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沒自由

南越皇宮被一股前所未有的陰霾所籠罩。朝中大臣心急如焚,皇宮的太監宮女亂成一團,惶惶不可終日。

這樣的變化,是從北冥皇帝從皇宮中策馬而出後開始的。

聽宮中的侍衛說,那日皇上渾身染著鮮血,不言不語的走到嵐居後就不曾出來。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麽,沒有人知道。隨行的士兵閉口不言,那天所發生的一切,成為了所有人心中的禁忌。沒有一個人敢議論。

容不得他們多想,有消息傳來,東嵐皇帝親赴北冥,欲與北冥聯手,攻打南越。而在這個嚴峻的時刻,他們的皇上,卻不聞不問,終日在嵐居酗酒度日。

勸說的文臣、武將,來了一批又一批,卻始終無法讓他們的皇上走出那間屋子。

“啪!”的一聲,手中的酒壇被扔了出去,碎片四散而去,酒水撒了一地。

嵐居,這是嵐書瑤居住的地方。這裏清幽雅致,是皇宮中鮮有的安寧之所。猶記得當初他把她安置在這裏的時候,她臉上燦爛的笑容與戀慕的眼神。

可是如今,嵐居猶存,芳魂已逝。

他永遠無法忘記那一天,那一抹微笑。

當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嵐書瑤已經倒在血泊之中。那是她的血,鮮紅的血在腳下蔓延開來,靜靜的流淌。

所有人不由張大了嘴,沒有人想到結局會是這樣。那個柔弱的女子,怎麽會有如此剛烈的性格?

那一刻,他呆住了。分不清是什麽樣的滋味,隻覺的那一瞬間,心被撕扯成碎片。他伸出手,卻無法挪動分毫,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殘破的身子倒在血泊之中。

“書瑤?”一聲驚呼從他的口中發出,僵硬的身子顫抖著奔向倒在地上的人兒。

看著那蒼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的臉,嶽落影隻覺得天塌了。從來沒有過的悲涼與絕望湧上心頭。他瘋狂的呼喊著懷中人兒的名字,卻得不到絲毫回應。

唇邊的那抹蒼白的笑容,似對他的控訴,一聲聲,無情的敲擊著他的心。直到她揮劍自裁的那一刻,他才發現對她的情已經深植心中。隻是,他太在意魅了。

魅,是他前世所追尋的夢。是他一輩子都無法得到的女人。所以今生在見到她的那一刻,他就下定決心,這一生,無論如何都要得到她。

因為他們來自同一個世界,因為他們是同一種人,因為隻有他們最清楚彼此的孤獨與寂寞。

而嵐書瑤,他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失去她。

那個傻瓜,好傻。無論他怎樣對她,無論他怎麽冷落她,她都會留在他身邊,她的目光永遠追隨著他的背影。他早已習慣了她的存在,久而久之,便覺得,她會永遠停留在那裏,無論他做了什麽,隻要回頭,就能看到那抹纖弱的身影迎風而立,等他回頭。

可是,他忘了。一個人能夠承受的痛苦是有限的,當他在她麵前逼死了趙正傑,當她認為他以她做餌,設計她與淺冥墨,當他一次有一次的揮霍著、踐踏著她的付出與真心的時候。她也會痛,她也會累。

可是,她依舊沒有站在那裏,依舊待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所以,他從未反省,隻覺得,無論何時何地,她都不會離開他。

為什麽會這樣以為?為什麽會吃定她?哈!因為她愛他啊!而他早就知道她深愛著他不是嗎?

從她一次有一次無怨無悔的付出,從她追隨著他的眼神和無意間流露出來的神情與嬌羞,他就知道。隻是,他從來沒放在心上,從來沒在意過。

她本該是一國公主,身份尊貴,享盡榮華富貴,卻為了留在他身邊,甘願為奴為婢。她本該錦衣玉食,受人尊敬,卻為了留在他身邊,躋身於她最痛恨的皇宮之中。她明知道他的心裏隻有另一個女子,卻無怨無悔的守在他身邊,甚至不介意成為她的替身。

天知道,他從來沒有把她當成魅的替身。

的確,當初之所以會從西瓊皇宮將她救下,會帶她來到南越是因為她眉宇間與魅神似的冰冷與漠然。

但是,他很快就發現了。她的冰冷與漠然,不過是對生活絕望了,所以一切都不在乎了。那一晚,她分明是存了必死之心的。而不是像魅那般,隨時隨地都冷漠如冰。

她和魅,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直到那一天,看到她倒在血泊中,嘴角卻揚著一抹輕鬆的笑容。那一刻,他的心似被狠狠擊中。那一刻,他才意識到,這個女子,在他的世界中,掀起了多大的波瀾。那一刻,他才知道,他根本無法離開她。

可是,太遲了,一切都來不及了。就像她說的,一切都結束了。

她的笑容,是因為再也不用承受那樣的痛苦了吧?她的笑容,是因為再也不用見到他了吧?她的笑容,是因為再也沒有人會這樣踐踏她的尊嚴與真心了吧?哈哈哈……

她死了。她永遠的離開了他,甚至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沒有給他挽回的機會。那樣絕情的,毫不猶豫的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不,是他。是他那一劍斬斷了她最後的生命,是他那一劍讓她滅絕了所有的希望。他清楚的記得,當夜姬用劍指著她的時候,她眼中閃過的一抹希翼之色。

她是在等他救她啊!她相信他會救她啊!可是,他當時說了什麽?他說你以為挾持了她,就可以要挾我?他說沒有人能威脅朕。

在被他那樣傷害,遍體鱗傷的時候,她依舊心存希望的向他求救。而他呢?他說的話,一句比一句無情,甚至親手給了她一劍!他絲毫沒有顧慮到她的心情。即便他隻是想要轉移夜姬的注意,想要救她。可是,他卻沒有想過這樣的話,在她那顆破碎的、鮮血淋漓的心中造成了怎樣的傷害。以至於,一直頑強生存的她,終於熬不下去了,才會那樣決絕的自盡於他麵前。沒有給他一絲後悔的機會,沒有給他一點挽回的餘地。

她那麽愛他,怎麽舍得離開他?她為他放棄了所有的尊嚴與驕傲,隻為留在他身邊,她怎麽舍得離開他?他究竟將她傷到了何種地步,她才能狠下心,如此決絕的離開他的生命?

他根本無法想象,她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舉起那把劍毫不猶豫的穿透了自己的胸口的。

那一天,他一敗塗地。而打敗他的人,不是淺冥墨,不是魅傾城,而是柔弱蒼白的她。

冷林帶著北冥的援軍趕到,魅傾城與淺冥墨,他再也攔不下。當時的他,也根本沒有了那個心思。

他們走了。魅傾城、淺冥墨。還有……嵐書瑤。

他永遠記得魅說的那句話。

她說她屬於東嵐。她是東嵐的朝陽公主。而他,他隻是個不懂的珍惜的人,沒資格擁有她。

是啊,沒資格。他沒資格擁有她。她活著的時候,他傷害她、漠視她。現在,她終於被他逼死了。他,還有什麽資格,擁有她?“哈哈哈哈……”瘋狂的笑聲帶著令聞者落淚的淒涼與悲絕,從嵐居傳出。守在門外的大臣不由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