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錢無數還算豪氣,合作之事雖未談成,仍依著時傑所列采購單,將貨物配齊,山貨更是賣了好價錢,負責辦事的錢廣說這是為答謝時傑出手之情,後者隻能無言苦笑。

天近傍晚,所有事情辦完,時傑命人收拾好行裝,準備第二天一早返回東山城,正這時,有人來報,宋承恩和元閣朗來訪。

時傑詫異的迎出門外,見兩人隻到了幾個個侍從過來,宋承恩更是一臉的春風,全然忘記時傑一拳打死他手下的事,時傑料想出兩人來此的目的,一番寒暄,將兩人迎進客棧。

三人落座,又彼此肉麻的互捧幾句,宋承恩道出此來目的,不出時傑推斷,招攬他的,並且承諾封時傑為統兵的將軍,更是描繪了美好前景,不過時傑全沒動心,一口回絕。

宋承恩見利誘不成,立馬變色道:“大膽,你身為宋國臣民,身受王恩,不思報效國家,還自組武裝,你要幹什麽,是要謀國叛亂嗎?”時傑更不吃他這套,不卑不亢道:“我自己從未認為身屬宋國,也沒受過你們半點恩惠,隻看到了盜匪猖獗,殘害平民,更可惡是官匪勾結,魚肉鄉裏,而政府毫無作為,請問,你們的恩惠給誰了?”

宋承恩萬萬想不到對方這麽說,當即是假怒變真怒,語氣倒出奇的淡下來,道:“這麽說你是真的打算謀反了?”

“我身無所屬,怎麽來的造反一說,真的可笑。”

“好,很好,你真的有膽量,如此本王倒送上門了,你動手吧!”宋承恩顯得很是光棍,元閣朗確實在一旁冷笑不語。

“我動什麽手,如果你沒事可以走了,我們還要休息,準備明天趕路呢。”

待到宋承恩和元閣朗臉有疑惑的出門後,時傑搖頭輕笑,自語道:真是有病,跑這裏來嚇唬我。猛然間,覺察不對,不由驚出一身冷汗,高聲道:“王都,立刻集合。”

王都等不解時傑此舉何意,但還是立刻集合了所有人,隻有一個班的戰士外出采買未歸,時傑直覺形勢危急,問道:“王都,我們還有多少馬匹?”

“大概六十幾匹,不過都是拉車的騾馬。”

“叫戰士們和騎,所有人立刻出城。”王則承道:“那我們的車和貨物呢?”

“不要了,賀亮,你在街口留守,等他們回來立即避開這裏,想辦法出城,聽明白了嗎?”

當下,時傑領著所有戰士急急向北門趕去,幸虧離得北門較近,守城的士兵真要關門,見這一群人慌慌張張的,還有三兩個和騎一匹的,頓時將他們攔住,時傑掏出身上的所有錢幣道:“將軍,我們是真的有急事,有土匪打到我們村了,我們必須盡早趕回去,您行個方便吧。”

那士兵掂掂鼓鼓的錢袋,瞄了一眼,我的乖乖,自己一年也掙不來這些啊,再看看時傑,滿頭是汗,因為沒接到任何通知,隻隨便問了幾句,就放行了。

一行人急急出關,看著身後城門關閉,吊橋拉起,不知道村首這是要幹嘛。時傑將人連夜趕了二十幾裏,深夜時進了一處小樹林,這才將眾人召集起來緩緩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說一遍,然後道:“弟兄們,我這次犯了一個錯誤,沒能認清當前形勢,給護民軍造成了損失,在這裏向大家檢討!”是啊,時傑沒想過自己當下所處的地位,隻以旁觀者的角度向宋承恩一番言語,痛訴了他們的腐朽。他不難想象對方接下來的動作,隻在心中立誓:宋承恩、元閣朗,你們不傷害我的人便罷,若是敢傷我一人,我一定傾盡全力,討還血債。

眾人見時傑神情悲憤,羞慚不已,王都道:“村首,你這是幹什麽?我們追隨你,是崇敬您,我們不怕損失,自打我王都加入護民軍那天起,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他們要戰我們就戰,我不怕死!我相信弟兄們也是這個想法。”

“我也是。”

“誓死跟您走。”

“……”

全體戰士都站了起來,喊出心聲,時傑熱血上湧道:“弟兄們,我向你們保證,日落前的時傑已經死去,現在的時傑隻是護民軍一員,完全屬於這個時代。”時傑喊出這番話,忽然間感覺像是脫去了枷鎖般,感受到了自來到這裏就沒有過的輕鬆,盡管這感覺夾雜著痛苦。既然命運讓我到了這裏,我就痛痛快快的享受吧。

天近拂曉,時傑下令:“王則承,你立即率領二排、三排、四排,以最快速度趕回東山城,告訴子敬,做好一切戰鬥準備,消滅一切來犯之敵。”

王則承領人趕返東山城,時傑又命王都領著部隊暫留這裏,自己則領著四名特兵潛回信州。

五人先做了偽裝,然後繞過北門,過正午時,從東門進了城,城門處,守備明顯增多,嚴密盤查進出行人,不過重點還是在出城人員身上。時傑幾人分開進了城。在越好之地回合後一起往北城而去,路上,不時能聽到議論聲:昨天夜裏,城首調集軍隊,逐戶搜查,說是尋找叛軍,到底怎麽回事啊?”

