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時間剛過,一名衛兵走了進來,低聲的說,“將軍,帕提亞王子阿爾薩息和巴克特裏亞總督狄奧多圖斯前來探望。”

“哦?”梅比亞的手中正握著一把精致的小匕首,在想著什麽,突然被衛兵的話打斷,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不過,隨即他就說,“趕快請進來!”

帳外傳來了腳步聲,阿爾薩息和狄奧多圖斯來到了後帳。

“將軍的身體可好些了?”阿爾薩息關切的問。

“是啊!梅比亞老兄,怎麽一天不見,就病倒了呢?”狄奧多圖斯也說。

“兩位見笑了,”梅比亞笑笑說,“快請坐!”梅比亞指指一旁的座位,客氣的說,“人老了,就受不起風,昨晚出去散步走得太晚,受了風寒,回來就病倒了。還要勞煩兩位來親自見我,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狄奧多圖斯看了看帳內再無外人,就說,“老兄,您可要保重身體啊!咱們現在可是不敢隨便亂長病啊,省得有些人目光膚淺,在後麵饒舌說咱們長短!”

“哦?”梅比亞沉吟了一下,說,“難道……”

“將軍,別聽他瞎說!”阿爾薩息接過話來,“隻是早晨,你沒來,少將軍派人給安條克二世送了信。陛下,他隨口說了那麽幾句。”

梅比亞聽完,也就笑了起來。“是啊!他說幾句也是應當。”不過,暗下他也就明白這二位過來探病的用意了。

“梅比亞,身體好些了麽?”一個溫婉悅耳的女聲從帳外傳了進來。帳簾一掀,一個全身著黑甲的將領閃身走了進來。她手裏拿著頭盔,一頭金黃色的長發像瀑布般的飄灑在身後,水藍色的眼睛如水晶般的晶瑩剔透,粉白的麵龐透露出少女清秀的氣質,小巧的嘴巴顯示出女性獨有的俏皮,高高的鼻梁把整個五官搭配的給人一種說不出得妖豔與嫵媚。挺秀的身體在鎧甲的包裹下,卻更顯得婀娜。真得是天使與魔鬼的完美結合。

阿爾薩息和狄奧多圖斯愣愣得看著走進來的女將。真是太美了!兩人心中暗想。不過,他們兩個卻從這女人的身上同時感覺到了隻有像他們這種身經百戰的將軍才能感知的異樣氣息。這感覺,陰森壓抑,讓人透不過氣來,帶不來半點兒的愉悅……對!是殺氣。是從這女人的骨子和眉心散發出來的殺氣,一種自然流露出來的殺氣,沒有針對,與生俱來的氣息。兩人一驚,感覺心頭一麻,隨著驚怵的感覺,兩人又回過神來。

“兩位大人,”梅比亞看他們兩個看著泰蘭有些出神,便說,“這是小女梅伊!來,梅伊,到我身邊來。”梅比亞招呼泰蘭過去,語調裏充滿了慈愛和自豪。誰能不為自己有個貌美出眾的女兒而自豪呢?

“啊!啊,原來是將軍的千金。真是出落的非同凡響。”阿爾薩息和狄奧多圖斯兩人也感覺剛才有些失禮,便搭訕著說。

“小女見過兩位大人!”泰蘭施了個禮就坐到了梅比亞的床塌邊,繼續關切的問,“身體好些了?”

“好啦!沒事兒了。”梅比亞撫摩著泰蘭的頭,輕聲的說,“我雖然老了,但是身體還沒有那麽糟糕。放心吧。”

借著兩人說話的當口,阿爾薩息注意到了梅比亞手中的匕首,打趣道,“將軍,您手裏的東西可是打算送給您女兒的麽?”

“這把匕首,”狄奧多圖斯聽了阿爾薩息的話,也注意到了梅比亞手中的物件,“倒是頗似馬薩格泰人的用品。不知道,將軍可能借來一看?”既然,狄奧多圖斯要了看,梅比亞也不好說不給。實際是剛才阿爾薩息和狄奧多圖斯進來,他們三人一直說話,他忘記把匕首收起來了而已。

狄奧多圖斯接過梅比亞手裏的匕首,這真是一樣小巧精美的物件。純金的刀鞘上,鑲滿了細小的寶石,在刀鞘的兩邊各形成了一個彎月的圖案,散發著五彩斑斕的光彩。純金手柄的底端鑲著一顆碩大的寶石,被磨得圓潤光滑,中間被鑽了細孔。手柄的兩邊,有工匠細心雕琢的一對鹿的形象,一側是一頭公鹿警惕的注視著遠方,另一側是一頭母鹿在低頭吃著草。“寶物!寶物!”狄奧多圖斯一邊讚歎,一邊把匕首從刀鞘中拉了出來。皎白亮潔的光芒從匕首的刀身上散發了出來,匕首的刀身是純銀打製而成,上麵還帶著動物圖樣的暗紋,看樣子像是一頭頭小鹿在奔跑追逐。

