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莎接過商人遞過來的木匣,剛一打開,淳厚柔和的金屬光澤立刻從匣內溢了出來,她輕輕的拿起鏡子,用手輕輕撫按它的鏡麵,當按到鏡心的時候,鏡子發出了像燒灼烏龜甲那樣的綻裂聲響;而後,她用手指輕輕的敲擊鏡麵,鏡子所發出的聲音卻清脆而纖細悠遠。娜莎又翻過鏡子,鏡背的圖案是用金絲、銀絲細致的鑲嵌入背麵的凹槽勾勒出的一幅精妙絕倫的獵人狩獵的圖案。

“小姐,您看。”娜莎把手裏的銅鏡小心的遞給了泰蘭。泰蘭仔細的看了看,也是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然後,她問,“老板,這鏡子要多少錢?”

商人有些躊躇的說,“這鏡子原本是不賣的,是我受人所托專門找尋而來。但是,那位客人卻在約期之後,至今也沒來拿取。所以,我今天才把它拿了出來。”他想了想,又說,“這麽貴重的東西,我也的確不好出手。而且,此物並非我們希臘或是附近所產。而是東方秦地傳入。”

泰蘭看娜莎點了點,就知道商人沒有騙她,就繼續問,“那你說要多少錢嘛!”商人想了下,用商討的口氣說,“小姐,如果您果然看好了,3個塔連特,您看怎樣?”泰蘭手裏擺弄著銅鏡,嘴裏念叨著,“3個塔連特……”商人聽了,以為她嫌貴,就趕緊說,“如果小姐覺得貴,價格還可以再商議。”“嗯,看起來是很不錯的樣子。”泰蘭繼續說,“娜莎大嬸,您給他3個塔連特吧!”泰蘭根本沒有理會商人的話。

商人千恩萬謝的從娜莎的手裏接過錢。泰蘭拿出匣中用金絲線縫製的絨布袋把銅鏡裝好,隨手掛在了腰間,然後對娜莎說,“好啦!現在可以走啦。”商人看著泰蘭,心裏暗暗的想,果然是闊小姐,這麽貴重的東西,就這麽隨便的掛在身上了。

“弗德裏斯大叔!您可在店裏?”就在泰蘭和娜莎準備離開內堂的時候,外麵的店鋪裏傳來了一個年輕女孩的大聲呼喊聲。門一推,一對青年男女從外麵走了進來,兩人都是一身斯基泰貴族的打扮,女孩直接跟商人說,“大叔,我的鏡子,可還在?讓您多保管了好些日子,真得不好意思啦!”

商人愣在了那裏,他看看新來的女孩,又看看泰蘭,不知道說些什麽,能應付這難堪的場麵……

“西芙小姐,您來啦!”商人有些尷尬的說,“真不巧,您來晚一步,我……我剛剛把那麵鏡子賣給……這位小姐。”他低著頭,用手指了指泰蘭,汗順著他的鬢角流了下來。

“啊?”西芙有些吃驚的看著商人,“大叔,您怎麽能夠這樣呢?人家是一定會要那東西的啦!”她撅著嘴,然後說,“再說,我不是付過定金了嘛!”

“可……可是……這次,拖的時間……實在有點兒……久……”商人結結巴巴的說說,看來這個叫做西芙的女孩不僅是商人的老客戶,也是商人惹不起的。他沒有辦法,轉身看向泰蘭,“小姐,要不,您看是不是就先把那銅鏡讓給西芙小姐。我給您退錢,再賠您2個金幣!”

泰蘭聽了,眯了眯眼睛,有些生氣的說,“不行!”

“那你說多錢?我買你的,怎樣?”西芙轉而對泰蘭說。她也有一頭金黃色的長發,和一雙碧藍色的眼睛。模樣也異常的俊俏,絲毫不在泰蘭之下。與泰蘭不同的是,西芙身上散發的是女人嬌媚動人的美和貴族小姐的傲氣。

泰蘭捋了一把自己的長發,輕聲的說,“小姐,那個鏡子,我很喜歡。多錢,我也不賣!而且,我已經用上了。我想您這麽尊貴的小姐,不會喜歡二手貨吧?”說完,她故意挑釁的瞄了一眼她身邊的男子。

西芙身邊的青年男子是個長相帥氣、氣質高雅的高個頭小夥。他同樣有金色的頭發和藍色的眼睛。眉宇間有一股暗暗的霸氣,但卻沒有破壞他給人尊貴謙和的印象。泰蘭覺得這個男人有點兒麵熟,但是,卻像不起自己在哪兒見過。

“哈!你好大的膽子。”西芙被泰蘭說的有些惱怒了,“你可知道我是什麽人?敢這麽跟我說話!”

“不知道。”泰蘭臉上帶著笑,平靜的說。那神態好象在說,你是誰,這跟我又有什麽關係呢?

“好了!西芙,不要爭了。”青年男子終於開了口,“我們走吧!大叔真是不好意思了。”他對商人施了一禮。然後拉著西芙就向門外走去,“我們去別的地方給弗蕾亞買禮物吧!”

“西芙小姐,您的錢!”商人追上去把5個金幣塞到西芙的手裏,嘴裏喊著,“小姐多有得罪啦!”

西芙掙脫了男子的手,看了看商人,沒說什麽。然後,她轉過頭,惡狠狠的瞪了泰蘭一眼,說,“以後不要讓我看到你!”然後,她就向門外追了出去,“瑪法裏奧,你等等我!這麽貴重的禮物哪兒有那麽好找呀……”

瑪法裏奧……泰蘭想著,一個好象很熟悉的名字,她卻一時想不起來。

“小姐!您還是快走吧。”商人過來輕聲的對泰蘭說,“剛才實在是不好意思了。您也看得出,西芙小姐我是實在惹不起啊!讓您受委屈了。”商人給泰蘭深深的施了禮,而後說,“您還是快走吧!西芙是阿蘭尼部族王霍爾德爾的女兒。隻怕走的晚了,城裏的兵士會對小姐您不利。”

泰蘭點點頭,“謝謝您,那我走了,您怎麽辦?”

“我不過是個商人,大不了多交些稅賦也就罷了。”商人說道。

“娜莎大嬸,您再給他4個金幣。”泰蘭說完,又把額頭上的一條吊鏈摘了下來,“如果城裏的士兵敢來騷擾,您把這個拿給他們。他們自然會離開。”

商人接過了錢和掛鏈,還不等商人再說些什麽,泰蘭便帶了娜莎轉身離開了雜貨店。

這個希臘商人站在那裏思忖著如何應付城裏的士兵,他心裏暗想得罪了阿蘭尼部族王霍爾德爾哪兒是一條吊鏈就可以解決的事情。看來,這次他得多花些錢消災了。他看了看手裏的4個金幣,用來打點這件事情,想必還有剩餘。然後,他又看了看手裏的吊鏈。乍看起來隻不過是普通的飾物,而且由於長時間的佩帶,它已經隻有七、八成新的成色。純銀的鏈子也不再有金屬的光澤,完全被烏黑的氧化膜包裹著。但是,仔細看整條吊鏈都是通過精心的加工、雕刻、鑲嵌而成。吊鏈的吊墜是一輪彎彎的月亮,吊鏈後麵的鎖扣是一雄一雌兩頭鹿的形象;而翻過吊墜,一隻背生雙翼的獅子圖案用金絲精細的鑲嵌在吊墜的背後。

商人的手一抖,嘴吃驚的張開,喃喃的說,“塞西亞的王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