“那誰知道啊……”

“我倒聽說了,好像是在找一支叫什麽護民軍的亂軍,不過對方在關城時出了城,好像捉到了幾個。”

時傑心一沉,知道自己最不希望的事情發生了,雖然他曾幻想:自己是嚇唬自己,對方根本沒拿自己當回事,現在擔心的是那十一名戰士的安危。

旅店不能去了,唯一安全的地方,隻有錢府,於是帶著四人,趕奔錢府。

錢府中,錢玉玟正焦急地在屋裏來回轉圈,一名侍女過來道:“小姐,崔三說有個姓時的想見您。”錢玉玟一愣,跟著快步衝出門去。

時傑幾人被錢玉玟帶進了她的院子,後者一麵命人給錢無數報信,一麵關切道:“時傑,昨天怎麽回事啊,我擔心了一夜。”看她滿臉關切,眼現紅絲,顯然是沒睡好覺,時傑想不到對方這麽關心自己,之將昨天的事大致講了一遍。

時間不大,錢無數進門,一見時傑,挑指稱讚道:“時帥果然了得,遇事果斷,要不然我們今天就不是在這裏見麵了!”時傑苦笑道:“錢翁不要再拿我調侃了。”

“時帥不要多心,我隻是稱讚時帥果斷,卻不明白時帥為什麽敢於和宋承恩當堂決裂?”

時傑搖搖頭道:“一會兒再說這些,錢翁,我是想向您打聽下我們留在城中的十一名戰士怎麽樣了?”

錢無數輕歎口氣不無敬佩道:“今晨聽到消息,貴屬有六人當場戰死,一人突圍而去,剩下四人受傷被擒,宋承恩連夜審問,四名兄弟果然英雄,大刑之下,一字不說,被元閣朗折磨致死。”

時傑聽他說完,眼角**,雙拳緊握,發出劈啪之聲,顯然是動了真怒。略停一會兒,時傑平複心境,道:“錢翁知道他的下落嗎?”

錢無數搖頭道:“這倒沒有聽說,昨晚元閣朗全城搜捕也沒找到。”錢玉玟道:“你們既然已經出城了,為啥還要冒險回來啊?隻是打聽那十幾個手下嗎?”言下之意,認為時傑此行太不理智。

“錢小姐,那十一名戰士不是我的手下,是我的兄弟。為了他們我做什麽都可以”時傑言語中,充滿愧疚。錢玉玟聽出了時傑的意思,忙道:“對不起,我錯了!”

聽錢玉玟軟語道歉,其實時傑也沒怪她,換位思考,她自小生活在這樣的家庭,你不能用自己的觀點去要求別人:“在我們護民軍,雖然職位不同,但人人平等絕沒有高低上下之分。”

錢玉玟似有所悟般,明眸閃動道:“我能參加護民軍嗎?”

“當然可以,不過……”

“怎麽,你剛說了是人人平等,轉眼就弄出個‘不過’來?”

錢無數忙打斷女兒的話,道:“玉玟,不要搗亂,我麽還有重要的事呢。”轉頭又對時傑道:“時帥,你接下來怎麽打算的?”

“我想先找到留守的戰士,然後趕回東山城,準備迎戰,不出所料,宋承恩和元閣朗很快會派兵的”

錢無數點頭道:“時帥果然想的周到,那元閣朗今天派人追擊未果,回來後商議決定,三天後派兵圍剿護民軍。”見時傑投來懷疑目光,自嘲道:“這都是我派在元閣朗那裏的內應傳來的消息,相信,我家裏他派的人也少不了。”愣了一下又道:“對了,找尋貴屬的事交在我身上,你隻要告訴我他的相貌就可以了。”

“多謝錢翁費心,您隻需找個可靠的人將這幾個符號畫在一些明眼處,我那兄弟自然就找來這裏了。”這是時傑交給特兵的專用聯絡信號,隻不過簡單的拚音罷了。

錢無數包攬下來,猶豫半晌才道:“錢某還有一件事想跟時帥商量,又怕時帥認為錢某是趁人之危。”

“錢翁是指合作之事嗎?”

錢無數點頭,時傑平靜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不要錢翁的任何條件,既然宋承恩和元閣朗要戰,那護民軍隻有應戰,要讓他們知道,冒犯護民軍的代價,他們付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