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電話前俞安雨隔著手機狠狠地親了陸離一口,這才哄著陸離早點休息,讓他掛了電話。待陸離將電話掛斷,俞安雨才收起臉上的笑意,推門從母嬰室裏出來,加快腳步朝著旁邊的會議室走去。

推門而入,梁圓圓正講到結合禁毒隊提供的涉及雪砂交易的娛樂場所,剔除已經有過警情的娛樂場所所覆蓋的區域,還有兩個區暫時沒有警情,裴鬆南這次高調回國,就是衝著雪砂交易來的,這兩天一定會找機會下手,無論是對活躍在該區的拆家還是提供交易場所的老板,他一定會伺機報複。

“所以,老俞,我的建議是,我們一人負責一個區,先去蹲點,我有一種預感,今晚絕不寧靜。顧隊留在市局,找到雪砂工廠後視情況安排我和老俞就近支援。”齊一慈的視線和俞安雨對上,兩人默契地點了下頭,雙雙將視線向顧亦然,顧亦然看著投影上的地圖,代表火災的小火焰圖案和代表鬥毆的棒球棒圖案分布在不同區域,僅有兩個圈出來的兩個紅色區域內沒有小火焰和棒球棒,是一目了然的犯罪地圖。

顧亦然點頭,鄭重地開口:“俞隊、齊隊,請務必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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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快十二點了,分局還沒有上報找到雪砂工廠,但齊隊料事如神,刑偵一隊蹲點的酒吧發生小型火災,一隊眾人及時疏散現場群眾,接到報警的消防中隊也及時趕到撲滅大火,經過調取監控查證和現場勘查後,很快找到了起火原因,鎖定了縱火嫌疑人。

淩晨一點,開發區分局上報,找到雪砂工廠,開發區有大大小小的工廠不計其數,除了開發區本身的警力,從其他各區都加派了人手支援,也愣是排查到淩晨才找到,顧亦然立刻帶人前往,還在路途中,就接到分局的上報,在存放雪砂的倉庫中發現了疑似定時炸彈的裝置,上麵的計時器剩餘時間不足十分鍾,但現場沒有拆彈專家。

即使派遣直升機帶著特警隊的拆彈專家去現場也不可能趕到完成拆彈任務,顧亦然命令立刻拍攝炸彈的照片,同時安排現場警力疏散附近廠房的群眾。

很快炸彈的照片傳到賀仙的電腦上,賀仙立刻轉發給了特警隊,不出三十秒魏風塵的電話就撥過來了,顧亦然接通電話,那頭是特警隊的拆彈專家左洋的聲音:“顧隊,我是左洋。”

“長話短說。”顧亦然提醒他。

“炸彈我看過了,這個炸彈是三明治結構,定時電路在內部,外層的鐵皮和內層的鋁箔之間夾著一層絕緣橡膠,一旦讓鐵皮和鋁箔接觸,構成通電回路就會立刻引爆,我沒法遠程指揮外行解除炸彈的定時裝置,炸彈內部貼著鋁箔的PVC管有一根金屬擺錘,讓現場的同僚千萬別碰,發生傾斜,哪怕是震動都有可能觸發炸彈。”左洋聽話地挑出了重點來說,他的語速很快,炸彈的棘手程度可想而知。

顧亦然卻依舊冷靜:“所以,你的建議是什麽?”

“立刻退到安全範圍,這個炸彈要炸毀一個小型倉庫完全沒問題,隻能放棄,任由他引爆,優先保證現場人員安全。”

顧亦然緊咬著牙,深吸了一口氣,才說:“我明白了。”

掛斷電話,顧亦然才吩咐賀仙:“通知現場所有人後撤,確保群眾全部疏散,放棄工廠,聯係消防準備滅火,雪砂可溶於水,記得提醒消防注意防止未完全燃燒的雪砂二次汙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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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亦然還在趕去現場的路上,爆炸便如期而至,好在人員後撤及時,發生爆炸後有短時間的通訊中斷,恢複通訊後,現場分局的負責人立刻匯報無人員傷亡,但火勢迅猛,消防還在趕來的路上。

顧亦然剛做完現場安排,手機就震動起來,是隱藏號碼,賀仙立刻繃緊了神經,待命隨時準備支援的技術科立刻介入進來。顧亦然接通了電話,那頭傳來裴鬆南有些慵懶的聲音:“顧隊,煙花好看嗎?”

顧亦然緊緊地攥著拳頭,語氣卻很平靜:“你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

裴鬆南笑道:“我不是說過了嗎?我有禮物要送給顧隊,顧隊不喜歡嗎?‘一個沒有雪砂的世界’,就是我送給顧隊的禮物。”

顧亦然不為所動:“我隻喜歡沒有毒品的世界。”

裴鬆南的笑意更濃了:“可是虞美人是上帝饋贈的禮物,或許,我可以和顧隊一起努力,共築一個隻有虞美人的世界,我願意為顧隊提供一切支持,顧隊不方便做的事,我可以替顧隊做,就像今天這樣,嘣——都煙消雲散。”

“裴鬆南,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你的虞美人和你厭惡的雪砂,對我們正常人而言,都是一樣的——垃圾。”顧亦然太清楚裴鬆南討厭聽什麽,他如此傲慢,如此看不起雪砂,而顧亦然偏要說,他的虞美人和雪砂一樣。

