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城外的埃及人射來的信。”庫馬紐斯從加利尼基的身邊離開,負責守衛城牆的茨納斯悄悄得靠了過來,低聲的說。

庫馬紐斯聽了茨納斯的話,他左右看看,發覺沒有其他人,他就從茨納斯的手裏接過了信。信裏的內容無非是說,勞迪絲殺死貝勒尼基和她的兒子,篡奪了塞硫古的王位。所以,埃及軍隊才會來征討勞迪絲。希望城中的軍隊不要助紂為虐,不要幫助勞迪絲和她的兩個兒子。

“你怎麽看這件事?”庫馬紐斯看完信,他回頭看著茨納斯問。

“將軍!埃及人的要求沒什麽錯。他們說隻要我們不幫助勞迪絲,那麽,他們就不會和我們戰鬥。”茨納斯說到這裏,他小聲的囁嚅道,“現在大馬士革不就那個樣子麽?”

“連你也這麽想?”庫馬紐斯扭頭看了看茨納斯,他的麵色沉重起來。說實話,庫馬紐斯也不想和埃及人打仗。畢竟在上次大戰後,埃及人表現得還很安分,遠沒有了以前的跋扈和擴張的精神。如果,這次不是勞迪絲搞出事端,或許兩國還會這麽平靜得一直共存下去。

“將軍,現在城外的埃及人是我們兩倍。”茨納斯小聲的說,“而且,他們都是精兵。我們不過是三萬臨時拚湊的軍隊。就是我們想打,也的確打不過啊。”

“你說得也有道理。”庫馬紐斯點了點頭,“關鍵是現在城內的居民怎麽想?”說到這裏,庫馬紐斯又看了看四周,“想辦法了解一下百姓們的意見吧!我們再決定將來應該如何打算。”顯然,庫馬紐斯已經想到了戰敗的事情。如果,城中大部分百姓支持加利尼基,那麽,或許他還會帶領軍隊誓死抵抗埃及人的進攻。如果,城中大部分百姓不支持加利尼基,那麽,很有可能大馬士革的局麵就要重演。他很有可能會把加利尼基交出去,然後,用加利尼基換取安條克城的和平。

加利尼基回到了自己的王宮,他雖然年輕,但是也能察覺出自己部下們的情緒。他已經感覺到一股叛亂得陰雲正停留在安條克城的上空。現在,自己手下的這些將軍、士兵,甚至城中的百姓,都不可能全心全意得支持他。如果,把他交出去可以換取和平的話,那麽,他們會毫不猶豫得把他交出去。這才是加利尼基最需要考慮,也是最頭痛的事情。

“陛下,你該休息了。”一名侍女走了進來,輕聲對加利尼基說,“現在已經很晚了。”

“嗬嗬,或許,用不了多久,我就不再是你的陛下了。”加利尼基看著侍女笑笑。

“陛下……”侍女聽了緊張起來,她不知道加利尼基為什麽要跟自己說這些。

“不要怕!”加利尼基搖了搖頭,“我們今天隨便聊聊!”說到這裏,他把手向外指了指,“我的那些王公大臣,他們都不跟我說實話。我想知道,你們是怎麽看我的?”

“您……您很好啊……”侍女緊張得回答。

“唉!看來,你也不是個說實話的人。”加利尼基說到這裏,衝著侍女擺了擺手,“出去吧!”

