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紹群示意李興東盡快在76號拉攏人心,並表示他可以跟蹤76號任何人。李興東第一個下手的對象就是吳以羏。

吳以羏快速閃進巷道交錯的大街,一個男人已經連續3日悄悄跟在他身後,他無法判斷對方到底是何人,自從蘇紹群重返76號李興東對他不僅監視還有刻意的打壓,行動大多不向他請示,為所欲為。

吳以羏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這個男人必須除掉,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吳以羏躲進一條死胡同的岔道口,聽著男人的腳步聲慢慢靠近,他突然現身,徒手縛住男人的手臂,將他的頭按在牆上:“你是誰?為何跟蹤我?”

男人攤開雙手表示善意:“我沒帶武器,我有事相求。”吳以羏掏出槍對準男人,上上下下仔細搜查一遍:“求我?何事?”

男人雙手舉過頭頂:“我叫柳敬樹,我求你保住我這條命,我有重要情報可以幫你。”吳以羏半信半疑,依舊不願放下槍:“拿出來。”柳敬樹從大衣內取出一份文件交給吳以羏,吳以羏簡略掃過:“好,你跟我走,我幫你。”

山口泓杉對周麗雲的邀約感到十分意外,周麗雲,向來是旁人主動,她絕不是個主動之人,山口泓杉帶著一肚子的疑惑到達約定的跑馬場,不僅主動邀約更是提前到約會地點,一連串的反常,山口泓杉意識到事情可能不是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周麗雲凝視著山口泓杉緩緩走來的身影,不經意間露出甜甜的笑,什麽時候這個男人徹底走進自己的心,是上次醫院的強吻,還是他三番四次的騷擾,她被這個男人致命的魔力吸引得死死的。

山口泓杉緩步向前,不多遠便看見周麗雲那燦爛的笑容,他不經在想,如果這個美麗笑容的不是在此時,或許一切都會變得十分美好,或許彼此不會有欺騙、欺瞞。

周麗雲伸出雙臂,緊緊抱住山口泓杉的腰際,頭緊緊靠在他寬厚的胸膛,我希望你永遠存在在這世間,過著康寧的生活,沒有戰爭的摧殘,沒有硝煙的彌漫。山口泓杉隱隱覺得有事發生,但她不說,他不會問,這是他們之間少有的默契,起初的好奇,到現在的不可自拔,是命運最他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周麗雲抱了許久,才依依不舍放開,抬頭注視他的眉眼鼻口,試圖將他的樣子深深刻在腦海,她輕輕婆娑著他的發際線,眼神深深眷戀不舍。山口泓杉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前,他似乎發覺她的不舍,感受到她的掙紮,兩人久久相對無言。

繪子親臨76號替新上任的李興東道賀另他受寵若驚,吳以羏透過辦公室的玻璃,將一切都印在眼裏,日前一別,他總是避過所有能見的日子,又是一段逃避,又有許久未見。

她又瘦了,眉眼平添出幾分更勝從前的英氣,不知從何時起,她的手段卻越發毒辣,電影院刺殺案所有無辜之人,均被她用不同手段全部折磨致死,她不再是繪子,溫婉善良憐憫眾生的繪子再也回不來,每每想及此,吳以羏的心就像被人狠狠揪住,從不放手,讓他寒意徹骨,不能呼吸。

繪子不敢望向李興東身後的辦公室,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她雙手滿是鮮血,幾次三番聽從大佐之命傷害他,上次訣別她狠下心,寧願他恨她,也不要他被這段沒有結果的感情所累,受盡刁難,受盡天下人白眼。

李興東不敢怠慢地跟在繪子的身後,車一路行駛到特高課,繪子支開眾人拿出一份帶有機密檔案的文件遞給李興東:“文件你拿去,上麵自有指示,不過,文件最後要歸還,你必須保存得當。”

李興東恐妨有詐,遲遲不敢拆閱文件:“湘野課長,您這是?”啪繪子點燃一根煙:“這件事,我不說,你也應當明白,有些事就不必說明。”李興東確定繪子對於他的過往已經知曉,否則也不會輕易交付,他迅速拆開文件:“我明白了,多謝課長。”

繪子熄滅手中的煙:“這件事保密,這可是你在76號立足的資本,別讓我失望。”

大野清平在例會上震怒:“究竟是誰?哪對人馬,竟然敢襲擊閘北的隱秘小型彈藥庫,你們這群廢物!找不出人來,我要你們陪葬!”

