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罄的案子最終以自殺結案,因為是輿情案件,官博也發布了案情通報,再一次引發網友對戒同所的聲討,但好在小長假將至,網友對這些社會新聞的討論度不及平時高,大家都心浮氣躁地盼望著小長假的到來,很快有關這個自殺在家裏的戒同所教官的消息就沉入了互聯網的信息海之中。

俞安雨這人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頭一天還在跟陳副局鬧脾氣,第二天老頭子的新盆栽送到市局門口了,一通電話,俞安雨還是任勞任怨地去給他簽收了送到局長辦公室放好了,坐下喝了兩杯老頭的極品蜜蘭香,嘴裏嘟嘟囔囔就成了“我沒跟你鬧脾氣”。

“你要接受,我們現在的司法製度它不是十全十美的,完美犯罪,它就是存在的,就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你別看老頭子現在腆著個啤酒肚連個盆栽都搬不動,幹掉你還能逃脫法律製裁就是分分鍾的事,你信,還是不信?”陳副局老神在在,但俞安雨很清楚他並不是在吹牛。

“勸你不要打我的主意,就算法律不能製裁你,陸主任也會把你片成人片兒。”俞安雨一邊威脅老頭,一邊端起眼前的茶杯,一口氣就喝完了,陳副局又給他滿上,像個慈愛的老父親,樂嗬嗬地抱怨:“可不是嗎,一天就護著你,才把你縱得敢在我麵前耀武揚威的,你遲早被我收拾。”

“你一個老頭子,肝火不要這麽旺。”俞安雨又把茶一口喝了,這小茶杯他一口一杯,跟陪小孩過家家似的,品茶完全談不上,這一千二一斤的茶讓他這麽糟蹋,老頭也不心疼,又給他滿上,被他氣笑了:“你肝火旺還是我肝火旺?啊?隔著走廊吼給誰聽的?吼給陸主任聽的?”

俞安雨翻了個不易察覺的白眼,還是被陳副局給逮到了,老頭立刻就炸了:“看看看!還說沒給我甩臉色?這不又跟我翻白眼了?”

“你看錯了,”俞安雨不承認,把茶一口喝了,站起身來,腳底抹油就想溜,“我先去忙了。”

老頭又叫住他,收起了剛才開玩笑的姿態:“真不氣了?也不糾結了?”

俞安雨頓了一下,他垂下眼,沒有看陳副局,頂燈從上方投下來,睫毛下一大片陰影,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態,他實話實說:“其實有點氣,明明我們知道宋罄的死和方知有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就算我知道方知有沒有直說任何引導宋罄去自殺的話,但宋罄是因他而死,因葉聽泠而死,我卻沒有辦法將他繩之以法。戒同所的事也氣,就在此刻,還有很多被自己的父母送進那個惡魔窩,還有千千萬萬個‘葉聽泠’正在遭受非人的虐待,我們卻要捂住雙眼,裝聾作啞。”

“哎,”陳副局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你是我一手提拔上來的,你知道嗎,當初那一幫小孩兒裏,為什麽我最喜歡你?魏風塵太冷漠,就像一把鋒利卻沒有溫度的鋼刀,楊逸舟太圓滑,聰明又狡黠,他們兩個永遠不會白費力氣,如果這案子給了楊逸舟,當天他就能以自殺結案,甚至都不用加班到淩晨去查一個方知有。”

俞安雨默默聽著,沒有回應,陳副局輕笑:“但我最喜歡你,因為你有溫度,你有極強的共情能力,有社會責任感,你不是執法機器,你在乎真相,你不怕走彎路,也不怕努力白費,哪怕十年二十年,你依然保持著對正義和真理的堅持,所以我不怕你鬧,不怕你做無用功,碰到不該碰的,我會來阻止你,你怨我罵我都行,你就堅持你現在做的,堅持你一貫的做法,你隻用相信,你現在種下的每一顆種子,未來都有可能會發芽,你得到的,一定比別人更多。”

俞安雨怔怔地看著陳副局,他笑眯眯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才朝自己揮了揮手,道:“行啦行啦,俞隊,你忙去吧。”

*

俞安雨從局長辦公室裏出來就接到外賣的電話,說是他的外賣到了,俞安雨雲裏霧裏,大早上他根本沒點什麽外賣,再三確認收貨人的確是自己,才讓外賣小哥稍等片刻就下樓去了。

俞安雨在門衛室保安大叔的注視下收了外賣,所幸不是炸彈,送來的是五杯咖啡,四杯是新上市的椰雲拿鐵,最後一杯當然是他萬年不變的無糖冰美式,也就猜到是陸離點的咖啡了。

提著咖啡到法醫辦公室,辦公室裏隻有呂恩豪,看著俞隊提著咖啡,連忙站起來接過咖啡,俞安雨問他:“他們人呢?”

“今早上水上派所撈了具無名屍,送過來解剖,本來是蘭法醫負責的,陸主任說多讓小瑜兒見見世麵,就帶著小瑜兒也去幫忙了,怕咖啡送過來他們還沒回來,我都說我去收了,他說不用,有現成跑腿兒,想不到跑腿兒竟然是俞隊……真是殺雞用牛刀。”呂恩豪直搖頭,發現裏麵多了一杯,把冰美式端出來,“送錯了?”說著就準備看外賣袋上的清單。

“哪有跑腿兒不給跑腿兒費的?”俞安雨說著朝呂恩豪勾了勾手指頭,呂恩豪立刻會意,笑了起來,把冰美式遞給俞安雨,俞安雨接過咖啡,抬了抬手,說:“那你忙,我先走了。”

*

俞安雨喝著冰美式回到刑偵隊辦公室,齊一慈瞪大雙眼,抗議道:“吃獨食?”

