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這天午後,時傑正在屋中看著地圖設想將來的戰事,有人來報:門柱山有信使到了。

來著自稱李碩,是上次釋放回山的,這次來是帶了三當家的一封信。時傑接過信翻看,大致內容是張天順和大當家常天業鬧翻了,後者不甘心失敗,正籌劃與護民軍的決戰,準備傾全寨之力來攻打護民軍,而到時山寨必定空虛,護民軍可以趁機奪取。時傑看完道:“你先下去休息會兒,我這就給你們三當家回信。”

李碩下去休息,時傑叫人召集四個連長過來。時間不大,張子敬、王都、王任、常義來到。時傑先將信給幾人傳看,讓他們談談自己的看法。

張子敬首先道:“咱先不說這信的真假,即便是真的,也不可行。”幾人紛紛讚同,其又續道“目前,我們的實力比之對方較弱,真要那麽幹必是顧此失彼。”

“我同意子敬的說法,當下,我們還是以消滅對方的有生力量為主,隻要我們有人,門柱山想啥時拿就啥時拿。”王都發表了自己看法。其餘兩人也是這想法。

時傑聽他們所說真是眼前關鍵所在,不由心細,看來這幾人都有了一定的軍事才能,不枉自己這些天的努力。意見統一,時傑道:“那我就給張天順去封信,說護民軍當前實力較弱,暫不會攻取山寨,若他心向我們,隻積極做好策反工作就是了。”

既然知道敵人近期有行動,護民軍咋能不做準備呢。其實作戰計劃早在時傑的心中了。當下取過地圖,依照計劃,一番布置,各部都依令開拔。

一切安排就緒,時傑率領兩連人趕往東山新城,畢竟,此次戰鬥,要以東山城做基點。

遠遠望去,當初的那條石崗已變成了一道城牆,大家以石崗為基礎,周圍立上四排五米高的巨木,挖掘引水渠的泥石全部填充在縫隙中,短短的時間就把東起小滄河,西至牙山山腳,全長六裏的城牆修好。牆外寬約4米的引水渠也即將完工,隻等放水。

幾個工地負責人知道時傑到了,都趕了過來,眾人圍坐在城牆下一處寬闊的空地上。時傑舉目四望,圍牆後又是一番景象,隻有一排簡陋的茅草屋,此外再無建築物。

劉靖平知道時傑所想,解釋道:“大家都知道,這城牆關係著咱的安危,所以一致同意先把城牆修好,等消滅了山賊,咱有的是時間幹別的,就是一樣,所需的工具太少了,往往是事倍功半。”時傑知道內情,東山村本來就閉塞,門柱山鬧了山賊後,更是雪上加霜。

“大家放心,山賊鬧不了多久了,等我們消滅了山賊,我們就組織商隊,到外麵做生意,到時候我們的日子會好起來的。”

大家談話之際,遠處行來幾輛馬車,是給工地送飯的。為首者正是張子瑩。看她指揮調動一眾婦女,受命者無不順從。

時傑望著張子瑩窈窕的身影,沒來由的心頭一陣甜蜜,轉頭對特兵班長王則承道:“傳令預備連各部,抓緊時間籌集守城物資,另外組織精於器械打造的工匠,組成個工程機械處,找孫巧手負責,以後再需要什麽工具,著他們優先供應。”

張子瑩安排好眾人就餐,來到時傑麵前,眾人知道兩人關係,紛紛笑著打趣,張子瑩麵嫩,拉著時傑到了一處石堆木料後麵。

張子瑩輕聲道:“你知道為啥把你帶到這裏嗎?”

時傑見對方態度親昵,輕輕拉起對方小手道:“為什麽?”前者輕掙兩下,就認他掌握了。

“我測量過了,這裏是新城的正中心,我要親手在這裏蓋一所房子,等消滅了山賊,咱們就在這裏成親。”

時傑故作吃驚道:“不會吧!我記得我繪製的城區圖裏這地方應該是個蓄水池才對,難道你想在水中蓋房子,讓咱們做魚公蝦婆嗎?”

張子瑩忍不住輕捶他一記,嬌嗔道:“不會臨水而建嗎,真討厭!”時傑忍不住將她擁進懷中,有時候,愛情的建立就是這麽簡單!