“陛下!有的時候,失去也是為了更好的擁有。您不要太糾結了。您還是早些休息吧。”侍女紅著臉說完這些話,就退了出去。

“失去也是為了擁有?”加利尼基重複著侍女的話,他坐在那裏靜靜得發起呆來。

第二天,加利尼基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他讓庫馬紐斯把安條克城中的男性居民都召集到王宮前的廣場上。臨近中午的時候,加利尼基出現在王宮門前,他對著廣場上的人大喊,“我加利尼基,塞硫古之王,不能保全自己的國家。如果,把我交給埃及人,可以換取國家的和平。我打算去埃及人軍營,向埃及國王托勒密三世乞求和平。或許,他們會憐憫我們,憐憫我們這些可憐人!放大家一條生路。如果,能用我的死,換取大家悲慘得活著。我願意這麽做。至少,我們的女人、我們的兒女被埃及人賣做奴隸,也要好過在安條克直接死去。好啦!大家投票決定我們的命運吧!”說完,他指了指一旁兩個碩大的箱子,和地上一大堆的石子,“認為我去埃及軍營,他們能讓我們活下去的,就把石子放到左邊的箱子!否則,就放右邊的箱子。我會按照大家的意願去做得!”

廣場上的男人們互相麵麵相覷得看看,雖然埃及人這些年成了塞硫古人忠誠的朋友,但是,塞硫古人畢竟在波斯時代起,他們就在與埃及人不停得作戰。所以,兩個民族從根本來講,相互並不信任。他們不會組成與馬其頓那種牢固得聯盟。所以,當加利尼基把選擇權叫給居民的時候,大家反而感覺猶豫了。

把加利尼基交給埃及人,埃及人暫時會退兵,但是,他們會不會卷土重來呢?而且,殺死貝勒尼基的並不是加利尼基,而是他的母親勞迪絲和卡拇拉尼。而且這次戰爭,托勒密三世明確提出的也是勞迪絲必須死。那麽,把加利尼基交出去,埃及人會不會放過他們並不好說。畢竟,屠戮安條克城,對於塞硫古,對於埃及,象征意義要大於實際意義。一個國家的國都被敵人輕易占領,並不是一件讓人愉快得事情。如果,不把加利尼基交出去,那麽,一場死戰是不可避免得!為了麵前的這個年輕人,上陣殺敵,值不值得呢?這是塞硫古人要考慮的事情,畢竟不管更換誰來做國王,他們這些做百姓的都是國王們玩弄得棋子而已。真正到了打仗的時候,還不是自己去衝鋒?什麽時候見到國王衝到前麵了?塞硫古的國君可不是斯巴達的國王或是北邊草原上的那些野蠻人。

“好啦!我先投出我的一票。”加利尼基見眾人沒有動作,他從地上拿起了一塊石頭,走到左邊的箱子邊上,然後塞了進去。“大家放心!為了我的臣民去死!是我作為國王的榮耀和應盡得義務!”

“國王萬歲!加利尼基萬歲!陛下萬歲!”

隨著加利尼基手中的石頭滑落和他的話音落地,站在廣場上的男人們衝心底裏發出了呼喊。既然,這個年輕人看起來像是個明君,那麽好吧!我們就為了他冒險一次吧!

庫馬紐斯和茨納斯,以及城中的將領們遠遠的站在廣場的後麵。看了廣場上的情形,庫馬紐斯轉過頭去,低聲得對茨納斯說,“讓大家都加緊準備吧!我想埃及人很快就要攻城了。”說完,他就默默得離開了。

在他的身後,軍官們紛紛離開了廣場。很快,安條克城內熱鬧起來。士兵和居民混雜在一起忙碌得向城牆上搬運石頭,滾木已經準備油和一切用來防禦的東西。或許,是那個普通侍女的一句話,挽救了這位塞硫古的年輕國王;雖然,在曆史上,那個平凡的女人甚至都沒有留下自己的名字。或許,在更多人眼裏,她根本就沒有存在過。

“陛下!安條克城的塞硫古人正在城上準備防禦!今天午飯後,他們把城內的埃及人全部驅逐出來了。”坦沃塔瑪尼走進托勒密三世的帳篷稟報。

“嗬嗬,這個加利尼基想做什麽?”托勒密三世扶著桌子,一邊冷笑一邊說,“看來,他是想跟我死戰到底了。把埃及人都驅趕出來,不是殺死。很好,等城破的時候,我會給塞硫古人留一條狗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