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15年來流傳在黑海一帶斯基泰牧民中的故事。

15年前,斯基泰人和外族人發生了戰爭。一個年輕美麗的斯基泰公主帶著軍隊抵禦外族的入侵。並且,最終打退了外族軍隊。但是,在戰爭中,這個公主的人性也逐漸變得扭曲,變成了吃人的惡魔。

她每天都必須要靠吃活人肉,喝人血才能生活。

終於,有一天戰爭又爆發了。這個公主帶著她的軍隊跟外族人之間又展開了大戰。在黑海的邊上,一家可憐的斯基泰牧民不幸的誤入了戰場。牧民家的牛羊在戰火中全死了,牧民和他的老婆也死了。隻留下了一個4歲大小的男孩和一個剛出生的女嬰被丟棄在黑海邊的土地上哭泣。

在兩個可憐的孩子的不遠處,這個公主正在和一個外族的勇士奮力的撕殺,打得難解難分。幾個斯基泰士兵看到了那兩個孩子,可是這幾個人的心靈也被惡魔吞噬了!他們竟然舉刀要殺死小孩。

正在這個時候,那個外族的勇士衝了過來,砍倒了被惡魔吞噬心靈的士兵,把2個斯基泰孩子擋在了自己的身後。可是,那個公主卻也殺到了勇士的身邊,她的刀砍倒了勇士。

滿臉濺滿勇士鮮血的公主,聽到了勇士背後孩子的哭喊聲。奇跡發生了!她竟然流下了眼淚,扭曲的心靈被勇士的血和孩子的哭聲給平複了。

從此,她從軍中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過。

後來,人們都在傳說,這個美麗的公主嫁給了勇士,並且有了自己的孩子,成為一名溫柔賢惠的母親,並且永遠的遠離了戰爭。

故事講完,阿爾薩息發現帳內氣氛更加壓抑起來,他撓撓頭,一拍大腿,“哎!這個故事似乎是有些傷感啊!那,那我重新來一個!”

“別!阿爾薩息,您千萬別來啦!”狄奧多圖斯趕緊製止道,“哈哈,再讓你講,你還不得想法把這帳內的人都說哭不成?哈哈。”阿爾薩息無奈的聳聳肩,說道,“我們都是粗人。打仗麽,專業;這講故事的事情,實在是業餘。要不,你老兄來一個?”

“哈哈!想我出醜?”狄奧多圖斯說道,“我偏不上你圈套。不過,天色已晚,梅比亞的身體還沒恢複,咱倆還是去我那裏再喝兩杯吧?”阿爾薩息聽了,就站起身來對梅比亞說道,“將軍保重身體。今天晚上的事情多有得罪了,改天再來道歉!”

“老兄,”狄奧多圖斯把匕首還給梅比亞,也說道,“等你病愈,帶上少將軍和小姐一起到我那裏喝酒!今天就不騷擾了。”

“那兩位,”梅比亞坐起身來,“我就不遠送了!”

“不送!不送!都是自家兄弟!”狄奧多圖斯邊說邊拉著阿爾薩息快步走出梅比亞的大帳,回自己的營房喝酒去了。

兩人走後,泰蘭望著梅比亞手中的匕首,問他,“梅比亞,阿爾薩息說這匕首是我母親的,可是真的?”

“真的!”梅比亞點點頭。

“那,他講的那個故事也不假?”泰蘭坐在**,坐在梅比亞的對麵,盯著梅比亞的眼睛說道。

“這……”梅比亞語塞,還不等他再開口。泰蘭就伸手解開了梅比亞衣領下的扣子,漏出了他脖頸到前胸的那道深深的傷痕。“這……這不是被你母親用刀砍得,是……是被她用槍劃得……”梅比亞喃喃的說,又像是在辯解。

