邵冰如擦肩而過之際,分明感覺到她眸中淬著淩厲如箭的妒火,麵上仍舊從容走過。

雖是蓮步走著,卻還是感覺到那銳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索性深深吸口氣,直直地跟在欒承璟身後。不時聽著從四周傳來的閑言碎語,戴著護甲的手狠狠掐著手心。這些年來,大風大浪何其少,更何況那些毒辣的話語,不過是一些見不得自己的人罷了,何苦因著他們的想法而讓自己心思牽動。

廉王府苑也極是大,穿過疊石堆積而成的假山之後,便見著一條蜿蜒幽深的小徑。殘紅黃葉鋪了滿地,走過圓形拱門,便見著那密密麻麻的廂房,幾進幾出。

終於行至一處幽靜的地方,欒承璟才轉身衝著蘇亦嵐清越一笑道,“這裏極少有人打擾,你可以好生在這裏休息。”瞅著她低下頭若有所思的模樣,想著她還在為剛才的事情而憂心,立馬寬慰道,“沒有本王的命令,即便是王妃也是不能踏足一步的。”

蘇亦嵐聞言抬頭望著那四合的院落,雖不是朱紅高牆,但那白牆青瓦亦是將自己與外界徹底隔絕來了開來。嘴角逸出一抹苦澀的笑,暗暗倒抽了口氣,往後的日子自己可得好生度過。

隻怕起初想的搜尋消息沒了臆想的那麽容易,那邵冰如雖看起來文靜,但性子隻怕不比當初的蕭妍秋好些,自己還是得存點心思。提著裙裳緩緩邁出步子,看著那高大的木槿樹幹,烏黑的虯枝斜曳而生,思緒也好似隨著那枝椏延伸到了遠方。

自己隻留下一份書信,而且隻是寥寥幾語,不知他看到的時候會是怎樣的神情。他會明白自己的用意嗎?不住地想著欒承昱,仿佛忘了就走在自己身旁的欒承璟,緩緩推開雕花木門,徑直走了進去,便硬生生將門關上。

聽著從外頭傳來的陣陣叩門聲,蘇亦嵐仿若未聞,而是上前看著那白釉水紋插花瓶內的一株合歡,忍不住伸手觸著那花瓣,心中一怔。斂目低眉陷入沉思,他是不是還沒有放下自己與廉王之間所發生的種種?若是讓他知曉,如今自己人就在廉王府,他又會是怎樣一副麵容?恍然之際,隻覺身子骨有些綿軟,徑直就朝沉香木塌走去,不知不覺間就歇下了。

廉王府南苑書房內,欒承璟負手而立,站於綠窗前頭,嘴角不住逸出笑意。方才還想執書細看,此刻卻是什麽都看不入眼。隻因想到了她就在離自己不過百米之處,而且就在自己身邊,不再需要將所有的情愫都藏於心底。

忽然聽得門外傳來一陣叩門聲,頃刻便見著母妃在冰如的攙扶下走了進來,頃刻間欒承璟眉眼間的笑意皆凝住,黑眸中滿是冽然,直直掃一眼站在後頭不敢看著自己的冰如,旋即對上靜太妃的美目,溫聲道,“母妃,您怎麽來了?不是說您近來身子不適,何不在臥榻之上好生歇息?”

靜太妃端坐在太師椅上,隨即目光如炬地望著自己的兒子,眸光中夾著心疼抑或不解。心疼於他的親爹對他不聞不問,從未替他籌劃過將來。不解於為什麽自己的兒子居然愛上了若蘭的女兒,而且愛得那樣深,難道這是若蘭對自己的懲罰嗎?

昔日自己斷送了若蘭的愛情,令她陷入無盡的思念還有幽怨之中。今日自己的璟兒卻愛上她的女兒,而且聽剛才冰如說來是愛之深切,然那蘇亦嵐已嫁為人婦,而且她對璟兒極是不好,如此想來,心中隱隱泛著痛意,難道真的是自己早些時候造的孽嗎?上一代的恩怨未解,便延續到了這一代,何時才能停歇?

