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口舌之厲
這個時候，比我還心急的是荀彧。就在曹操采取雷霆手段後的第五天，我還在給四哥和五哥討論給二哥和五哥他們兩個娶嫂子的問題，荀彧找上門來了，他已經安排好我入宮見皇帝的事情了。
坐在他車裏，望著心急火燎的他，我苦笑：“文若，你這是何苦，這種事情早晚無所謂的。”荀彧的神情還是那樣的苦悶：“子雲，我找了伏完了。他不是始作俑者，隻是董承找了他。可是，事情出了以後，皇後卻找他了。他現在心裏害怕，又不敢對皇帝說不，也隻好躲在一邊。你說的真對，皇帝的確不太明白自己應該幹什麽，所以，我才這幺著急讓你去呀！那個孔融，心氣兒太高，對這次的……那個安排頗有怨言，他在皇帝那裏起不了好作用的，你讓他給那些人當老師，唉，恐怕適得其反。”
這個孔融，真不知好歹，看來，我想保，都保不住他了。想了想，對荀彧說：“我早說過，這個孔文舉不過是個繡花枕頭，沒有一點用處的。我看，你還是建議主公讓劉基去吧。他也是皇室宗親，比皇帝才大兩三歲，可懂事聰明多了。”荀彧想想，點頭了。
來到皇宮，真是戒備森嚴呀，這個曹操真把這裏當監獄用了。把門的兵士過來，看見是荀彧，急忙放行。荀彧不停搖頭：“子雲，你這個主意是有點毒。要是我，寧願死了。”我看著他一笑：“如果是你幹這種事情，我會直接殺了你，連主公那裏，我都不會說真實原因的，就當你是被敵人所殺好了。”荀彧看著我了：“你真這樣想？”我點頭：“不錯。隻有這樣，主公才不會傷心，你的家人才能保住。當然，我知道，你也做不出這樣的事情的。”他不說話了。其實，從那天晚上談話後，我也明白，我和他之間那種無話不談的朋友之誼真的完蛋了。不管怎麽樣，立場的不同將使我們心中永遠的芥蒂。
等荀彧把我帶到皇帝的麵前，他自己退下去後，皇帝看著我愣了一下：“你？荀文若說可以幫助我的人居然是你？”我笑著點頭：“皇上很吃驚？嘿，趙如雖然是個商人，一介小民，不過，您也知道，我走南闖北的多了，見識自然也多。小民和文若先生也認識的。聽他說了皇上這幾日心情甚是不好，故而前來為皇上解憂的。”今天，他倒是不擺皇帝的架子了。也是，這種架子擺又有什麽用？望著他，我心中也有一點憐惜，是呀，如果他不是生在帝王家，也應該是個聰秀的人物吧。可惜，他一點都不聰明。
劉協先是愣了愣，接著苦笑了：“你走南闖北的見識多，可見過我這樣被囚禁的皇帝？”喲，他倒真敢說。我輕聲一笑：“皇上，您可是在讀書明理呀，怎麽說出這樣的話？”劉協苦笑了：“這樣被逼著讀書明理的事情千古未聞。”
我坐直了身子，輕輕說道：“小民前來見皇上，就是來為您解憂的，您不必疑慮。”劉協搖搖頭，不語。我明白他的心思，這種憂愁不是別人能解的。隻是：“皇上，這次董將軍他們能留下身家性命已屬不易，您應該慶幸才是。”劉協抬眼看我：“依你的意思，我倒是應該去感謝某個人嘍？”當然，可惜，你笨：“是的，至少小民是這樣認為的。”劉協的聲音冷了下來：“哼，我如此境地，還要去感謝他的活命之恩？”
我淡淡地說：“原來皇上從來沒有認為他對您有活命之恩。不過，小民聽說，當初他把皇上接過來的之前，皇上的處境非常艱難，幾乎到了食不果腹的地步，已經餓死了不少的大臣了，可是真的？”劉協的臉上微微一紅，不過，他馬上說：“他是臣子，理所應當效勞與我。”我望著他：“可是，在當時，比他有權勢，有地位的諸侯更多呀，並不止他一個的吧！我就是想不通，那些人難道不知道皇上您的境遇不好？他們怎麽沒有來勤王呢？聽說，那個袁大將軍還說，他不承認您，說您是董卓立的！”劉協不語。