裴鬆南果然被點燃:“你說什麽?笑話!你竟把那種垃圾和虞美人相提並論!”火發了一半,裴鬆南意識到顧亦然是在激怒自己,立刻話鋒一轉,“嗬,看來顧隊今晚心情不太好,那我也就不叨擾了,顧隊早點休息,噢,看了大煙花,餘興未了,顧隊今晚應該很難入睡了吧?顧隊,就算你不喜歡我送給你的禮物,但我也會送給你的,毀掉最後一個雪砂工廠,它就會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就算你嘴上不說,我知道,你應該也是很喜歡這份禮物的。”

裴鬆南掛斷電話,顧亦然握緊的拳頭才狠狠砸在了車門上。

*

陸離五點過就醒了,俞安雨不在他身邊,他一晚上都沒睡安穩,洗漱完換好衣服,又給俞安雨拿了一套幹淨的衣服就急匆匆出門了,他到市局時,天剛蒙蒙亮。

陸離跨進刑偵隊辦公室時,熬了一晚上的大家都在各自的座位上趴著小憩,俞安雨坐在沙發上發呆,他穿著藍色的警服襯衫,背挺得筆直,陸離突然有些恍惚,他很難抗拒讓自己去迷戀這樣的俞安雨,可是他又要時刻提醒自己,這身警服不僅僅代表著他肩上有保護人民群眾的責任,更代表著他有迎難而上,困境逆行的義務,這是用隨時會身陷危險換來的帥氣,每一秒的心動都必須附加同等,甚至更多的擔憂。

俞安雨聽到開門聲轉過頭來,看到是陸離,眼裏閃過一絲驚訝,他連忙起身來迎接,聲音壓得很低:“怎麽這麽早?休息好了嗎?”

俞安雨領著陸離進了支隊長辦公室,說話的聲音才敢稍微放大一些:“吃早飯沒?”

陸離輕輕搖頭,把手裏的袋子順手放在沙發上,說:“我給你拿了換的衣服。”

俞安雨愣了一下,語氣有幾分不易察覺的緊張:“噢,好,我一會兒換上。”

俞安雨不愛穿警服,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的狗牌不能紮在警服襯衫上,所以一切非正式場合,隻要沒有硬性要求穿警服,他都不會穿。俞安雨不是沒有在局裏熬夜通宵加班,陸離太清楚他的小狗,隻要有事情,髒成什麽樣都不會想起來換衣服,更不會特意換成警服,他會這樣做隻有一個原因,就是他之前穿的衣服到了某種他不能穿,或者說不能讓自己發現的程度。

陸離心口一緊,抓住俞安雨的手,質問道:“你怎麽了?”

這猝不及防的一拽,俞安雨疼得齜了齜嘴,嚇得陸離趕緊鬆手,緊張道:“怎麽了?哪裏痛?受傷了?哪裏受傷了!”

“噓!噓!”俞安雨硬著頭皮安撫陸離,卻沒有一點用處,和自己相關的事情都能夠讓陸離失控,他隻能弱弱地解釋:“昨晚出任務,酒吧火災,我們幫忙疏散,有個酒櫃倒下來我伸手去擋,結果玻璃酒櫃鋒利就劃了一下,縫了幾針,沒事的……”

“縫了幾針?”陸離瞪大雙眼看著俞安雨,見俞安雨支支吾吾說不出來,又重複了一遍,“我問你幾針!”

俞安雨隻有老實交代:“十、十三針……你別生氣!你別生氣,我不疼,真的!”

“你不疼?我看看!”陸離說著就要解俞安雨左手的袖口的紐扣,俞安雨不敢反抗,隻能由著陸離解開紐扣,雖然陸離很急,但動作卻很輕,看到紗布的那一刻,他抽了一口氣,抬眼來瞪俞安雨:“你怎麽跟我保證的?”

俞安雨有些冤枉:“這真的隻是個意外,離離,你別生氣。”

陸離又垂眼看俞安雨的手臂,睫毛忽閃,憋了一肚子話,最後卻什麽也沒說,鬆開手轉身要走,俞安雨幾乎是本能地從後抱住陸離,偏過頭吻陸離的頭發,安撫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我不要你每次都跟我道歉,但是下一次還是會受傷。而且你受傷了為什麽不第一時間通知我?你以為十三針能瞞得過我嗎?”被俞安雨這麽抱在懷裏一哄,陸離就更委屈了,他真的受夠了俞安雨受傷帶給他的心痛感了,無論大傷小傷,都足夠讓他崩潰,而這份職業注定無法避免受傷,這是不可調和的矛盾。

“太晚了,我不想讓你擔心,才沒有給你打電話,我沒想要瞞你,我剛不是在想麽,怎麽跟你交代……”

“那你想好了嗎?”陸離嘟囔著問他。

俞安雨歎了一口氣:“哎,老婆,要不你指點一下?”

陸離冷笑:“你哄我這些話一套一套的,還需要我來指點?”

“哪有哄你……”俞安雨小聲狡辯,又一驚一乍,“哦!對了,這事兒先放一放!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陸離皺眉,轉過頭看俞安雨又有什麽鬼把戲,就迎上了俞安雨湊過來的唇,隻需要一個吻就足夠安撫陸離,俞安雨當然清楚,嘴上卻還在扮傻:“今日份的早安吻還沒給我呢!我差點就虧大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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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狗這叫大智若愚,我們離離子這麽聰明,還不是吃他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