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嫿威儀不減,越發雍容,懶懶靠在榻上,似笑非笑道,“這回府之後的第一個任務如何?”

蘇霧眼底滑過一抹笑意,“甚好!多謝主子。”

蘇雲嫿點點頭,隨後問道,“事情辦的如何了?”

“主子想先聽哪一件?”蘇霧恭敬地問。

“既然你回府先去了的暗房,便先說說他吧。”

蘇霧頷首,繼而道,“這少年姓鄭,名安明,確是蘇月馨於懷江一帶遇見並帶回的。”

“懷江?”說實話,地理這一塊,她還真不是很清楚,至於懷江在哪兒,更是一頭霧水。

蘇霧解釋道,“這是靠在在北邊三國交界處的幾個小鎮的統稱,概因有一條江同時穿過這幾個小鎮而統稱為懷江一帶。那幾個小鎮說是各自有屬國,但事實上卻是獨立於各國的存在。”

說到這裏,蘇霧頓了頓,“那地之人多體強力厚,好鬥凶悍。故此,懷江一帶,盛產……傭兵!”

蘇雲嫿心中一動,竟然是個傭兵聚集地?!這個消息讓她眼前一亮。不過,她並沒有在麵上表露出來,而是淡淡道,“那小孩倒是一生正氣,雖一根筋了些,卻也沒有唯利是圖的意思。也未必就是懷江人。”

“主子此言差矣,”蘇霧坦然道,“那小子瞧著表麵正義,卻是個極為狡猾之人,他麵上求死,但卻沒有真的要死的心思,不然恐也活不到現在。他就是瞧主子看好了這份血性,故意做給您看的。”

“何以見得?”蘇雲嫿其實心中對蘇霧的話也是有些認可的,但是她就是想再問問。

“不知主子可曾聽過懷江振鐸氏?”

“振鐸氏?”這一回,蘇雲嫿倒是真的不知了。她也不記得,百家姓中有這麽奇怪的姓氏。不過,她隱約也覺得,蘇霧提起這個姓氏,或許是和那位叫鄭安明的少年有關係的。

她當初會留著那少年,並帶過來,其實一開始的確是因為被他的氣魄和言辭所吸引,但是後麵漸漸也發現,這小孩著實是和普通人有些不一樣的地方的。所以這才讓蘇霧在百忙之中依然抽出時間去查這個小孩的信息。

蘇霧道,“沒錯,就是振鐸氏。這個姓氏的人在懷江十分少,甚至在二十年前因為他們所擁有的能力而遭遇了滅頂之災,在懷江中,餘留下來的振鐸氏後人,都改了別的姓氏。就此銷聲匿跡。”

蘇雲嫿微微皺眉,“我保這孩子的時候,隻道他秉性單純,被蘇月馨所騙也是可憐,同也覺得他是個可造之材,不過,聽你這麽說,卻是有個天賦異稟的孩子了?”

“無根據之事,屬下不敢妄言。”蘇霧恭謹道,“不過,他既是來自懷江,又是這個性子,誠然是錯不太了的。”

蘇雲嫿越發好奇了,“能叫你都這麽說,本宮倒是來了興致,你與我說說,這所謂的振鐸氏到底有甚麽能耐?竟能叫他們一族得個‘懷璧其罪’的下場。”

蘇霧沉吟了一下之後,歎息道,“主子,懷江傳言,振鐸氏,每戶成年之人,總有一個能驅獸為戰。乃是傭兵中最為上品的。”

蘇雲嫿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這世上竟然真的有驅獸這種事情?!著實是匪夷所思!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比起自己的來曆來,這驅獸又能算的撩什麽呢?

“如此說來,本宮還真是撿了個不得了的人物了。”蘇雲嫿微微淺笑道。

蘇霧卻提醒說,“此事畢竟隔得遙遠,卻也未必就能做真的。”

蘇雲嫿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能叫你從口中說出來,想來都不會是捕風捉影。這小孩最小也該十四五的年歲了,是不是能驅獸,也就這些一兩年內能見分曉的事兒了。不打緊,本宮暫且不缺時間。”

照著榮月兒曾經經曆過的來,隻要蘇鶴不死,那大亂就是在她十歲那年發生的,她現在七歲,那自己可不是正好有兩三年的時間可以好好準備麽!

“主子打算就此養著那小子麽?”蘇霧微微皺眉道。

“怎麽了?”蘇雲嫿挑眉,看出了蘇霧眼中的不讚同。

蘇霧卻道,“此人雖然很有可能有很大的能耐,然而屬下卻不建議留著他。”

“緣何?”蘇雲嫿對於蘇霧的意見素來都是蠻看重的,因為他想事情全麵,做事兒也比蘇雷細心,大局觀有時候甚至比自己都要好。

“因為懷江振鐸一族,除了每家能有一人能禦獸之外,卻還有另外一樣特性。這個特性就是他們在懷江一帶被滅門的最為主要原因!”