繪子安靜坐在席間,期間未說一句。山口泓杉依舊一副坐等看好戲的樣子,懶懶散散,對大野的震怒好奇卻不在意。大野清平將秘密文件教給繪子,命她派士兵親信前去保護,難道:“繪子,密件呢?”

繪子不明就裏,與我無關:“密件在我辦公室保險箱中,例會前我還有檢查,並未丟失。”大野清平帶領眾人要求繪子將文件拿出檢查,繪子依循眾人請求交出文件當眾檢閱,並無問題。

大野第一時間意識到內奸不再特高課,在76號,大野帶著人浩浩****地封鎖76號,命人挨個房間搜查,不放過任何一個人的抽屜,任何一個角落,除去繪子不能動手搜查,半個特高課都出動。突如其來的搜查讓吳以羏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大佐你這是?”

大野根本沒空搭理這位蘇處長,吳以羏見得不到答案,隻得禁聲站在一旁,看著76號被人翻得亂七八糟。

萬林和蘇紹群聞訊趕來,被眼前的情形嚇住,特高課對76號不放心,但不至於到公然搜查的地步,究竟發生何事?蘇紹群和萬林同時看向吳以羏,吳以羏隻得搖搖頭,示意他也不知究竟怎麽回事。

山口泓杉在李興東的抽屜中發現一份蓋著鋼戳的機密文件,李興東急忙將文件拿走:“大野大佐,您交代的任務,下屬圓滿完成。”

大野清平茫然接過文件,上麵蓋得不是日本陸軍軍部的鋼戳,而是國民黨軍統上海站的鋼戳,大野眼神閃過一絲震驚,這轉瞬即逝的情緒被吳以羏抓在眼裏。大野當眾給了李興東結結實實的一巴掌:“我交代?我交代什麽?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李興東被眼前一切嚇呆:“不是您讓我去搗毀閘北國名黨軍部的秘密彈藥庫嗎?”大野被眼前的蠢貨氣的渾身發抖:“那是皇軍的彈藥庫,裏麵是蘇浙戰場的預備彈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李興東跌坐在地,細細回想一切,猛然起身:“文件是繪子小姐交給我的,她示意我這是您的吩咐。”

山口泓杉驟然笑出聲:“我說,李秘書,你要栽贓陷害,也要找個合適的人選,文件分明好好端端在繪子小姐保險箱裏躺著,你這上麵有軍統上海站的鋼戳,還有國名黨的加密戳印,你告訴我們是繪子小姐,會不會太可笑了些。”

李興東搶過山口泓杉手中的文件:“不對,不是這份。”他轉身瘋狂地翻找,卻一無所獲,他意識到自己上當了,被人下套,現在他百口莫辯,隻能認栽。

大野清平嘴角抽搐,這件事擺明有人暗中下手,76號、特高課都有可能。

大野清平命令湘野繪子、山口泓杉和吳以羏三人進行審理,76號的監獄刑罰的殘酷不是任何人都能受得住。吳以羏提出李興東是76號的人,理應由他主審,大野清平作鎮,全程參與審訊。

吳以羏拿著老虎鉗放在李興東第一根手指的指甲蓋處:“說,你的上線是誰?”李興東朝吳以羏臉上吐了口唾沫:“是湘野美繪子陷害我!”

山口泓杉拿起火爐中烙鐵,在李興東臉前晃來晃去:“你說繪子小姐陷害你,有什麽人可以證明?”李興東仔細回想,繪子的行動極為隱秘,根本沒有第三個人在場:“沒有,但我肯定,是她陷害我!”

