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閔愣愣看著麵前的背影,他猛然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口沒有了,不僅沒有任何傷口,身體反而變得前所未有的輕鬆。唯一不同的地方,他身上帶著枷鎖,腳上綁著拷鏈,但是那枷鎖和拷鏈都已經布滿了裂紋,好似隨時都要破碎一樣。

他試了試掙開,把鎖鏈弄得嘩嘩作響,但依舊沒有將這個看似已經很脆弱的鎖鏈掙斷,就好像有某種力量,限製著他,不讓他掙斷。

“你可曾記得我?”湖邊的人,猛然開口道。

刁閔一愣,麵前的人他沒有一點印象,但是,看對方問話方式,很顯然自己可能是認識對方的。一時間,刁閔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對方。

“也罷,這麽多次輪回,忘記我很正常,但,靠過來吧。”

隨著湖邊的人一揮手,刁閔頓時感覺有一股強大的吸力將他拉扯了過去,一直到了湖邊。等到湖邊時,那個人卻消失不見了,隻留刁閔一人。

“看吧。”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但是,刁閔卻自覺地看向了湖內。

那是一片翠色的湖水,湖上豎著九座墓碑,由遠及近,大小都是一樣的,細看下去細小的碑文,微微散發著金光。刁閔靠近湖邊,發現湖水翠色的湖水下,竟燃燒著熊熊烈火。

“你,要走到湖的另一端。那裏,有一個最神秘的東西在等著你。現在,不用再等了,畢竟,沒有多少時間了。”

“哢嚓”一聲,刁閔身上所有的枷鎖驟然開裂,他還想問些什麽,可惜,一股吸力把他吸出這一方小世界,漸漸的,他好像聽到了什麽。

“哢!哢!哢!”一聲接著一聲,好像是什麽在被弄碎,或者堅硬的東西被嚼開,這就好像是有人在……嗑瓜子!!!

“誰在那!嘶……”刁閔猛然坐起來,卻又被疼的瞬間躺了回去。他依稀記得自己是倒在了門口,衣服什麽的應該都是血汙才對。結果現在看來,他不知被什麽人扒光了仍在**,身上還纏著繃帶,繃帶中傳來一股子濃鬱的草藥味。

“呦,小兄弟你醒了!”

刁閔聞聲看去,發現一個穿著自己衣服,打扮著板板正正的老頭子在自己麵前,約莫著大概五十多歲,蓄著一把小胡子,頭發花白,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此時正左手提著一袋瓜子,右手不斷地將瓜子往自己嘴裏送,並且在“哢”的一聲後,將瓜子殼隨手往地上一扔。

“你是誰?”刁閔冷著臉問道。

“老頭子我當然是救你命的恩人咯,怎麽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老頭子顯得得意洋洋,隨即又往嘴裏送了一顆瓜子。

隨後開始眉飛色舞的給刁閔講自己如何如何將他是如何將刁閔送到**,又是如何洗幹淨他的紅色汙液,同時給他上藥的事情的。刁閔聽是聽了,但是,對老頭子是個流浪漢這個身份深表懷疑,畢竟是個生麵孔,再加上,哪有打扮那麽工整的流浪漢。不對,這老頭好像穿著我的衣服……

這老頭子說自己是四處流浪那種流浪漢,不巧走到這裏下暴雨,隻能找一戶人家躲雨,正巧撞見奄奄一息的刁閔,於是幫了一把。不過,有覺得累了走不動了,希望刁閔看在救命之事的份上,讓他在這裏住上幾日。

刁閔想到,這確實算是救命之恩。但是,你這麽隨意的在我家裏嗑的滿地瓜子殼不覺得有些過分嗎,還有,你穿著我的衣服呢!再說了,你這麽一個窮酸老頭子,哪來的瓜子!

“你……哪來的瓜子?”刁閔試探性的問了一下,雖然他也大致清楚這瓜子是哪裏來的了,但是,他還是不願意麵對事實。在事情沒有塵埃落定之前,他是不會屈服的。

……

然而現實往往是殘酷的。

“剛剛實在是太無聊了,於是就拿你口袋裏錢買瓜子了,也就五塊錢的瓜子而已。”老頭對自己拿五塊錢買瓜子這件事十分不在意,在他看來,五塊錢,沒什麽大不了。

刁閔倒抽一口涼氣,五塊錢,這是他兩天的飯錢,就被這個陌生的老頭子換來了這麽不頂用的奢侈品。

“好,很好,你現在想走我也不會讓你走了。”

“你同意讓我住這了?”

老頭一聽,頓時喜出望外,麵前這個少年雖然看起來不怎麽樣,但是內心還是挺善良的嘛。

……

現實往往是殘酷的……

“那可不,你欠了我五十萬,我能讓你走了?”刁閔露出了微笑,那表情就好像在告訴老頭,你敢跑,我就馬上弄死你。

“不是,你等會兒,我啥時候欠你五十萬了,咱們才剛見麵吧。”

刁閔指了指瓜子,一臉認真,相應的老頭子露出了震驚的表情,他實在不敢相信,麵前的少年竟然坐地起價,一小包瓜子要五十萬,那自己剛剛豈不是吃了二十五萬!