兩人這享受著難得的幸福時光,有人大喊道:“開工了。”

下午,時傑親自帶人在牆上修築女兒牆,調配守城用具,工作間隙,和一起勞動的張子瑩對上幾眼,感覺真的很甜蜜。

轉眼又是十天過去了,門柱山還是沒有動靜,但時傑直覺感到,對方肯定有了行動,由於信息不暢,隻能傳令偵察排加大巡查範圍,盡量提前獲得情報。同時傳令張子敬,準備下一步的行動。

這日近晚,巡邏隊來報,說捉住一名可疑人員,時傑命人將此人帶到臨時指揮所。那人一見時傑,立時跪倒:“護民軍大人,我不是奸細,我是來報信的。”

“你起來說話”時傑對這種跪叩非常反感。

此人開始訴說來意,他也是上次被釋放的人員,這些天常天業幾次派人到東山村偵查情況,因防守嚴密,所獲情報很少,常天業對此十分惱火,於是他自告奮勇前來打探,實則是傳遞消息。

張天順自回山後提起合議,引起爭吵被常天業軟禁起來,但山寨中已經有了矛盾,眾說不一,常天業執意要戰,他打算孤注一擲,一舉消滅護民軍,是局麵回複正常,換句話說:隻要護民軍能粉碎這次進攻,山賊將一潰而散。

時傑想通了其中厲害,正要讓那人下去休息,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道:“還有什麽事嗎?”

“前兩天二頭領吳天成領了兩百多身手好的山賊秘密下山,連馬都沒騎向北去了。”

時傑心中一動,忙取過地圖,依此人描述方向,依圖而畫,立刻明白了對方的企圖。

原來門柱山往北,過雞尾嶺、向陽嶺有一條小路能直達東山村後背,雖說山路崎嶇,不利大隊行軍,但隻要多花費幾倍的時間,就能做到出其不意的目的。

時傑當初也曾想過如此對付門柱山的,但後來發現了更好的路徑,才舍棄沒用,山賊也不是沒腦子啊,也想來個攻其不備。

“吳天成帶人出發幾天了?”

“算今天三天了。”

“我知道了,謝謝你給我們提供的情報,以後有什麽打算嗎?”

“我也想加入護民軍,但我一家老小都在山,我……我沒辦法……”

“沒事,隻要你棄惡從善,護民軍的大門始終為你敞開!另外,你回去告訴三當家的,如果常天業親自帶人下山,你讓他盡量想辦法在可能的情況下控製山上的局麵,我一定會派人上山支援。”

“那我回去見了常天業怎麽說?”

“你就說護民軍正全力修建防禦工事,再有十天就完工了。”

送走報信人,時傑傳令王都,負責此間的一切事宜,自己帶了一個戰鬥連,一個預備連連夜開拔。

一夜急行軍,來到了時傑心中的理想伏擊點“一線溝”地如其名,一條不足三米的小道從兩座小山縫隙中穿過。兩座小山雖高不過幾十米,但背臨大山,三麵成崖,山勢極陡。此處,駐有一個班的警戒人員。

稍作休整,時傑集合戰士,分兩路爬上小山,同時命令戰士們收集石塊幹柴,想當初三國孔明善使火攻,怎麽也要向他學習學習,忽想起上次的火攻經曆,趕忙四處觀察,這裏山高林稀,植被不盛,斷不會出現上次的事情,遂放下心來。

又待了一天,山賊還是沒露麵,派出去的偵查人員也回報前方沒有敵情。同行的王則承和王任懷疑是不是假情報,時傑考慮下道:“不會有假,敵人若真的從這裏進攻東山村,可直達我們身後,這對他們是極其有利,除非他們就是瞎說,根本不知道這條路。”

通信兵來報:常天業親領山賊攻到了東山城,已於昨天進攻了一次,護民軍得益於護城河的便利,將對方狠狠的打了一記。現在常天業正組織人填河,請示時傑下步計劃。

時傑怕王都壓力太大,命王任率兩個排趕回去支援他,道:“你告訴王都,要堅決守住,此役是我們和山賊的生死戰。”