“璟兒,你在做什麽?”不假思索地說出這一句,對於這個兒子,她帶著許多愧疚。自己雖生了他,但在他成長的路程上卻沒能幫過他一絲一毫,甚至明知他遇到困境,仍然不能給他任何援助。眸中閃過一絲愧疚,故而自己從蘇府回來後雖聽了冰如說了一大通埋怨的話語,卻還是忍住了性子,沒有直接道出來意。

雖然她知道蘇亦嵐絕對是帶著其他目的才跟著璟兒回府,但是也不能點破。畢竟有些事情,一旦說破便會發生意想不到的結局。若是好的,那便無甚。但若是無法預測的後果,還不如不說而是憋在心底。

“回母妃的話,兒臣方才正在看《史記》。”欒承璟不想讓氣氛尷尬,是以信口胡謅了一句。視線在掃向邵冰如的那一刻,含著嗔意。

邵冰如快速掠一眼那書桌之上分明擺放著一張宣紙,上頭揮灑而就寫著幾行詞句,分明看得清楚。辛苦最憐天上月,一夕如環,夕夕都成玦。若似月輪終皎潔,不辭冰雪為卿熱。

自己才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他卻連自己多看一眼都不願,而那個蘇亦嵐如今還懷著欒承昱的孩子,他卻將她帶回府上好生養著。心中一滯,再也按捺不住的怒火,

徑直走到書桌前,拿起宣紙橫豎撕了起來。

欒承璟看著那漫天飄落的紙片,如棉絮一般抽出,飄飄灑灑墜地,心也好似粉碎成許多塊。眉宇間擰巴著,大步上前,扼住她的手腕,厲聲道,“你這是做什麽?本王不是說過,若沒有本王的命令,不許你邁入這裏一步嗎?”

“璟兒,不關王妃的事,是哀家想要來看看你,順便叫上了冰如。”靜太妃見狀,立馬站起身子朝前走去,溫聲道,“冰如是你的王妃,而蘇亦嵐不過是一個外人,何苦為了她而讓你們夫妻情分斷送,不值得。”

欒承璟聞言定定地望著她,心中百味雜陳,想起二十一前那件可笑的事情,還是將所有的不忍都壓在心裏,鬆開邵冰如那纖瘦的手,淡聲道,“今日若是母妃前來隻是為了斥責兒臣,那請回吧!”

“王爺,太妃好心來看望你,你卻將太妃拒之門外,怎可如此?”邵冰如立馬急急說出,百善孝為先,王爺再怎麽不待見自己,卻也是不能對太妃無禮的。

“住口,別以為拿著太妃當擋箭牌,本王就不知道你心裏在想些什麽。”欒承璟幽幽一語,眸中有些難以言說的冷意,冷冷望向她,狀是無意一笑道,“無禮,方才王妃的行為倒真是十分無禮,若是傳了出去,不知道會被人傳成什麽樣子。”

邵冰如霎時語塞,剛剛自己也不知怎麽回事。早間便聽著消息說王爺早早地就起了,而且急匆匆地帶了一大隊人馬前去,那時她的心就有些忐忑不安。是以哄著曦兒入睡之後,便守在正門口等著,那有些冰冷的風吹得自己做冷,雪梅勸了自己許多次,可是她還是堅持著要一直等到他歸來。

終於聽見嘶吼的馬鳴聲,一輛馬車停了下來,看著王爺翩然下車,她的心才踏實了些。可他並未朝自己這個方向看來,而是繼續撩起繡簾一角,那一刻她的心好似掉下一粒石子,無聲無息卻狠狠砸在心口。

視線緊緊凝聚著,果然不出所料,那個怎麽也甩不掉的蘇亦嵐,如同一個噩夢一樣出現。這便也罷了,她下車的時候居然還故意裝著摔了一跤,讓王爺當著過往行人的麵摟著她。那時她隻覺著自己的臉唰地一下漲紅,麵上滾燙,雙手用力地摳著木門,想要發泄出所有的不滿。

自己才是廉王府的嫡王妃,什麽時候竟然過得如此悲戚,還叫那些個路人看自己的笑話。滿心的苦澀無人訴說,隻得將委屈打碎在心底。然這些日子以來,自己的抱怨他權當沒有聽見,自己的淚水他亦是視而不見。

她忽然覺著自己就是個被拋棄的人,周遭都是荒蕪,一如那枯落的殘枝,恰似金井旁的軲轆上頭滿是苔痕。邵家滿門除了自己,在七年前已經被血洗,為甚自己付出了那麽多,他卻一點都不愛自己?

