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

時傑離開平野,趕往信州,非是一日,到了信州城郊,此刻的信州,與大半年前可是變了個樣子,街麵上,軍裝的士兵幾乎見不到,偶爾能看見的是幾個身著特殊標誌的治安兵,入目的全是各地來的商隊買賣戶,一些繁華的街道,更是商鋪林立,街上行人也是紛紛不絕。

此刻的信州,已經取消了夜關晝開的規矩,人員可以全天的自由出入城門,城門的性質也小了很多,住所民宅的已經向四方擴大了七八裏,信州城的麵積比原來至少打了一倍。

未免招搖,時傑讓特兵們自由活動去,隻帶了三名親衛徒步進城,看著街麵上川流不息的車馬行人,很難不生出一種自豪感,日征夜戰,將士用命,不就是要換的這平民的安定生活嗎。

進了城門,走不多遠,左邊出現了一處酒家,門匾上寫著《感軍恩》名字有些特殊,時傑一時興起,邁步進門,此刻正是用飯時節,賓客滿座,喧鬧至極。

店員過來招呼幾人,來到牆角一張空桌,不防過來個掌櫃打扮的年青小夥,快步到了時傑近前,滿臉激動,時傑見這人異樣的表情,剛要問他,那人卻先開口,聲音發顫:“您……您是時帥大人吧?”

這小夥雖然激動,但是聲音也很輕,並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時傑點點頭。

“您還記得我嗎?”

時傑看著那小夥的麵容,搜盡腦海。也沒想起來,那青年有些失望,不過還是引著時傑往樓上走。

時傑也想圖個安靜。隨著小夥來到了樓上雅間,後者親自給幾人端茶倒水,最後道:“我就是客回頭的那個小夥計劉三娃。”

時傑被他提醒,轉念間才想起來,有這一段,好像自己還做了回“捆綁夫妻”的事,道:“你們不是在東山城嗎?怎麽又到了這裏?”

“您不知道。我們老板娘一直跟著部隊往南來,到信州都一年了。”

劉三娃的話讓時傑想起當初東山城的歲月,不禁又想起張子瑩自己孤身葬在東山村。她要活著該多好,親眼看看這個太平的世界。

時傑正自走神,門一開,一個懷抱嬰兒的年輕女子走了進來。時傑認出此女。正是劉秀珠,此刻其臉上寫滿了幸福,要不是時傑正自傷感,也會被她傳染上。

劉秀珠過來和時傑幾人見禮,一邊埋怨劉三娃:“時帥大人來了,怎麽不快給我報個信。”

劉三娃心裏叫屈,我可是第一時間就派夥計告訴你了,怎麽還怨我。他也知道,這是劉秀珠急於向時傑訴說幸福。苦笑著點頭告罪,退出門,親自安排酒菜去了。

劉秀珠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和時傑閑聊幾句,話裏話外全是感謝之情,捎帶著打聽丈夫的情況,時傑來前剛做過編軍任命,記得清楚,便說他剛剛提升為一線師的副師長。

劉秀珠更是高興,抱起孩子給時傑看,道:“這孩子出生一百天了,他爸還沒見過呢!“時傑看看這孩子長得眉清目秀的,和劉秀珠到有幾分相像,這更引起時傑心中的傷感。

那邊的劉秀珠隻顧著幸福了,全沒注意到時傑情緒的變化,繼續道:“我給他取名叫軍生,是護民軍給了我們第二次生命!”