王任領人回援,時傑打定主意,再等一天若是敵人還不出現,自己也回援東山城。

第二天午後,護民軍耐心將盡之際,偵查哨報回消息,敵人來了,離此還有三裏。時傑傳令:全員備戰。

又等了足有半個小時,視野處出現了一撥武裝人員,一個個的滿臉疲憊,行動遲緩,幾乎是一步一挪的行進,可見這幾天的行軍是怎麽艱難了。後麵是個滿臉橫肉的魁梧漢子,估計是三頭領吳天成,其手提長刀,一邊恫嚇,一邊許以好處,若非這樣,恐怕誰也走不動了吧。

時傑暗自撇嘴,執行這樣突襲任務,連個尖兵都沒有,跟著這樣的頭領,不吃敗仗才怪呢!對付這樣的疲軍,一個排就夠了。

山賊逐漸來到狹道外,吳天成派了十個人先行通過,他哪知道伏兵是在他頭頂,其實就算他想到了,估計也派不出人爬山了吧。再說,從門柱山到東山的一路,兩邊都是山,能設伏的地點太多了,他哪裏看的過來啊。

山賊回報,對麵沒有埋伏,吳天成指揮全隊進入狹道。

時傑看準機會,一聲響笛,兩邊的護民軍士兵齊齊動手,推下無數的石塊,將狹道封死,兩百山賊被困在三百米長的狹道內。

時傑站到一處突起的岩石上,向下邊喊道:“下邊的人聽著,我們是護民軍,隻要你們放下武器,我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

一個粗啞的聲音在狹道響起:“護民軍的小子,你少在那胡吹大氣了,我們大當家的正攻打你們東山城,你們堅持不了幾下。弟兄們,放心,大當家馬上會來救我們的。”

時傑沒有理會他,繼續道:“再給你們一刻鍾的時間。”現在,時傑有些後悔,將所有的投降過來的山賊全留給了張子敬,要是這裏能留幾個現身說法效果是不是要好點呢。

時間流逝,底下的山賊竟無一個投降的,更有幾個悄悄的拔取阻狹道的石塊,此刻,東山城情況不明,沒有時間跟他們多耗了,既然不投降那就隻有消滅。

隨著時傑進攻的命令下達,兩邊的護民軍戰士齊齊動手,打捆燃燒的幹柴夾雜著鬥大的石塊經瀉而下,時傑交過王則承道:“你留一個排繼續進攻,剩下的跟我回援東山城。”

十餘條堅韌的繩索順山垂下,時傑帶領眾人依次滑下,狹道內慘叫聲不斷,時傑心有不忍,這就是戰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在山腳下又留了一個班的戰士,預防意外,帥著餘眾急行軍,入夜後返回東山城。吩咐戰士們抓緊時間休息,自己登上城牆,王都聽到消息帶著幾個連長過來,時傑看看,見幾個首領都在,隻王任肩膀受了輕傷,放下心來。

王都介紹了戰況,敵人大約在兩千人,由常天業親自率領,展開了幾次進攻,被消滅了兩百多人,銳氣已經被打下去了。

“照你看我們還能堅持多久?”時傑問道。

王都麵色輕鬆,道:“除去三十幾個傷亡,此刻我們的可戰之兵至少還有五百人,還不算青壯居民,敵人根本就攻不上來。”

時傑鄭重道:“我們不戰至最後一人決不能讓平民上陣!”王都點頭應下。時傑又道:“敵人現在的情況比我們差多了,再有兩天就是我們不進攻他們也堅持不了了。”王都又問起對方偷襲部隊的事,時傑道:“已經解決了,明天王則承就會把人帶回來,現在這裏你繼續指揮,我抓緊時間去找子敬,進行我們下一步的行動。”

“前邊是敵人的陣地你怎麽出去啊?”

“陸路當然不行,我走水路過去。”

一旁的劉靖平插嘴道:“村首你要走水路可不行,太危險了!您不知道,這小滄河雖隻有三十米寬,但落差大,水勢急,中間有多是礁石,根本沒法行船的。”

“我不用船,我潛水過去,隻要潛過敵人的營地範圍就安全了。”眾人見他執意要去,而且有很大把握似的,隻好連說保重。

時傑到了河邊,抱起根圓木,跟眾人做了個勝利的手勢,便跳入河中,入水才想起來,他們根本不懂手勢的意思,但願不要理解歪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