就在剛才,為了那個女人,當著太妃的麵他那樣衝著自己說話,絲毫沒有顧及自己的情緒,失落落覺著很悲慟,咬咬牙恨聲道,“臣妾不管那些人如何說自己,臣妾在乎的是自己的夫君如何看自己。邵家歿了,臣妾僅有的隻是王爺,若是連王爺的一絲愛意都得不到,那臣妾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璟兒,王妃過得實在不易,難道你真的就如此狠心嗎?”靜太妃亦是知曉邵氏滿門抄斬的事情,因此格外憐愛這個媳婦,將她摟在懷中,輕輕拍打著她的背部寬慰道,“哀家知道你的苦楚,所以哀家隻認定你這個王妃,旁的一概都不承認。”

欒承璟看著她二人說得滴水不漏,心中浮過一絲不快,索性直言道,“母妃,兒臣極是敬重您老。但是請您也體諒兒臣的一片心意,您可知兒臣對嵐兒早已是情根深種,之前因著兒臣的種種退怯,便讓她從此離兒臣越來越遠,如今她能夠在兒臣身邊,兒臣從未覺著如此幸福過。”

自己的夫君當著自己還有太妃的麵,說出了這樣決然的話語,仿佛朝自己臉上猛力抽了一記鞭子,隻是那一擊便已是鮮血淋漓。相思似海深,舊事如天遠。原來往昔的種種猜想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而且從一開始,自己便注定是是個失敗者,隻是可惜了當初的自己沒有猜到這個下場。

思君如流水,何有窮已時?無奈自己癡心錯付,卻隻換得兀自斷腸黯然傷神的結局。從靜太妃的懷抱中抽出身子,冷冷一笑,滿目淒涼,似笑非笑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若是王爺早些告訴臣妾,您心中對臣妾一點情意都沒有,那臣妾便會一同隨族人去了,也不會落得今日如斯慘地。”

想起邵空言臨行之際對自己的諄諄囑托,意識到自己的許多行為都令她感到有負擔,欒承璟刹那間心中湧起一陣歉意,想要安慰她,可那些話堵在嘴邊就是說不出口,轉眸看著那滿地碎片,竟不知不覺沉聲道,“你的性子太剛烈,若是本王當初說出了所有,隻怕你會想不開。所以本王才會想著要娶你,想要彌補邵家。”

雖然從一開始就猜到他娶自己為王妃不過是為了報恩,但她還是十分開心地穿著鳳冠霞帔安靜地坐在沉香木塌上等著他來掀起自己的紅蓋頭。那一晚通臂紅燭灩灩高照,她分明感覺到篤篤靴聲在室內來回走動的聲音,心跳也比平時快了許多。

兩手緊扣,握得牢牢地不一會兒便出汗了。隻是為何半柱香時間都過了,他卻還未掀起自己的蓋頭。她本是個文靜的女子,但是再也忍不住性子,擅自將蓋頭丟擲一旁的床沿上,直直望著坐在楠木桌旁提著酒壺借酒消愁的他。

看著他那緊鎖的劍眉,聽著他滿嘴說著抱歉自責的話,她竟不顧自己是女兒身,俯下身子就從背後環抱著他。美好總是短暫的,不過一盞茶功夫,他便推搡開自己,然後朝著木榻渾身酒氣地躺著。

那一夜本是洞房花燭夜,自己與他雖同榻而眠,卻是離得那樣遠。她隻得在月色中看著他那酣睡的容顏,第二日後他便再也沒到過自己的屋內過夜。從此無數個夜裏,她來回走在屋內前院來回踱步,希望能夠看到他的身影,隻是一日複一日,唯有那浸得如墨一般的夜色陪著自己。

四年後一個夜裏,自己買通他的近侍在他喝下的茶水中下藥,才真正有了夫妻之實。然他抱著自己在懷中,喚著的卻是蘇亦嵐的名字,她怎麽也咽不下這口氣。那個蘇亦嵐到底有什麽好,為什麽將王爺迷得團團轉,竟為了她可以赴湯蹈火?

同為女子,自己的容貌並不比她差,她會琴棋書畫,而自己亦是時常被族人誇讚,可為什麽王爺隻看到了她的好,卻從來沒有認真了解過自己。

莫名的心中揚起悲涼之意,這輩子自己失去了那麽多,卻還是得不到他的心,而且輸得那樣慘,冷冷一笑,有些怖人。

靜太妃瞧著素日裏極是文靜安逸的兒媳此刻有些異樣,趕忙道,“冰如,哀家知道你心裏的苦悶無人訴說。如今哀家在這裏,一定會好生替你主持公道。璟兒雖是哀家的兒子,但是哀家絕對不會徇私,而是公正對待。”轉而目光有些愣然地掃向欒承璟,語氣重了些,“浪子回頭金不換,璟兒,冰如為你付出了那麽多,難道你還要執迷不悟嗎?”