我可不放鬆他：“皇上，小民不過是個商人。對於這些國家大事原本也不太懂。隻是，小民走了那麽多地方，也見過了不少的大人，像袁大將軍，劉荊州，孫司馬，劉益州，還有那個張教主等，他們都沒有提起過效忠皇上您呀！小民在許都，也從來沒有見過他們上朝進貢。我就不明白，皇上為什麽不讓他們來呢？”劉協心想，我哪能叫得動這些人？
我心中冷哼，不知好歹，自找苦吃，嘴上繼續說：“依小民們看來，這曹大人也算忠臣了。聽說，當初他接皇帝到這裏的時候，他自己的軍隊還不能吃飽飯呢！而那個時候，袁大將軍呀，劉荊州呀，都過的挺不錯的，這些人既然都沒有想到皇上您，這樣比較起來，曹大人應該是好人吧！要在小民，對這樣的人，肯定要感激的。”劉協的臉一紅。
看他紅臉不說話，我心裏痛快了點。當然，我也不能說得太過，他畢竟是皇上：“當然，小民是不太懂得這些朝廷上的事情的，也不清楚您和那個曹大人之間到底有些什麽過場，不知道那個董大人為什麽和曹大人過不去，一定要殺了他？”劉協哼哼：“此人目中無人，不把朕放在眼裏，太飛揚跋扈了。”
自己沒有本事，倒想幹這些事情，我道：“原來董大人他們是為了替您出氣呀！皇上，其實不是小民說這些話，董將軍他們也肯定是為了皇上您好，可是，他們這樣做，真的很笨，方法不對呀！”劉協疑惑地看著我。我是一笑：“皇上，說句不好聽得，董將軍他們沒人，沒錢幹的成什麽呀？皇上，您是經過長安之亂的，這曹大人的手下，任何一個人都比那個郭汜等利害。董將軍他們就沒有想過，萬一殺了他，這許都會成什麽樣子？皇上您又能去什麽地方？恐怕亂兵一起，還會玉石俱焚的。”
劉協開始發抖了，長安之亂，他像玩具一樣被搶來扔去的情形一下子浮現出來。我望著他的表情，接著說：“長安之亂，小民可是知道得。天，那個亂喲，人殺人，人吃人，到處搶竊，四處都是亂兵。那些沒有人性的東西，誰也不管不顧得，多少達官貴人死與非命呀！皇上，這沒有考慮好就幹，吃虧的不是董將軍他們，是您呀！所以呀，小民對董將軍他們沒有幹成這件事，還是很為您慶幸的。”
劉協啊了一聲：“你說得也有些道理！”哼，才有些道理。我輕笑：“皇上呀，您把天底下人的人想的太好了點，這一旦許都亂了，沒幾個人顧您的。董將軍他們連兵權都沒有，拿什麽保護您呀！這董將軍作事情也太欠考慮了。我說皇上呀，您就是找人，也要找一個能真正幫您的人呀！要找個有勢力，有兵權的人呀！依小民看，還要是您自己的家人才好，外姓不可靠。”你應該知道劉備參與了你們的計劃吧！
劉協一個勁兒地點頭了：“你說的也對。唉，隻是上哪兒找呀？現在又這個樣子了。”喲，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裝的？我也不說破你，反正這個劉備到底能不能留下，我現在也說不清楚的。既然這樣，我就換個說法好了。
我搖著頭：“皇上，要是依小民所見，您大可學那昭帝和宣帝呀！當初，他們也是像您一樣，靠大將軍霍光才穩定了江山的。您為什麽就不能靠曹大人呢？”劉協歎氣：“你不懂得。那霍光可是忠心的。這……唉，朕沒有一個霍光大將軍呀！你們都看見了，朕現在連你們都不如。”我故意疑惑地問他：“可是，皇上，您現在和當初的昭帝、宣帝差不多呀！昭帝繼位才八歲，宣帝在民間流浪多年，入宮後，也是學習了好多年的。昭帝在位十三年，全是霍光將軍把持朝政，而宣帝是等到霍光將軍死了以後，才開始真正管理朝政的。那些年，國家還是管理的非常好的呀！小民懂得東西並不多，可是還是覺得韜光養晦也不錯，還不用操心的。”
劉協不說話了，顯然，宣帝和霍光的事情他應該很清楚的。先成的例子，你要學也簡單。真的學了宣帝，我們也真少了麻煩了，劉備就是不留也行。至於雲哥哥，我隻好再想其他辦法了。
