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懺悔
天牢已被修複，卻更加固若金湯，原本是為淺冥墨準備的，可如今，被關在天牢中的卻是淺智雄和淺雲寒。不過，他們可沒有魅傾城這麽財大氣粗的人幫忙。所以，注定了這輩子，他們隻能待在天牢，直到永遠閉上眼睛的那一天。
淺冥墨居高臨下的看著半躺在石板上的淺智雄和淺雲寒，神色冰冷。
“哈哈哈……”淺智雄低聲笑著，臉上卻沒有一絲失敗的神色，那雙充滿算計的眼，緊盯著淺冥墨，道“即便你抓了我，你也不敢殺我。哈哈哈……”
“我娘在哪裏？”淺冥墨冰冷的雙眼掃過淺智雄的身體，眼中醞釀著一股風暴。
“哈哈……”一陣暢快的笑聲，夾雜著淺智雄囂張、瘋狂的話語，傳入淺冥墨耳中“我不會告訴你。這輩子，淺天翔永遠不可能和月兒在一起。我不允許，我不允許，月兒隻能陪著我一個人，隻能陪著我！哈哈哈哈……”
“你，從來都沒有愛過娘，是嗎。”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深刻的怨恨與不甘，淺雲寒雙拳緊握，肩上的傷口，因這一動作滲出鮮紅的血液，染紅了殘破的衣衫。
“哼。”一聲冷哼，淺智雄別過臉去。
這輩子，他的心裏，隻有月兒一人。其他人，不過是泄欲和生孩子的工具。他從未將她們放在心上。那些庸脂俗粉，怎能比得上月兒的清雅高貴？
淺雲寒閉上雙眼，深吸了口氣，平複著心中的悲痛與酸澀。
他的母親，為了這個男人，付出了所有，到死，她都心心念念著，想要再見他一麵。可結果呢？在這個男人的眼中，她不過是個工具。是個工具啊！心中的怨恨，已超過了負荷，澎湃欲出。
“你以為不說，我就找不到嗎？”淺冥墨冰冷的目光掃過淺智雄，不再多言，轉身而出。
“你們，就在這暗無天日的天牢之中，終老此生，為你們所犯下的罪孽，贖罪。”冰冷的話語，帶著無情的狠辣，宣告著淺智雄和淺雲寒的後半生將在天牢度過。語畢，不再多看兩人一眼，轉身朝天牢外走去。那裏，還有一個人在等著他！“不，朕是皇帝，你不能這麽對朕。放朕出去，聽到沒有？你聽到沒有？”淺智雄聞言，猛然撲了過來，雙手緊抓著柱子，朝著淺冥墨離開的方向，嘶聲喊著。
“沒有什麽不可以的。現在，我們不過是他的階下之囚。你以為他為什麽不殺了我們？”看著淺智雄狂亂的神色，淺雲寒眼中閃過一道冷芒，笑道“因為他想折磨我們，你殺了他的父母，讓他成為孤兒，受盡艱辛。死，太便宜我們了。”
“不、不，朕是皇帝，朕要出去，放朕出去。”淺智雄已顧不得淺雲寒帶著諷刺與瘋狂的語氣。他不要待在這裏，他不要。他是一國之君，他該坐於龍椅之上，君臨天下。而不是被囚禁於天牢之中，不見天日。
這樣的反差，對於淺智雄來說，無疑是巨大的打擊。可是，命運的轉輪早已滾動，之後的事情，已經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
“哈哈哈……”一聲大笑，從對麵的牢房中發出，淺智雄抬頭望去，卻在看到那人的時候，紅了雙眼。
“江錦天。”那憤恨的目光，那咬牙切齒的神情，好似要將之撕碎一般“朕早該殺了你。”
“哈哈哈哈……”江錦天絲毫不懼，滿臉笑容的看著同樣身為階下之囚的淺智雄，憎恨道“我說過，你不殺了我，我一定會看著你，比我痛苦一百倍，一千倍。”
