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花州外。

在這裏,和親隊遇上了有史以來最為強勁又猛烈的攻擊。敵方至少有五人以上是當世拔尖的高手,手下人數更是所遇最多的。

看著護衛一個個倒下,公主十分不忍,欲自刎以止殺戮。但是卻被貼身的四個侍女奪刀救走了。

侍女們帶著公主進了涼易寺。寺中遇見了一個和尚。那和尚言,能以易顏咒來藏了公主的美貌,待她入京安全之後,再服下那藥水,便可恢複原本的模樣。

公主一聽,覺得這很好啊。一路來,就是因為自己的容貌太招搖了,這一路的行蹤才一直都沒辦法真正地隱去。若是能讓容貌變得普通,那行事將方便很多。

這麽想著,公主就答應了。

和尚合十稱緣,表示此咒需要準備,若公主想好了,第二日就能開始。

那一夜,公主在寺廟後的水池邊,對月照影,想好好看看自己。然後遇上了一翩然颯爽的公子,輕搖折扇,當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更要命的是,這無雙如玉的公子,還對公主殿下正兒八經地吟了一首鳳求凰。

這千秋的姑娘,因著美貌而追逐者眾,可那些人都是直來直往的。哪有這般月下花前的浪漫?更別提什麽為姑娘吟詩賦詞了。

那一夜,公主心中某朵本該為大昭的的皇帝開的花,提前綻放了。以擋也擋不住的姿態。

這造成的結果就是,公主易顏之術推遲了那麽三五天。

這三五天,公主殿下一直都和那位公子人約黃昏後,共賞月下花。夜夜如是。幸福的同時,她特別的掙紮。一麵是愛情,一麵是作為公主的責任。

最後那日,公主熬不住了。她向那人全盤托出了,不管是自己的身份,還是自己的經曆,亦或是自己要做的事以及,不得不和他分開的理由。

那人聽了之後,雖然驚訝了好一陣,但最後卻是輕笑一聲,刮了刮她的鼻子,道一句,“傻瓜,要為你千秋謀福祉,也未必就嫁給皇上這一個法子啊。”

接著,他也說出了自己實為大昭某一將軍,正要進京為官的事情。並白哦是,你要做的事情,我可以幫你做。

那一刻,不止是公主,就連公主身邊的那四個侍女,都覺得,這是公主的良人啊!

第二日,易顏之術開展,卻不是為了平安入大昭皇宮了。而是為了嫁給自己喜愛的人。並且,讓那僧人做的徹底,因為,她這輩子都不需要那張傾國傾城的容顏了。

黎芊公主心中歡喜,饒是容貌變了之後,那氣度和溫柔微笑的模樣還是十分耀目的。

而那幾個侍女,有一個武功最好的,就一直跟在公主的身邊,而另外的兩個,一個頂替了公主的身份入宮,一個作為那假公主的侍女而過去了。

但是因為那侍女姿色平平,皇帝大失所望,所以沒多久就被忘在腦後。但是,她愛上了皇宮中的某個侍衛,並犯下了大錯,最後在皇後的整治下,懸梁了。另一個侍女亦然。

而這一切,嫁給年輕將軍的公主並不知道,還以為她們依然生活在皇宮

之中。誠然,最為主要的原因,還是公主殿下自己過的很不好。

那無雙公子娶了她之後,的確是做到了讓她做為夫人的承諾。但是,他卻另外又娶了妾。

從將軍到尚書之後,他一心撲在了經營自己的官道上,對黎芊公主如今的樣貌也是越來越嫌棄。漸漸地,某年輕貌美的小妾周氏被寵的爬到了公主的頭上。

時光磨盡佳人,卻也能褪去一切浮華露出事情本來的模樣。

在誕下一個女兒之後,黎芊公主的身體一日日地蕭索下去。不是因為寵愛不在,而是因為愛錯了人,做錯了選擇,悔不當初。

臨了的時候,她隻做了一個決定,就是看著繈褓中粉雕玉琢的女兒,讓身邊那也已嫁人的唯一侍女,招來了當初下易顏咒的老僧,也為女兒下了咒。

她當初舍棄了精致容顏,沒換來想要的幸福,而女兒這樣精致的皮囊,在這個吃人高門中,更未必是福。

聽完這一切的蘇雲嫿坐在床頭,微微晃著腳。低眉斂目唇線微挑,“奶娘,這個故事很不錯哦。比小時候你哄我睡覺時候說的還要好聽。”

婦人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四四方方的陳舊黃布包,攤開來後,裏麵是一方精致小巧的狼形狀的玉佩,一個鑲了紅寶石的黃金配額。還有一支步搖。