看著劉協的樣子，我今天說的也讓他能思考一陣子了。看著今天的火候也差不多了，我也準備起身告辭：“皇上，小民就先走了，以後，如果您喜歡，小民再來為您講故事。”劉協啊了一聲，竟然親自下來：“朕送你出寢宮吧。”倒下了我一跳：“這，小民不敢。”
劉協不管的，走到我身邊：“我送你出去。”接著又壓低聲音：“你知不知道劉玄德的消息？”哈，挺會玩心眼的。我還以為你在思考宣帝，沒有想到，你真不死心呀。不過，你來問我，我可是求之不得，我也壓低聲音：“皇上，劉皇叔在徐州，聽說還不錯。”他點點頭：“如果你以後能見到他，就把朕的情況給他說說。”我暗笑：“小民明白了。皇上，您請留步。”劉協真的看著我離開他的寢宮，才回身進去。
到了宮外，荀彧還在馬車裏等我。看我出來了，急忙拉我上車：“如何？皇上可平靜了下來？”我看著他一笑：“我已經把其中的利害衝突說與皇上了，聽與不聽，我可就沒有辦法了。不過，我給他提到了昭帝、宣帝和霍光大將軍之間的關係，並說，宣帝也在宮中學習多年，等霍光死後，方才掌權，希望皇上能明白我的意思。”荀彧長出一口氣：“還是你厲害。你的口舌之厲是我們這些人中最利害的，我找你去說，真沒有錯，這個說法真好。但願皇上能想明白了。”
我淡淡地說：“皇上的心性還是很高的。文若，目前，我們的精力主要在戰場上，一時間沒有精力用在皇上身上。這樣吧，等打敗了袁紹，我再去見見他，多做點說服工作，應該有效果的。”荀彧苦笑點頭：“也隻有這樣了。子雲，多謝你肯出麵。”我搖頭：“文若，你知道，我不是為了皇帝，而是為了主公和你。”荀彧點頭：“我明白。”你明白就好，兩人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了。
回到藥房，目視荀彧離開，我整理了一下頭緒，也進了曹府。曹操早就得報，知道荀彧帶人去見了皇帝，他當然知道是我。所以，我一來，就被引進了內宅。看著我，曹操笑到：“說客回來啦！效果如何？”我也笑：“人家誠心誠意請我去，我自然要盡心盡力嘍。不過，效果卻不是很好。”說著，我把整個過程說與曹操：“看來，這個小皇帝真的不死心呀！我讓他學宣帝韜光養晦，他都不懂。主公，對其還是要嚴加堤防。”曹操冷笑：“如此不知趣也。算了，就讓他慢慢去想好了。至於劉備，我還是要馬上東征，不管能否殺了他，這個釘子都要拔掉的。”我也點頭：“不錯，徐州之地非常重要，斷不可讓他人長期占領。”
我和曹操還有郭嘉他們都遺忘了一個人——呂布。誰也沒有想到，衣帶詔的事情居然和他也有聯係。隻不過，呂布對曹操已經是完全心服，根本就沒有理睬董承的遊說。可是，出於在長安的舊情和皇帝對他的信任，呂布卻沒有向曹操告發董承。其實，呂布也不是這樣的人，他不會做這種告發的事情的。可是，隨著曹操手下的進一步調查，呂布事先就知道衣帶詔的事情就暴露了。等曹操知道了，已經有很多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情。雖然曹操下了嚴令，不允許說這事，可是曹操對呂布的不信任的傳言還是被散布開了。這件事情對呂布的打擊非常大，他真的病了。我卻是一點都不知道，因此當我在官渡知道了這件事情後，又一次逞口舌之厲方讓呂布重新振作，但後果並不好！！！
我在許都大逞口舌之厲，袁紹也在鄴城大逞口舌之厲。他的這次口舌之厲就是讓著名的建安才子陳琳起草了著名的討曹檄文。這篇被譽為千古一罵的檄文真是寫的落地有聲，文采非凡。從曹操的上三代一直罵到曹操本人。從曹操的為人罵到曹操的為官，真是罵的痛快淋漓，讓人過目不忘。曹操看著文章，臉色陰晴不定，半天突然大笑：“此文強也，吾欲得此人為吾所用也。”這個口舌之厲可比我厲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