“你。”淺智雄雙手握拳，恨恨的看著江錦天。
“淺智雄，結束了。到最後，你還是輸給了我。啊哈哈哈……”江錦天平靜下來，緩緩的開口道“一切都結束了。”
“不，沒有結束，這一切還沒有結束。隻要朕還沒有死，朕就還有機會。江錦天，你等著，朕一定會走出這裏，將淺冥墨踩在腳底，重新登上皇位。”淺智雄雙目通紅，眼神渙散，喃喃自語著。
“你沒有機會了，再也沒有了。”江錦天轉過身，不再看那狀若癲狂的淺智雄。
看著那堅硬的牆壁，江錦天抬頭，看了眼從窗外射進來的日光，眼中閃過一道懷念之色。曾經，他是何等的意氣風發。他懷抱著希望與遠大的誌向，想要闖出一番天地，想要光宗耀祖。
他做到了，他成了禁衛軍統領，他承擔著守衛皇宮的重責大任。原以為，這輩子，他能夠堅守著這個崗位，用自己的生命，去捍衛皇宮的安全。可結果，他卻親手毀了他的夢想，毀了他的誌向。
從看到原本要守護的兩個人，因為他的背叛而倒在血泊之中時，他就再沒有了存在的意義。他的雙手，沾滿血腥。他再也沒有資格，去守護任何東西。
“砰！”的一聲悶響，額頭撞上堅硬的牆壁，江錦天腦中一陣暈眩，鮮血沿著額頭，一路下滑，染紅了他的雙眼，遮擋了他的視線。迷蒙的眼中，看到的，是一陣鮮豔的紅。
無力的倒在地上，努力的睜開雙眼，看著那空中唯一的一絲光芒。好像回到了那一天，他剛剛成為禁衛軍統領，衣錦還鄉，眾人相簇相擁，是何等的風光，何等的氣派。那一刻，他的心，是幹淨的。那一刻，他還一心堅守著自己的責任。
畫麵一轉，他看到了青嵐。那個被他奪了清白之身，最後自縊而死的女子。她本該是丞相之女，才華橫溢。她的一生，本該明亮而美麗。卻因為他，蒙上了汙點，失了性命。
那張美麗的容顏緩緩改變，映出了令一張臉。那張臉雖不美麗，卻帶著溫柔的笑容，令人不由自主的放鬆。
那是他的妻子！那個明知他背叛了她，卻依然守在他身邊，給了他生存下去的動力和希望。她不美麗，卻無人可以代替。直到現在，看著那雙溫柔的眼，看著那飽經風霜的臉，江錦天隻覺一陣哽咽。
他的妻子嗬！還有他的孩子。她為他生了一個聰明可愛的兒子。他們本該過著幸福的生活，卻因為他的背叛，所有的一切瞬間化為烏有。他們過上了亡命天涯的日子，隻為了躲避淺智雄的追殺。好不容易，當他們以為，他們終於逃過了危險，能夠安靜的、平安的生活的時候，一場突如其來的怪病，令他們措手不及。
是了。他是個叛徒，他背負著無盡的罪孽，上天，怎會讓他們平安的生活下去呢？他隻是在等待，他隻是在等待一個時機，給予他致命一擊。
逃不過的，他自以為逃過了，可結果……上蒼總是公平的，欠下的債，總是要還的。因果循環，他終是逃不過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命運。這就是當年，他犯下的錯，所受到的懲罰。
“皇上、皇後、青嵐姑娘，對不起！”
“爹、娘，錦天不孝，令江家列祖列宗蒙羞。”
“娘子、兒子，我來、陪你們了！”
雙眼早已被血籠罩，模糊了一切，江錦天努力伸出雙手，想要抓住妻子緩緩伸出的雙手。可是，他用盡了力氣，卻依然無法企及。
手，陡然落下，砸在枯草之上。一條生命，隨風而逝。帶著所有的悔恨與罪孽，消逝在歲月的長河中，了無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