“哦?”蘇雲嫿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除了禦獸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這個家族竟然還有別的技能?

蘇霧道,“振鐸氏生性狡詐,不若懷江人孔武有力,亦不出勇猛威嚴之人,懷江人稱之為異類,隻以小聰明博得雇主歡心。懷江人出去後,都覺得振鐸氏出力最小卻所得最多,妒之、惡之,乃誅之!”

短短數語,蘇雲嫿卻是聽的驚心動魄,“這可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

蘇霧卻繼續道,“而今我見此人,覺其深諳生存之道,絕非主子所認為的那般單純正直,更無要歸降的意思,長此下去,恐要出亂子!”

蘇雲嫿點點頭,但是卻安慰一般地說道,“若隻是這點的話,倒是無礙的。他要耍些小聰明本宮倒是不怕。畢竟真正有用的人也不是很好求。若是能以小代價換回這麽個人物,卻也真是不錯的。”

蘇霧沉吟了一下,道,“屬下絕對服從主子的決定,但是,若是屬下希望,主子千萬不要單獨去見此人。”

“這個卻是不會的。”蘇雲嫿伸了個懶腰,“既然是這麽一號人物,那本宮暫且再關他一陣子,待空了再理會!”頓了頓之後,她又問,“其他事物呢?如何了?”

說著蘇雲嫿抬了抬手,讓已經從廚下回來的香兒給蘇霧沏了一杯奉上。

蘇霧接過之後,啜了一小口才繼續道,“榮大小姐未曾尋過您。但是,這榮家卻如您所猜的那般,確實是與後宮之人有勾結的。”

蘇雲嫿聞言冷笑了一聲,“我就知道,這榮剛是個不省心的,可憐月兒一個女兒家,竟還要操這許多心。”

蘇霧聽一腦袋問號,

這……這和榮家大小姐有甚麽關係啊,那就是個小女孩罷了,饒是早熟一些,也不過是個小丫頭,能操什麽心呢?

不過,不解歸不解,他也沒有多問。左右主子在大問題上的決斷是不會有錯的。

蘇雲嫿也是繼續問道,“可是知道榮家與何人勾結了?”

這一問,卻是讓蘇霧臉上露出了慚愧的神色來,“這……實在是慚愧的緊,屬下進不得皇宮,更查不出榮剛與何人來往。”

蘇雲嫿沉吟了一下,心中想了想最後榮家的結局,就知道肯定不會是什麽好相與的人,不是德妃就是皇後。“無礙,皇宮內院自比不得別處,你又是人人都知在我跟前的,行動不便也是自然。王爺如何了?”

這一問,卻是叫蘇霧沉默了。

蘇雲嫿靠在軟榻中,手指有節奏地擊打著桌麵,神情看起來倒是悠閑,但是她的眸中卻是露出了一道探究的光,可見,她對這個問題還是在意的。

蘇霧站在那兒,便覺得蘇雲嫿那眼神幾乎要將自己射穿了。難受的不得了。但是這個問題,他卻有些難以啟齒。甚至比起前麵兩個來都要難回答。

不過,蘇雲嫿看起來很有耐心,他不說,她就繼續安靜地等著,倒是半年沒有要追問的意思。

倒是香兒先忍不住了,“呆子!你愣著作甚啊,小姐問你話呢!”

蘇霧抹了抹額頭上的汗,“這……”

蘇雲嫿端起手邊安神茶小小抿了一口,用極為淡漠的語氣道,“但說無妨,他是把青樓裏的女子娶回王府了,還是又為了哪個戲子把某個皇子打了?亦或是,看上了哪家小館子裏的相公?”

沒說一個字,她的眼神就冷一份。這些時日,她卻是也沒少聽關於慕容承景的風言風語。

這廝在京城裏放浪形骸的事兒,可是一字不落地全部都傳到了蘇雲嫿的耳朵裏。一開始是不信的,但是久了,就算不信也總歸是不爽。

蘇霧嘴角微微抽搐,王爺在主子的心中原來是這麽不堪啊。可見這分地而居還是十分影響兩人的。“倒是沒有這麽……這麽放縱。”

“哦?那是比這個好一點的放縱了?”蘇雲嫿眸光流轉。

蘇霧是絕對忠於蘇雲嫿的,“主子,先說好,您聽了可千萬動不得怒。”

一聽這話,蘇雲嫿心中頓時涼了半截,“什麽意思?”

蘇霧有些鬱悶,還沒說就這表情了,若是說了可怎麽得了……

“你倒是說啊!”香兒也等不住了,“是怎麽樣就給個準話,這麽七上八下地吊著可當真是急死個人了!”

說著,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中腹誹,這可真是個呆子,若是不想說,那便直接說不知或很好就好,話都說這個份上了,還要如此沉吟,那不是添堵麽!

蘇霧接收到了香兒的眼神,也明白了這個意思,不再沉吟,抱拳道,“主子,王爺他……王爺他要納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