狄奧多圖斯一邊欣賞著匕首,一邊戀戀不舍的把它遞給了一旁的阿爾薩息,並說道,“阿爾薩息,你看這匕首……”

阿爾薩息接過來,也仔細的打量著。然後,他對狄奧多圖斯說,“這物件看起來不是馬薩格泰人的用品,而很像是我們斯基泰族女戰士隨身攜帶的物品。”狄奧多圖斯點點頭,表示認可。然後,他抬起頭,看著梅比亞笑笑說,“哈哈,真看不出將軍還有如此的雅興,收集這樣精巧的物品。隻是不知道它以前的主人是將軍親手所殺?還是……”

“殿下說笑了,”梅比亞聽他這麽說,笑笑說道,“這是別人的贈物,不是戰爭得來。”

“哦?如此精美的物品竟是別人的贈物?”阿爾薩息遲疑的看著梅比亞,“想必它的老主人一定是位斯基泰族的貴婦吧?哈哈,不會是令千金的母親吧?哈哈。”他的目光又轉回了泰蘭的身上,上下打量著泰蘭,這年輕女孩身上也的確有著斯基泰人的神韻。而且,這身烏金的戰甲,隱約中,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腰中的釘錘……呀,那釘錘……

“小姐,您腰間的釘錘可是您自己的物品?”阿爾薩息驚訝的盯著釘錘說道。

“是呀!”泰蘭摸了摸那把同樣鑲滿寶石的小錘子,把它摘了下來。她隻當它是一個漂亮的飾物,卻從來沒有去想它有什麽特殊的含義。她歪歪頭,仔細的看了看小錘子,然後就遞給了阿爾薩息。難道這個小東西還會跟我的身世有關麽?她心裏暗暗的想。

阿爾薩息接過了釘錘,仔細的看著。這是一把純金製成的釘錘。雖然也可以作為武器使用,但是,不如說當成裝飾品來的更實際些。棰柄上規則的鑲嵌滿大大小小的寶石。頂頭的棰瓜被打造成了7個勻稱的花瓣;每個花瓣上都雕刻著一頭身生雙翼的獅子;獅子的口中,都各鑲嵌著一顆剔透的寶石。而棰柄下端,花邊的圖案是4頭小鹿圍成一圈在草地上吃草。棰底圖案是一公一母兩隻鹿,跟匕首上的相仿,公鹿警戒,母鹿吃草。

“將軍,小姐果真是您的親生骨肉?”阿爾薩息把釘錘遞還給泰蘭,看了看她,又頗有深意的看著梅比亞問道。“不是啦!”泰蘭接過釘錘掛在身上,說,“梅比亞大人是我的義父。這釘錘是我母親的遺物。”阿爾薩息點點頭,轉過來看著泰蘭,“我想您身上的鎧甲也是您的先人所留?”泰蘭點點頭。

“那您可知道自己的身世?”阿爾薩息緩緩的說。

“知道一些!”泰蘭看了看梅比亞,她看梅比亞也在專心的聽阿爾薩息說話,並沒有要插話,或是製止她說話的意思,就痛快的說,“我的母親是西徐亞國王塞提烏斯的女兒。”

“哈哈!”阿爾薩息大笑起來,不再像剛才那般遲疑。“是啊,看來你是真得知道的。嗬嗬,想不到我倆還是同族!我們帕提亞人也是斯基泰人的一支。”他又看著梅比亞調侃的問道,“我說老兄啊,你可當真不是小姐的生父?你手裏的那把匕首恐怕也是小姐母親生前的遺物吧?哈哈。”

“這……”梅比亞麵露難色,不知如何回答。“不要欺負我義父嘛!”泰蘭維護著梅比亞說道,“他的身體剛好,你不要欺負一個生病的人。”說完,泰蘭深情的望了一眼梅比亞,又麵帶怒容的看著阿爾薩息。

“哈哈哈哈!”阿爾薩息笑得更加厲害了,“好好好!小姐,不要生氣,玩笑而已,玩笑而已。”不過,他笑完卻見梅比亞的表情似乎很難堪,就接著說道,“我是了解梅比亞老兄的,他可是個忠厚人。算是小弟在這裏向老哥賠不是了。”

“沒什麽,殿下。”梅比亞苦笑著。

“那,那這樣吧。”阿爾薩息說,“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一來算是我賠罪,二來也當是給大家湊個樂子。”

隨後,阿爾薩息就慢慢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