時傑不由悲歎,若是人真有第二次的生命該有多好,很多的遺憾都能彌補回來。

劉秀珠還想再說,孩子忽然哭了起來,她忙道:“時帥,您慢用,我出去會兒。“說罷,抱著孩子出門。

時傑哪還有吃飯的心情,與幾個親衛勉強吃了幾口,精美的飯菜吃起來淡然無味,三個親衛對時傑這樣早已見慣不怪了,自從張子瑩死後大半年,就沒見時帥笑過,這幾個特兵殺人行,這個勸人可不擅長。

吃過飯,時傑幾人準備付賬離開,劉秀珠轉了回來,說什麽也不要錢,時傑領她好意,不在堅持,又聊了幾句,借故有事離開,劉秀珠請他轉告丈夫得子的事,時傑點頭答應。

劉秀珠站在門口,目送時傑一行走遠,回想一下,這刻的時帥與往常見到的怎麽不一樣了,滿臉的哀傷,不知為了什麽,難道還記掛逝去的妻子嗎!搖頭歎息間回想下剛才是否說錯了話。

時傑帶人回到原來的統帥府,這刻的統帥府門前也大變樣,街對麵的所有建築都不見了,原來的廣場更是擴大不少,已經有了中心廣場的模樣。

時傑到了大門前,守衛見到時傑,齊齊敬禮,都是奇怪,自己的統帥總是這麽風語不驚的來去。

時傑直接來到了原來的住處,見這裏的門牌變成了總理府,見到沈施然時,後者正埋頭在堆積如山的文件中。

沈施然聽腳步聲響,抬頭見到時傑到了麵前,略顯疲憊的玉容頓展歡顏,起身道:“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到不久。”

沈施然親自給時傑倒了杯水,放在桌前,兩人坐好,沈施然道:“你這次回來有什麽事嗎?”

“沒啥特殊的事,就是想你們了,回來看看。”

“你這主帥離陣,他們應付的了嗎?”

“有什麽離得了離得不了的,護民軍沒我還是一樣的,再說現在也沒到真正打仗的時候,我就是想多陪陪你們!”

沈施然不由苦笑一下,指指桌上的文件道:“你看,有他們在,我還有空陪你嗎?看來你當初的擔心是對的。”

時傑愛憐的將沈施然擁入懷中,後者用一種稍嫌不滿的口吻道:“不過你不用擔心,到目前為止,還沒人和你爭奪我的私人時間。”

時傑輕摟對方一下,道:“工作累嗎?頭疼病有沒再犯?”

沈施然輕笑一下,道:“我早說過了,你這醫生身份雖然是假的,但藥卻是少有的良藥,對了,你到底會不會煉藥啊,有好幾分文件是關於這方麵的。”

時傑有個感覺,好像自己隻要從戰場下來,所知道的連一個普通人都不如,直言到:“不會。”

沈施然猶豫半晌,才道:“當先我們護民軍的醫療狀況很落後,急需提高。”

時傑聽出她的隱意是打聽時傑藥品的來源,其實此刻的時傑以前那種想法早就淡了,何況對方還是自己共度一生的人,想想道:“那些都是我從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帶過來的,現在,我也不知道怎麽回去,也不知道到底還有沒有那個地方。”

沈施然聽得似懂非懂,但沒有再細問,她知道,時傑的心扉正在慢慢向她打開。

敲門聲響,兩人迅速分開,進來的是沈施然的一名助手,又送了一摞文件進來,時傑看著這前後的文件堆,可以想像沈施然每天的工作量,不免有些心疼,也虧了是她,才能天賦,把這一切都處理的井井有條,讓自己沒有任何的後患擔心。

沈施然公私分明,賠了時傑一會兒,道:“你先去看看玉玟和孩子吧,我把幾個緊要的事情處理完再去找你們。”

時傑點點頭,心中無奈,是自己死拉活拽的把人家拉來,這應該也算我為護民軍的有一種奉獻吧。

時傑準備出門,沈施然忽道:“忘了告訴你了,玉玟她們搬去臨仙閣了。”

時傑一愣,道:“怎麽搬到那裏去了,我嶽父他們呢?”

“令嶽搬去了東山村,圖那裏清靜。”

時傑體會到眾人的種種安排代表的意思,這個情不是用嘴說的。

時傑走到大門口,才想起沒跟沈施然說原料的事呢,想轉回頭去,又一想,等晚上沈施然來時,再說也差不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