俞安雨有點得瑟,用唇語炫耀道:“老婆買的。”

齊一慈被他這副小人得誌的模樣逗笑了,點頭說:“可把你能死了。”

“誒!老大,你怎麽不喝新品啊?”汪月接水路過,看到俞安雨手上很沒有創意地端著冰美式,有些嫌棄,宋越也湊過來,問汪月:“新品是什麽,好喝嗎?”

“不知道,老大也不給我們買來嚐嚐的。”汪月作勢委屈巴巴,又轉過頭看齊一慈,瘋狂挑眉使眼色,齊一慈也立刻配合裝出委屈巴巴的模樣:“可不是嗎,老大也不給我們買,就自己喝。月月,茶水間有速溶咖啡,我去給你兌一杯,啊,我們自力更生。”

俞安雨就咬著吸管看他們一唱一和,挑刺道:“月月這還行,多少沾點楚楚可憐,可老齊,你就別擺出這種表情來惡心兄弟了,行嗎?”

齊一慈被俞安雨一通嫌棄,不僅沒有收斂,反倒變本加厲,隻說不夠還想要動手,雙手穩住俞隊的手臂,撅著嘴就往吸管靠:“你不給我買,那我喝口你的好不好喝?”

俞安雨被惡心壞了,老婆大人給他買的咖啡怎麽能讓齊一慈這隻狗玷汙?趕緊退後一步掙脫他的魔爪,掏出手機解鎖打開外賣app,動作一氣嗬成,塞進齊一慈手裏懇求道:“行行好,正常點,給你們點還不成嗎?”

齊隊接過手機又搖身一變,回歸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齊隊了,財大氣粗地開口:“孩兒們,喝什麽,我來點。”

“好耶!我要椰雲拿鐵!”汪月率先舉手,宋越緊隨其後:“那我也!”

“星宇呢,喝什麽?”齊一慈伸長脖子去看坐在工位上的冷星宇,冷星宇抬起頭來,也不知道他們在湊什麽熱鬧。

“俞隊請喝咖啡,冷師兄喝什麽?推薦椰雲拿鐵!”汪月豎起大拇指,一副聽我的準沒錯的模樣。

“我在健身,就要冰美式吧,無糖,謝謝老大。”

齊一慈點好咖啡把手機遞給俞安雨,阿諛奉承道:“金主,請您買單。”

俞安雨飛快掃臉付了款,齊一慈又湊到他耳邊小聲補充:“對了,‘寶貝’給你發消息了。”

俞安雨轉過頭瞪了齊一慈一眼,齊一慈笑嘻嘻道:“放心,喝人的嘴軟,消息內容絕不外傳。”

俞安雨快步回到支隊長辦公室,關上門,滑開屏幕,就看到的確有陸離發來的微信:剛給外婆說過了,欣然答應。家政我也聯係好了,約的明天早上去打掃,聯係了物業管家,明天會在現場監督。

俞安雨:我老婆真能幹!

陸離:我隻是執行領導安排的任務

俞安雨:對了,今天不加班,下了班我們去吃個飯,理個發,明天下了班去超市買點東西拿到別墅去,得在咱爸媽和外婆來之前做好一切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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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看著屏幕上的“咱爸媽和外婆”,心裏癢癢的,他一點也不抗拒被俞安雨占這樣的便宜,外婆是他唯一的家人,他喜歡俞安雨,也喜歡俞安雨的父母,俞安雨這種帶有歧義的稱呼方式讓他們組成了一個新的家庭,好像他已經失去過的那個名為家的地方,因為俞安雨的到來悄然完成了重建,還附帶了一個種滿玫瑰的花園。

陸離高一的時候,父母被患者家屬刺傷不治身亡,他被外婆從市裏接到白雲鎮,從此和老太太相依為命,他也想過一了百了,但老太太已經失去女兒和女婿了,自己是她唯一的親人,他沒法讓老太太在這世上活了六十多年,最後落得個白發人送黑發人孤獨終老,才咬牙在毫無希望的深淵裏堅持了下來。

還好他堅持下來了,還好俞安雨來救他了,朝他伸出手,帶他回歸光明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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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那我想吃點都德

俞安雨:沒問題,我老婆的小心願必須滿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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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風塵極有可能成為下一篇文的男主,係列文愛好者小作者已經在搓手手了~(拜托這篇文才寫了十分之一就說這種話真的ok嗎?)

這兩話過於輕鬆了,輕鬆到像在水劇情(真的不是,聽我狡辯)真的隻是想讓大家更了解我們離離和俞隊,畢竟這篇文就是夫夫辦案生活的流水賬嘛~

btw,這篇文的人設靈感來自於第七期的征集,我的主頁有征集文,感興趣的寶貝可以去康康~但是但是但是(重要的事情說三遍),那不是這篇文的結局,部分設定也不會以那篇文為準(別問,問就是舍不得,畢竟那隻是深夜emo產物,具體人設故事都是後續豐滿的,也想要寫出自己更喜歡的故事,所以部分設定就和那篇短文有出入了)

再再再預警一下,那篇是be結尾,所以太喜歡離離和俞隊的寶貝建議就不要看了,我反正現在是不會再去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