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提烏斯班師回到了西徐亞城,卻沒有感受到往昔那種取勝後的快感與喜悅!

歲月不饒人,他畢竟已經老了。塞提烏斯默默得坐在王廳他寶座前麵的台階上,他最後的兩個兒子,現在一個已經成了殘疾,不可能再上陣殺敵了;另個重傷昏迷,到現在都還沒有醒來。這事兒,雖然讓他傷心,但卻並不令他頭痛。讓他最頭痛的是,阿蘭佐一直沒有生養。而昆克達也隻是給他留下了一個體弱多病的孫子。本來,他前麵死去的五個兒子,是給他留下過兩個孫子的。可惜的是,他們和他們的父親一樣,都早早的戰死了。此外,他就隻剩下了一個孫女。而她,卻是一個文靜典雅的女孩,對打仗的事情是一丁點兒的興趣都沒有的。

“唉!”他輕輕地歎了口氣,已經63歲的他,真得不知道還能為這個家撐多久了……

“陛下!”一個還算年輕的西徐亞女人從後堂轉了出來,“是吃飯的時間了。”

“來!”塞提烏斯招呼女人,“到我身邊來,陪我坐會兒。”女人順從的坐在了塞提烏斯的身邊,把頭靠在了他的肩上。這個女人,就是塞提烏斯的王妃阿蘭杜娜。

“紐邁勒斯,還是不能原諒我。”塞提烏斯說這話的時候,眼裏閃著淚光。

“可是,陛下!”阿蘭杜娜抬起頭,看著塞提烏斯,“他母親的死,跟您真的是沒有一點兒關係啊。”

“是啊!”塞提烏斯淡淡的說,“但是,這事情,我又怎能向世人解釋清楚……”他嘴裏輕聲的呢喃。

塞提烏斯的父親,老國王塞阿斯,在塞提烏斯17歲那年與日爾曼人的戰爭中,受了箭傷,傷及脊髓,從此,就癱瘓在床。也正因此,他隻有塞提烏斯和紐邁勒斯這麽兩個兒子。年初的時候,癱瘓了46年的老國王塞阿斯終於中風不治身亡了。死前,他並沒有對王位的繼承做什麽明確的指定。

但是,對於由塞提烏斯來繼承王位這件事,王國上下是沒有任何異議的。畢竟,國王癱瘓後,他就開始在他叔叔塞提斯的輔助下治理王國。他23歲那年,塞提斯戰死,他就一直以假王的名義治理王國達40年之久。王國在他的治理下,實力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盛,國內也很太平,老百姓也算安居。所以,國內根本沒有人站出來反對。雖然按照西徐亞的傳統應當是幼子繼承王位。

而紐邁勒斯母親、老王妃的死,本也與王位的繼承無關。這個可憐的老女人46年來,盡心盡力的陪伴在塞阿斯的身邊。塞阿斯的突然故去,讓老婦人受不了這個打擊。悲痛欲絕之下,竟然真得就自盡了。

而當時在場的卻隻有塞提烏斯和阿蘭杜娜兩人。紐邁勒斯因為海上貿易的事情,當時正在本都交涉。當他聽到這個消息,就誤認為是塞提烏斯殺死了自己的母親。才引發了前麵的那場戰爭。在這件事情上,塞提烏斯的確是被冤枉的,確也著實無法解釋清楚。

“哎!阿蘭杜娜。”塞提烏斯撫摩著身旁女人的頭,突然說,“你不會怪我吧?我不能讓你生下一男半女……”

阿蘭杜娜怔怔得抬起頭,望著塞提烏斯,“陛下,您怎麽能這麽說?”阿蘭杜娜吃驚的說,“能陪伴您,是我一生的榮幸!您可是我們西徐亞人的大英雄。”

看來,追星的狂熱,不論民族、無論時代,對於女人來說,都是一樣的。阿蘭杜娜19歲嫁給塞提烏斯的時候,塞提烏斯已經51歲了。生育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了。但是,阿蘭杜娜跟在塞提烏斯的身邊,除了這件事情,也的確是幸福的。塞提烏斯一生雖然驍勇善戰,掠地無數,殺人如麻,但是,對於女人,他卻算專一,而且用情。他一生7子一女,卻隻有4位王妃。而且,前3位都已經早早的故去了。