“我救了你的命。”老頭子幹咳兩聲,示意自己不可磨滅的功勞。

“哦,那就欠我四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塊零五毛。”

“不是!你就值五毛錢啊!”

“對。”刁閔依舊一副認真臉,他不打算放過這個老頭子,哪怕說自己隻值五毛也無妨,反正他不覺得自己這條賤命多值錢,五毛就五毛。他不覺得這一個老頭子還能跑了不成,他收拾不了別人,收拾個老頭子也是可以的吧。

“這……我一個老頭子怎麽給你賺錢?”他剛剛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這小屋子挺寒酸的,留下了照顧這個小子幾日也好,反正自己想走隨時可以走,不過這四十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塊零五毛怎麽掙他倒是想聽聽刁閔怎麽說。

“撿空瓶子去啊。”刁閔都無語了,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連一個求生技能都不會,還說自己是四處流浪型流浪漢,說白了就是四處蹭吃蹭喝的家夥吧。

“你叫啥?”老頭子很顯然不想在和這個目光短淺的窮酸小子討論如何賺錢的問題了,要是他有好法子,估計早就不會住這種地方了。不過,他覺得這個小子很是有趣,不如觀察一陣子,或者說,就應該是這個小子了。

“刁閔,沒什麽好說的,就叫這個,扔人堆裏找不著那種。”

“哦,老頭子我叫穆塵,你以後可以叫我一個穆爺爺。”穆塵覺得這個小子的名字起得有意思,刁閔,想想還是“刁民”呢!

“就你還叫爺爺,想什麽呢,你就是一個糟老頭子,誰管你叫爺爺,占便宜也不分時候,我現在可是你的債主!”刁閔十分不滿,翻身下床開始打掃地上的瓜子殼,即使是身受重傷,他也要活下去,日子該怎麽過就怎麽過。

掃地的時候他本以為身體還會很疼痛,但,打掃了幾下後才發現,出了胸前和腦袋隱隱作痛外,其他的地方都沒什麽大礙了。就連昨天被敲骨折的右手,現在也好象是全好了,要不是手上纏著紗布,他都要以為,昨晚僅僅是做了一個夢。

刁閔撇了一眼穆塵,發現這個老頭子正在那裏絮絮叨叨的說著,真是不識好歹,認我做爺爺的多了去了,能和我攀上關係可是有天大的好處什麽的。不過,在刁閔看來,這些隻不過是瘋言瘋語罷了。

他覺得穆塵可能會一些醫術,才能讓自己好的那麽快的,畢竟這大千世界,可是無奇不有的,誰能保證,沒有什麽隱藏的秘密技藝呢?

打掃的差不多了,刁閔看了一眼時間,發現現在已經是晚上了。想來自己應該是一天沒有去學校了,不知道會不會影響自己的成績,不過,他想到老師昨天的話,頓時有點不想去學校了,甚至是想要去暴打一頓那個老師。

“為人師表實在不該說出那種話。”刁閔不由得感到憤怒,戾氣爆出,手上不由得使了一些力,掃帚的棍頓時在他手中被捏碎了。

穆塵瞥了一眼刁閔手中的一節木棍,和掉在地上的另一半掃帚,頓時笑道,“你掃帚這也太舊了吧,一捏就碎了?該換換了吧。”

“用不著你管。”刁閔沒好氣的說道,他就不明白用了這麽久的掃帚怎麽就一捏就斷掉了呢。手裏的木屑雖然是最好的證明,這是這實在是令人費解,畢竟這個掃帚把,他才換了沒幾天。

“我出下門,你不要想著逃跑,也不許亂動東西,我回來就做晚飯。”

“行,爺爺不跑,爺爺在這裏看家。”

“滾!誰認你當爺爺了?還有不要臉了?”刁閔憤怒的摔門而去,差點就把牆給弄塌了。穆塵躺在破舊的沙發上,磕著瓜子,心想,怎麽才能掙更多的錢呢?辦法倒是一大堆,能不能用倒是一個問題了。

刁閔走到集市,此時已經沒什麽人了,但是,剩下的沒人要的食材還是有的,直接仍在地上,隨便讓人撿。刁閔是這裏的常客,他明白如果一直都是一天五個饅頭加一點鹹菜,他活不了多久。所以,就來這個菜市場撿食材,來調節一下自己的營養。運氣好還能撿到肉類什麽的,也算是開開葷,解解饞了。

刁閔收集著食材,心裏想著,自己家算是第一次來客人吧,可得做點好吃的。雖然穆塵這個老頭子不怎麽樣,但,至少人家救過自己的命,總不能讓他一開始就啃鹹菜。這些食材雖然是撿的,不過,可都是幹淨的,應該不會太失體麵。最重要的是,今晚他撿到了一塊排骨,估計是肉販不小心掉的,這可是一大塊。

晚上那頓飯,刁閔吃的很開心,原因是穆塵一直誇他菜做的好吃,還說本以為刁閔很小氣,結果這麽大方。畢竟那一桌菜看起來真的不便宜,刁閔沒有說這是撿的,誰還沒有點虛榮心呢?

刁閔覺得,自己可能要做菜市場的常客了,不為了別的,就想聽聽穆塵的誇獎,刁閔又一次找到了開心的感覺,或者說,是一點點家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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