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入獄

孫父似乎想到了什麽,問孫立德:“你回家的時候是不是見到了誰?”

孫立德點點了頭,將自己遇到林大叔的事情講了出來。

聽到林大叔三個字,孫父的臉色沉了下來,說道:“德子,你趕緊藏起來,我猜你林叔已經把你回家的事報給官府了。”

孫立德一愣。

孫父接著說道:“為了將你們全部抓到,李縣令下達了一條歹毒的命令,凡是能夠提供逃犯有效信息的,可以減少親人的刑期,好幾個孩子都是因為被出賣,才抓進去的。”

孫立德暗罵,這個李縣令著實可惡,自己沒有本事對付土匪,卻把本事和精力用在了對付和構陷平民身上,挑逗群眾鬥群眾,在絕對的利益麵前就是好友也未必靠得住,何況是鄰居了呢。經過告密事件後,石頭村的幾個年輕人再也不會像以往那樣親密無間了。

而且這個林大叔的孩子,確實是當日征召的十個人中的一員。

孫立德的憤怒很快就消失了,雖然他恨這樣的叔叔,但是他理解這樣的父親。

孫父勸自己趕緊躲起來,孫立德擺了擺手拒絕了。

在回家的路上,他已經考慮過了,如果官府不能將自己逃犯的身份撤銷,自己永遠都隻能背著這個恥辱的身份躲躲藏藏,有家不能回,既然如此,反正隻有兩年的刑期,不如盡快把刑服完,這樣就可以過自由的生活。

拒絕了父親的好意,孫立德站起身,走到大門口,將門打開,門外果然站著縣裏的差役,差役身後躲躲藏藏的正是林大叔。

孫立德拱了拱手,對著領頭的差役說道:“請幾位上官稍等片刻,我跟父母告別之後就跟你們走。”

為首的那個中年人說道:“快點,別耍花招。”

孫立德回到客廳,跟父母哥哥道了別,便跟著幾個差役離開了。

林大叔依舊躲躲藏藏的,孫立德從他身邊經過,沒有正眼看他。

在差役的帶領下,孫立德來到北康縣的縣衙,畢竟孫立德是逃犯,需要驗證身份,確定罪責。

查驗自己身份的是縣裏的師爺,縣令並沒有到場,也不知是因為忙還是因為內心有愧,孫立德希望這位李縣長不來的原因是後者,這樣說明這個人還有救。

師爺連續問了幾個個人身份問題,孫立德沒有隱瞞,老實回答了,確認身份無誤,師爺開始錄口供。

對於自己的“罪責”,不管師爺怎麽問,孫立德都保持沉默,既然其他幾個小夥伴都已經充軍了一年多了,至今沒能返鄉,孫立德猜測即使實話實說,也不會對證明自己清白有任何幫助,孫立德不做無用功。但他自己知道自己是無罪的,隻能用沉默來表達自己的態度。

即使師爺威脅要動用大刑,孫立德依舊沒有出聲,師爺最終什麽也沒做,以零口供將孫立德定罪,並作出五日後充軍的決定。

隨後孫立德被兩名管教帶了下去,管教將孫立德帶到了監獄最裏側的一間牢房裏,當孫立德進入房間後,管教們離開,把門鎖上了。

牢房裏有一個端坐著的人,沉聲問道:“小子,你是因為什麽事進來的?”

孫立德眼睛眯了起來,看向聲音的主人,年齡二十五六歲,身材極度魁梧,囚服無法掩蓋他的肌肉,如果在這時候應答,自己在氣勢上就矮了半截,四下打量了一番,問話人身邊還坐著三個人。

孫立德推測,這個身材魁梧的青年是牢裏的頭,圍在他身邊的這幾個人,越是在外圍,身份地位越低。

見到孫立德沒有說話,最外側的一名中年人站起身來,用手指著孫立德破口大罵,說道:“花爺問你話呢,你小子老實點,趕緊回答問題。”

孫立德依舊沒有搭腔,這個中年人似乎被孫立德的漠視激怒了,無法按耐住住自己的情緒,揮著拳頭朝著孫立德打了過來,一邊打還一邊氣急敗壞的喊著“問你話呢!”。

孫立德輕輕一閃身,讓過中年人的拳頭,來到中年人的身邊,抬起右手,握緊拳頭,朝著這個中年人的頭部狠狠的砸了下去,中年人當場被砸趴在了地上,暈了過去。

孫立德看著那魁梧的人,緩緩的說道:“我沒有罪。”

那個身材魁梧的人沒有說話,他身邊的胖子搶著說道:“這裏所有人都沒有罪。”