也許由於年齡的緣故,他對阿蘭杜娜也的確是寵愛有加。而阿蘭杜娜也是一位體貼賢惠的女子,所以,塞提烏斯兒子們的年紀雖然都跟她相仿,但是,一家人卻相處的非常和睦融洽。

“嗒,嗒,嗒。”殿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蘇克撒和額庫雲二人走了進來。

“偉大的王!”蘇克撒說,“指揮本都左軍的紐邁勒斯,我沒有能夠抓到。他已經向西逃匿了。”

“讓他去吧!”塞提烏斯揮了揮手,看了看自己心愛的大將,“你也很辛苦了。”

“為您效命,肝腦塗地,是我的本份!”蘇克撒堅定的回答。

塞提烏斯笑笑,轉而問額庫雲,“蘇蘭的傷怎麽樣了?”

“回稟陛下,蘇蘭將軍的傷已無大礙了。”額庫雲說,“阿裏奧巴爾讚在阿爾卡巴斯的接應下,已經連夜乘船逃回了本都。阿爾卡巴斯統領的5000本都重騎兵也已經一同乘船返回本都。”

塞提烏斯眯著眼睛,神助我啊,如果,阿爾卡巴斯的這5000本都鐵騎也趕到並投入戰場……那可就就……哼哼……他看著額庫雲,本想擺手讓他們二人離去休息,卻突然想起了阿裏奧巴爾讚在陣前的話,就問,“月神軍最近可有人離開?”

“回陛下,月神軍10個大隊,5400名兵士,除這次支援作戰的2個大隊1080人外,無人離開營地。”額庫雲說道。

“那全體將佐和月祭營的人,也沒人離開?”塞提烏斯繼續追問。

“這……全體將佐肯定是沒人離開。可是,月祭營是由伊利丹大人親自統領的。陛下,您也知道,除了伊利丹大人,我們這些人是沒有權力過問月祭營的事情的。”額庫雲回答。塞提烏斯聽了額庫雲的話,點點頭。也的確是這個樣子。這個情況,他是知道的,也是自己太心急了。

“陛下,有件事。”蘇克撒猶豫著說,“我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說。”

“說吧!”塞提烏斯手一抬,“跟我有什麽不好說的。”塞提烏斯雖然在外族眼裏是個惡神,但是,在他的將軍們眼中,卻絕對是最值得信賴得。

“是!”蘇克撒說,“事情是這樣的,這次大戰前,我的父親得到了他弟弟托人捎來的口信。家叔是一個長年在亞美尼亞販馬的商人,往常他托人帶信兒,一般也就是報報平安,或是捎些特產。”蘇克撒頓了頓,看了看塞提烏斯,見他在認真的聽,就想了下,又繼續說。“可是,這次,帶口信兒的人,卻說……”他這時候,又向額庫雲看去。

“蘇克撒,你今天怎麽了?”塞提烏斯說,“說個話,還東張西望的!有什麽,直接說!”

“咕咚!”蘇克撒跪倒在地,“他……他,他說,在亞美尼亞的馬市見到了半月彎刀和黑月鎧甲……”塞提烏斯騰得站了起來,“再說一遍!”眼睛定定的望著蘇克撒。額庫雲也張大嘴看著他。

“他說,見到了半月彎刀和黑月鎧甲。”蘇克撒重複道。如果,這個事情是真得,那麽,阿裏奧巴爾讚的話,就不是空穴來風。而這件事,就一定跟月祭營有關。塞提烏斯這麽想著,看來是時候找伊利丹過來問一下了。

“還……還有……”蘇克撒跪在那裏,低著頭,繼續說,“家叔的口信還說,那……那個使用半月彎刀和黑月鎧甲的人,看……看樣子,是……是個十六、七歲的女……女孩……”塞提烏斯眯著眼,站在那裏聽著,不知道從結結巴巴的蘇克撒的嘴裏,還能說出什麽驚人的話來。“她帶著王族釘錘,而且樣子,”蘇克撒咽了一口唾沫,額頭上這時候,已經明顯的滲出了汗,“樣子很像泰蘭公主。”他用極微小的聲音,快速的說。塞提烏斯蹭得一步從王座前跨了過來,雙手緊緊的抓住蘇克撒的領口,雙眼死死的盯著蘇克撒的眼睛,把蘇克撒從地上提了起來,一字一頓的從牙縫裏擠出四個字,“再說一遍!”

蘇克撒被塞提烏斯抓著,臉已經憋成了醬紫色,他含糊不清的吐出了幾個字,“像……泰……蘭……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