“那……也就是說……這故事……也是真的了?”泰蘭忍不住,哭出了聲。

梅比亞把泰蘭一把拉入自己的懷中,嘴裏語無倫次的說,“不是……不是真的……你……你母親不吃人肉!她是天下最好的女人!我……我是你的親生父親!你是我的女兒。”泰蘭想使勁兒掙紮出去,但是,梅比亞卻緊緊的抓著她,“我知道我不對!我這麽多年,都沒有能夠陪過你們,我隻知道為國家打仗!我……我是愛你們的!”泰蘭嗚嗚的痛哭了起來,“我不對!我對不起你和你的母親,還有……”梅比亞還想繼續說下去,但是,“咳咳咳咳!”多日未犯的咳嗽由於過分的激動,又發作了,激烈的咳嗽讓他的臉漲得通紅。泰蘭聽到梅比亞的咳聲,趕緊擦了擦眼淚,幫梅比亞拍打著後背,捋著前胸。梅比亞緩過勁來,“梅伊,對不起!不要恨我……”泰蘭抽泣著點點頭,“嗯!”

她見梅比亞的咳嗽聲緩和了下來,就扶梅比亞躺下,然後就起身給梅比亞倒了杯水喂了下去。梅比亞卻用力的撐著身體斜坐了起來,他有些疲憊的看著泰蘭,不過,看得出他有一塊心病終於祛除了。

泰蘭重新坐到梅比亞的床邊,輕輕的趴到梅比亞的胸前,撫摩著梅比亞的傷痕,輕輕的喊著,“父親……”抽泣著,不一會兒的工夫,哭累了的女孩就在梅比亞的懷裏睡著了。

梅比亞輕輕的撫摩著睡熟的女孩,時光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17年前……

他躺在傷病營的帳篷裏,幾天前的戰鬥中,他為了救兩個西徐亞牧民的孩子受了槍傷。雖然,傷口很深,但是,還不至於傷及性命。不過,他流了很多血,身體很是虛弱,就那麽靜靜的躺在病**。

“咕咚!”門口的衛兵被什麽人打倒了,一個人從外麵走了進來,是來殺他的嗎?哦,應該不是。是那天打傷他的那個人,那個西徐亞女人。

“你還好嗎?”女人問,她輕輕的坐了下來,看著他。

“還好!”他說,“傷口很深,不過,人死不了。謝謝你那天沒有殺我。”

“謝我?為什麽謝我?”女人哭著問,“你不能死!”

“為什麽?”他問。

“因為,我不讓你死!”女人看著他,突然趴到了他胸前,就像泰蘭現在這樣趴著,“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就陪你一起死。”

“我死不了,軍醫說我死不了。”他強忍著疼痛,笑笑說。女人的頭發真好看,金黃色的一片,不像亞美尼亞人的深色頭發。他忍不住撫摩了下。

“你為什麽救那兩個孩子?”女人輕聲的問他。

“為什麽?”他沒想過,“孩子是無辜的。”他說。

女人抬頭看了看他,靜靜的趴在他身上,沒有再說話。

第二天一早,女人走了,一把精巧的匕首留在了他的床頭。

又過了幾天,他要回科泰斯城了。王子盧薩擔心他的傷情,要把他送回國內休養。在路上,他躺在車裏,遠遠的看到有兩匹馬跟著護送他的隊伍。是女人和她的仆人。

她們跟著他回到了科泰斯城。在她的照料下,他康複的很快。她每天也很快樂,每個見過她的人都能感受到她的快樂。她的仆人是個年長忠誠的色雷斯女人。他沒有妻子,他的妻子在八、九年前就死了,生孩子的時候,難產死的;他有一個兒子。女人並不在乎這些,但是,他卻不能娶她。因為他是亞美尼亞的軍人,而她,是個西徐亞女人。可女人說,她也不在乎這個,隻要在一起是快樂的,她就開心。他說因為她,他感到了幸福。她說她也是。一年後,他康複了。前方的戰事吃緊,王子盧薩希望他能夠回去幫他。他不能拒絕。盧薩是他的摯友,曾經救過他的命。

女人很懂事的送他走,並且告訴他,她會去一個遠離戰場的小山村等他,一直等到戰爭結束。他們依依不舍得分別。他想,戰爭結束後,他一定退伍,然後去那個小山村娶她!

戰爭打了4年。終於,他等到了結束的那一天。他去找她,等待他的,卻是永久的悲傷與懷念,她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也許,天堂;也許,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