那玉佩和配額,分明能看出是皇室中的物件,尤其是那狼形玉佩,一看就知道是千秋國的東西。因為,這風雲大陸之上,也隻有千秋國的戰旗圖騰是狼,並且崇拜狼神。

而那枚步搖,雖比民間的要好,但比起另外兩件來卻是遜色太多,經年累月之後,甚至連原本的顏色都已經有些褪去了。

“此物是公主留給您的。”婦人將東西往蘇雲嫿的手中一送,“步搖你隨意,其餘兩件你卻是要好好保管。這狼神玉乃是公主身份的象征。太祖很寵愛公主,將這狼神玉印造出來,送給公主之後就曾說,以後若皇族血脈誰得了這玉佩,誰就是千秋國的公主,皇位的合法繼承人。”

蘇雲嫿想,這可真是一個缺心眼的人說的一句屁話。

他死之後,誰還會在乎這個承諾呢?這玉佩,也不過是個死物,但人是活的。皇位亦然。

蘇雲嫿接過那三件東西之後,卻隨手往邊上一放,繼而笑道,“奶娘,你和我說這些有什麽用呢?你想說這個為了愛情而忘記自己身份和責任的公主,臨終的遺願其實是讓自己的女兒為她複仇?還是為她複國,坐上她沒能坐上的那個位置?”

頭發花白的婦人被蘇雲嫿這話一噎,竟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如果是這兩樣的話,我恐怕不會做哦。”蘇雲嫿抬起頭來,雙目明亮地如同天上的星辰,嘴角的笑意更是比朝花都燦爛,“她自己選的路,自己做的決定。又有什麽資本來要求我為此埋單呢?若她要複仇,這還說的過去,可若她要複國,我卻是無能為力了。她未曾養育我,沒教過我治國之能,奪權之耐,憑什麽要求我呢?奶娘,你說是也不是?”

頭發花白的婦人看著蘇雲嫿,眼中的情緒十分複雜。

良久

之後,她才歎息一聲,“小姐呀,老生和你說這些,其實並不是公主殿下交代了什麽,或者有什麽遺願要你去完成。老生知道,這些年小姐你受了很多的委屈,心中苦。但是……”

婦人說到這裏,就頓了頓,拭了拭眼角的淚,“公主殿下生下你之後,說的最多的話便是希望您能平安喜樂,嫁得如意郎君,過的比她好,比全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好。她不怨你父親,也沒有怪過千秋,覺得一生最對不起的人是夏蘭和秋梅,就是入宮的那兩位。”

蘇雲嫿瞪大了眼睛,想盡可能地控製住眼中打圈的淚水,卻以失敗告終。眼淚決堤後,“吧嗒、吧嗒”地落下來,砸在手背上,連她自己都嫌太燙。

“奶娘,這麽多年,你為什麽現在才來跟我說呀。我還一直以為,虧我還以為我娘是某家的大小姐,心中嗔怪娘舅不管我……”蘇雲嫿委屈極了。

頭發花白的婦人蹲下身,如小時候那般抬手替她抹去眼角的淚水,“小的時候覺得小姐年紀小,這麽沉重的秘密也是非比尋常。倒不是怕您口無遮攔,隻是覺得告訴你也是徒增你傷感罷了。等到你大些,我又發現,這所謂的易顏術其實是一種烈性的毒,若是到了一定年紀不能解開的話,恐怕會有性命之虞。奈何那老僧在你母親去世之後就圓寂了,所以這世上我也不知再去找誰解這易顏術。”

蘇雲嫿驚訝道,“竟然是毒?那麽,奶娘你讓我練那功法……”

婦人點點頭,“不錯,要你練那功法,一開始著實是想讓你化自身的毒素為己用,不過,我剛剛試過你的脈象,看來我的想法是無效的了。”

蘇雲嫿卻搖搖頭道,“也不全是無效的。我體內所藏之毒,和此毒達到了平衡,所以才一直都相安無事。隻是近來,我總覺得有些心慌氣短,似乎這體內的毒素,隱隱有失衡的征兆。索性我遇見了一個能對此有些天賦的小姑娘,她為我調配了一些毒丸,每每覺得不好之時,便服一兩粒,卻也能管一陣子。”

“拿來我瞧瞧!”婦人目帶驚訝。

蘇雲嫿說著就拿出了雲衣給她配的酒香丸,遞給奶娘。

婦人接過看了一陣之後,嘖嘖稱奇,“老生找了這許多年,又研究了許多年的藥,竟然被一個小丫頭弄個七七八八,這可真是……”

她說這話,但眼角眉梢卻是掩不住的笑意。

過了一會兒之後,奶娘又說,“小姐,此物是治標不治本的。你若想要大好,就必須隨我回一趟千秋。隻有在千秋國那不鹹山中才能徹底地同時消去這兩種毒!否則,恐怕要不了幾個月,您這毒就攻入心脈,大羅神仙都難救啦!如那樣的話,老生可真是千古罪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