欒承璟聞言心中一顫,想起昔日種種,心腸好似被揪扯著,冷聲道,“就是因為從前兒臣總是顧及著冰如,所以對嵐兒的態度總是冷漠如冰山。三年前天牢中,她要兒臣放棄一切帶她走,兒臣正是因為想到了冰如才沒有答應她。”許是有些激動竟幾度哽咽道,“三年前,兒臣事事都以冰如為主,所以失去了這輩子最心愛的女人。如今蘇亦嵐再度回宮,兒臣再也不願錯過她了。”

“哈哈”幾聲笑夾著譏諷之意回**在屋內,邵冰如眸光黯然,扯唇道,“原來邵家一百二十多人的性命在王爺眼中不過爾爾,原來大哥臨終之前的叮嚀都錯付了,原來臣妾不過是一個如此微不足道的人。”

所有的情緒都好似要迸發而出,靜太妃站立在屋內,竟不知該如何是好,隻是怔怔地望著邵冰如淚如雨下,心裏也好像被撕裂著。深深歎口氣,為什麽事情會發生成今日這個情境,難道就不可以安生過一世嗎?

“冰如,這些年來,本王沒能為你做什麽,而你想要的更是給不了,對不起!”欒承璟眸光忽然變得溫和了些,看著已經淚痕滿麵的邵冰如,心中的愧意不斷,自己娶了她卻不能愛她,當真是一樁不該開始的姻緣。

“璟兒,哀家隻認定冰如是哀家的兒媳,至於那個蘇亦嵐,不過是個不相關的人罷了。何苦死死糾纏,到頭來得到的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靜太妃始終站在邵冰如的的立場之上思考,所以極是明白她此刻的心情。

欒承璟愕然地注視著她許久,那個生下在今後便兀自守著青燈古佛的母妃,如今她也在自己跟前義正言辭地教導著自己到底什麽不能做,什麽能夠做,他的唇角微微一勾,一閃而過的疏離之色,為什麽當自己需要她的時候,她卻怎麽都不在自己身邊。

如今自己不過是想要與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她便是如此反對。劍眉微微挑著,上下打量著她許久,難道是因為二十一年前那場和親嗎?

星眸中劃過一絲異樣,直直望著她,待到她也看著自己時,緩緩低頭麵上含著卻是難以掩蓋的糾結之色。若沒有二十一年前那場和親,或許蘇亦嵐就不會如此對待自己,隱隱的痛再次泛起,想要說出口可在對上母妃那溫存的清眸時,全部都憋回腹中。

這些年來,每當自己想要得到關懷,想要得到肯定的時候,那些人都沒有出現在自己身邊。即便是父皇,他對自己的關心也幾乎沒有一絲,仿佛自己這個兒子是不存在的。唯有那茫然月色陪著自己走過了那無數個難捱的夜間,每每躺在沉香臥榻之上,他都暗暗告訴自己,自己不過是一個被人遺忘的人罷了。

這金碧輝煌的殿宇越發耀眼,隻會襯得自己越發渺小卑微,如同一粒塵埃,可有可無。即便漂浮著,亦是無人可見。從此他便下定決心,一定要學會堅強,有朝一日奪得那本該屬於自己的一切。

所以七年前他才會答應了倪太後,前去弁國刺殺欒承昱,隻是萬萬沒有想到,那一次自己便將這輩子最愛的女人推向了欒承昱。而且就在四年後,自己明明可以選擇卻還是放棄了帶她遠走天涯的請求,那一刻她心中該是怎樣肝腸寸斷。

那時,她將所有的希冀都寄托在自己身上,可是自己卻毫不猶豫地轉身而去,聽著那千重宮門次第合上。那一刻,關上的不僅是那刺目的宮門,也許還有她的心。

驀地他想起了自己的小時候,他也曾翹首以盼站在宮門口等著,想要看見那悠長甬道間長長的隊仗。期盼著母後能夠從太廟中歸來,然後自己可以靠在她懷中說著自己的辛酸。惟願父皇能夠偶爾從這裏經過,然後看一眼自己在書房做的功課如何。

春去秋來,周而複始,除了那飛過天際不留下一絲痕跡的青鳥,還有宮門前那一棵粗壯的梧桐樹,他們都不曾出現過。是以每一次等待著天黑,望著那天色漸漸轉為烏黑襯紫,他的心頭也不斷湧上悲戚之意。渾身上下好似沒有一處是自己的,眸中的期盼也逐漸消散,不再希冀不再憧憬。

心中一陣揪疼,欒承璟緩緩閉眸有些恨當初的自己,為什麽做得那樣決絕。自己是她那時唯一的希望,然自己卻讓她失望。所以她才會毅然決然地離自己越來越遠,然後自己隻能眼睜睜看著她的心不斷向欒承昱靠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