吳以羏麵對滿口胡言,隨便攀咬的李興東已經失去興趣,隨意地將他第一片指甲蓋連根拔起,李興東忍不住這連心的疼痛大喊出聲:“不是我!與我無關!湘野美繪子,你不得好死。”

繪子翹著二郎腿:“文件的完整已經證明我的清白,我可不是你說汙蔑就可以汙蔑的人。”吳以羏拿出極其細小的針,一針一陣慢慢紮著李興東的指尖:“你還輸不說嗎?”

幾番審訊下來,李興東倒是嘴硬,沒說出一點有用信息。大野更加確定此事他是無辜,但究竟是他們三個中的哪一個,就不得而知,他們都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據,吳以羏在76號加班,山口泓杉一直在我身邊整理檔案。

雖說當日繪子見過李興東,但秘書說他們隻是閑談,沒有任何不正常舉動,究竟是誰?此事牽扯甚大,如果被上級知道,他將再次麵臨處分,大野決定稍候再審幾輪,如果毫無線索,隻得拉出李興東當替罪羊。

李興東被牢牢綁縛在刑架之上,山口泓杉拿出毛巾替他擦了擦臉上的汙跡:“嘖嘖嘖,李秘書,招了吧,別扛著,多痛苦。”

話音剛落,傳來李興東淒慘的喊叫,山口泓杉用烙鐵在李興東臉上燙出一個蠢字,大野清平雙手抱胸緊緊拽住自己的袖角,吳以羏自是不會手軟,拿出尖刀一道一道劃在李興東的腳底:“又痛又癢,這滋味賽過神仙,說不說!”

李興東終於抗不過這連番的酷刑,加之大野清平的見死不救,他終於不願再死守秘密:“我說我說。”吳以羏打打李興東的臉:“這就對了。”

大野清平死死瞪住李興東,李興東眼裏冒出被捕以來少有的恐懼,繪子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李興東自己很是明白,這一次他死定了,與其帶著秘密去死,不如魚死網破:“我不叫李興東,原名石原東興,畢業於國策學校,我畢業的當天便被大野大佐看中和自己的好友柳敬樹一起回國參觀,參加日本特工培訓營,前不久被召回上海,執行臥底76號的任務,找出76號中的間諜,我第一個懷疑對象就是吳處長。我是大野大佐的人,但也炸毀了彈藥庫,我說或不說都是死。”

李興東讓大野清平感到羞愧,他丟了大日本帝國皇軍的臉,更加害怕他說出當年的秘密。李興東頓了頓,語調突然變得奸詐:“湘野課長,有一個秘密……”繪子正想湊上前去聽,耳邊突然響起槍聲,嘣,一顆**正正打在李興東的額頭當場斃命,開槍的正是大野

清平。

大野清平的舉動震驚了在場所有的人,繪子怒火中燒有不便發作,按下心中的疑惑:“大佐,他還有事交代,您這是?”

李興東從張嘴說秘密二字那一刻大野清平便起了殺心:“既然他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不處死,留著還有用嗎?收拾吧。”大野清平快步離開審訊室,從他的腳步聲明顯可以聽出他內心的慌亂。

李興東將一切都說了出來,吳以羏、繪子和山口泓杉並不感到吃驚。夜色悄悄來臨,百樂門頂樓的貴賓廳,今天迎來貴客。

山口泓杉將腳放在桌子上,身邊群花環繞,繪子推開大門嗬斥她們退下,吳以羏在兩人不耐煩地等待總姍姍來遲,手中提著一瓶紅酒:“來,幹杯。”三人站起身推杯換盞,山口泓杉率先開口:“蘇處長,跟你合作真是痛快。”

吳以羏慣性奪過繪子的酒杯一飲而盡:“那也是我們湘野課長和你山口君肯配合,才有今天這出大戲。”

山口泓杉擺擺手:“沒有,還是你的計謀好,柳敬樹的一份文件,就讓我們徹底除掉石原興東,以絕後患。我的課長大人,你的情報工作也真是一流,查出那個彈藥庫是大野這個老東西的私庫,他借用軍隊名義私藏彈藥軍火,發戰爭財,甚至把槍賣回我軍,還企圖將此事栽贓嫁禍給繪子和我,準備告發我兩,誰知卻被我們反將一軍,真是痛快。”