胖子說完話自顧自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房間裏沒有任何人應和胖子的笑容,尬笑了一會兒,胖子停止了笑容,尷尬的看著地麵。

身材魁梧的中年人仔細打量了孫立德,最終說道:“歡迎你。”

孫立德禮貌的點了點頭,說道:“謝謝”,隨後在門口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

牢獄的生活實在是枯燥至極,除了每天送飯的時候管教會過來,一整天也沒有任何人打擾自己,在孫立德之後,牢房沒有來新人,每天除了那個胖子和被自己打倒在地的中年人在討好那個魁梧的青年,其他人也不怎麽愛說話。

孫立德觀察幾個室友,被自己砸倒的中年人地位最低,負責承擔幾個人的全部跑腿工作,他在看向孫立德的時候眼睛裏帶著一絲怨恨。

胖子的地位排在第三,在這種亂世,想吃胖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地位排第二的則是一個存在感極低的年輕人,這個人體格纖瘦,似乎一陣風就能刮倒,偏偏此人緊靠著那個魁梧青年的身邊,孫立德相信這個魁梧青年的眼睛,認為這個纖瘦的年輕人一定有自己的本事。

魁梧青年更是不用說了,單單從外表和氣質上看,也不是一個老實的主,他不可能是普通的犯人。

孫立德趁著這幾天不受打擾,開始回憶師傅給自己留下的《大周軍鑒》和《靈蛇槍》,興起之時用手比劃著動作,了解的越多,對師傅越是敬服,孫立德對書中的內容批判性的學習,對於很多細節上,擁有自己的見解和主張。

時間過得很快,五天很快就過去了,這天早上,幾名管教帶著花名冊來牢房裏帶人,孫立德的這幾個室友也在充軍的行列,通過管教點名,孫立德知道了這幾個室友的名字。

魁梧青年叫花雲,纖瘦的年輕人叫王境澤,胖子叫王大富,那個挨揍的中年人叫李虎。

孫立德的牢房因為最靠內,所以第一個點名,點名結束後,由一個管教將幾個人帶到縣大廳,另外的管教則帶著花名冊去了下一間牢房。

大廳裏站了二十名縣吏,他們穿著製服,拿著腰刀,孫立德幾個人是最早到的囚犯,管教將孫立德幾個人帶上來後,就又回到了牢裏。其他的囚犯陸陸續續在管教的帶領下來到了廣場上。

等到大廳的囚犯都已經到齊,孫立德在心中默數了一下,囚犯共六十三個人。

縣大堂的門被打開了,孫立德抬頭望去,縣令那個肥胖的身體又一次的出現在了孫立德的眼前。

縣令的身邊站著兩排全副武裝的士兵,看來這位李大人知道自己幹了太多缺德事,對於安全工作還是很重視的。

他的講話沒有什麽營養,無非就是勸告眾人一定殺敵報國,有立功表現可以減刑等等。

對於這些話,孫立德聽都不想聽,他隻想安穩度過這幾年,然後重新獲得自由。

廢話講完了,接下來講解的是人事安排,自己這一行六十三個囚犯由這二十個小吏押送著到達清馬城。

去的時候不是空著手走路,還需要運送一批物資。

運送任務完成後,由小吏們把眾囚犯帶到長城處修築城蘭關。

李縣令匆匆講完話,就在士兵們的簇擁下,離開了。

李縣令離開後,一名身穿常服的文人站了出來,站在了隊伍的前方,人群中響起了竊竊私語聲,有人眼尖,認出此人就是姓劉的副縣令。

這個劉副縣令似乎負責帶領大家北山,他和李縣令的作風很像,同樣先講了一段華而不實的大話,大許空頭支票,演講結束後,帶領隊伍前往縣廣場搬運物資。

縣廣場上堆滿了手推車,每輛車子上都裝有幾個麻袋。

舊地重遊,孫立德內心唏噓不已,上一次自己來這裏還是為了國剿匪,這一次自己卻成了匪。身份的極大反差讓孫立德感慨人生的無常,同樣他也很慶幸,那些死在燕山腳下的年輕人再也沒有感慨人生的機會了。

小吏的隊伍中站出了一個中年人,這個中年人拿出花名冊開始點名,點到名字的人到廣場上推手推車,孫立德幾個人很快領到了自己負責的手推車,孫立德有意識的摸了一下車上的袋子,似乎袋子裏裝了糧食。

等到所有的囚犯都領到了手推車,劉副縣令下令出發,六十三名囚犯排成三列,隊形基本整齊後,朝著北門方向離去,每一排囚犯都有一個小吏看管著,隊伍緩緩的朝著清馬城方向開拔。

孫立德的位置在隊伍的中間,在他兩邊的正是王大富和李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