繪子竟然有與這兩個男人聯手調查的想法:“那也得是我們蘇處長調查的仔細,翻出李興東的真實身份,我們才能狠狠打大野那個老東西一巴掌出氣。”

吳以羏趁著山口酒醉:“山口君,你為何願意出手幫我?”山口晃動手裏的酒杯:“這個老東西,表麵上對我極其信任,背地裏竟然在我辦公室安插眼線,調查我,企圖從我這打開缺口扳道老師,做夢,這次我想他不會再輕舉妄動。”

吳以羏看著手中的酒杯說道:“他私藏軍火的所有證據,我都派人送往南京,這次日本軍部絕對不會放過他,我想他去南京述職,一時半會是回不來咯。”

繪子擔心地看了眼吳以羏:“那蘇紹群?”沒有人比吳以羏更了解蘇紹群:“圍剿計劃泄露,所說與他無直接聯係,但他從中也該負責人,他卻安然無恙,為何?

他和大野私下交易,蘇紹群交出自己手中所有可賺錢的法子和獻上一位美女,大野這才沒有追究他的責任。

他借機和大野站在一起,卻不料這次馬失前蹄,他自會尋找新的大樹乘涼,幾番較量下來,他都輸的一塌糊塗,這次他自己知道該如何,不必擔心。”

山口泓杉衝著吳以羏鼓掌:“蘇處長,我們的合作做正應證了你們中國人一句話,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的朋友。”

李興東的死讓大野清平失去對特高課和76號的掌控,他私藏軍火的事很快就被人告發到日本軍部,此事引起上層震怒。

連發三封電報要求大野清平前往南京說明情況,上次的情報泄露,這次的私藏軍火,軍部對他的懲罰不會輕,這下76號和特高課總算可以消停一陣。李興東一死,蘇紹群再次失去棋子,大野這次回南京能否重返上海都是問題。

蘇紹群決定再次向吳以羏示好,吳以羏料到蘇紹群會再次找上門,他便決定做個順水人情,在大野企圖拉他下水時,救他一把。

果然不出所料,大野在述職時說明彈藥庫並非他的而是蘇紹群送給他的,企圖拉蘇紹群做替死鬼。事先查明一切,吳以羏將所有證據一並秘密送往南京,蘇紹群憑借,倉庫所有人的契約和地契,再次順利死裏逃生。

吳以羏不會輕易相信蘇紹群會就此善罷甘休,不過往後的日子,他需要蘇紹群的存在替自己當護身符,他和大野的合作關係也不會這麽快破裂,把他留在身邊,更加方便監視大野接下來的一舉一動。

柳敬樹的這份情報順利幫助吳以羏扳回一城,再次掌控76號,但柳敬樹的真實身份還未問,吳以羏趁山口泓杉醉酒,繪子回家之後悄悄來到柳敬樹的藏身處:“柳先生,還未請教你的身份。”

柳敬樹很是佩服吳以羏的智謀,對他感激不盡:“在下曾和李興東是好友,戰爭爆發後投身軍統,無奈遭到迫害,適才求上門。”

柳敬樹是條漢子,多次執行刺殺任務,吳以羏不會懷疑他的話:“李興東追殺你,就是因為你知道他的一切?”柳敬樹決定交出全部情報,換自己一條活路:“不,還有這個。”

他從鞋夾層中拿出塑料袋密封的情報:“這裏是軍統大後方物資運輸的碼頭、港口、倉庫和路線的情報,我為保命,將這些戴在身上,不料軍統的人還未動手,日本人先盯上我,我可以把這一切都給你,但你必須安排我離開上海保命。”

吳以羏答應柳敬樹:“柳先生,風波剛剛平息,現在離開上海仍有風險,你暫且委屈等等。”柳敬樹自然明白,吳以羏需要時間妥善安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