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青春 第十一回 誰的支柱,是誰的誰
?已經快一個月沒看見嘉玲了，茲究不知道這一個月自己是怎麽過來的。思念真是一件折磨人的事，就像那
首淒婉的古詩。
“君住長江頭，我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是的，茲究和嘉玲同在一所學校，他們也同在一個食堂就餐，嘉玲踩過的上學的路，茲究也走過，嘉玲聽
過的老師的課，茲究也聽過。可奈緣分不由人，唯有思念欲斷魂。一有空閑時間，茲究就會望著窗外，望著
E棟的方向。可是大大的D棟教學樓還在那，它永遠都立在那裏。一個荒謬的想法出現在茲究的腦子裏：“他
日若有所成就，必將其夷為平地。”一個月來，宇輝也經常陪著茲究。可是宇輝隻是茲究的骨頭，嘉玲卻是茲
究的心髒和血肉。沒有血肉的骨頭尚能行走，可那不過是一具沒有靈魂的骷髏。
這天，茲究還是坐在座位上，望著E棟的方向發著呆。“既然很想她，為什麽不去找她？”宇輝見到茲究天
天魂不守舍的，終於忍不住了。茲究搖搖頭，繼續沉默著。“你到底在害怕什麽？”宇輝擋在窗前，擋住茲究
的視線，近乎於憤怒的看著茲究。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麽，茲究自己也不明白，他隨口說了一個理由：“他媽不
喜歡我。”宇輝搖搖頭，然後更加認真地看著他：“不對，茲究，你不夠勇敢。對於愛情，你不夠勇敢！愛情
總是會有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挫折或是磨難，而你做的隻是逃避。逃避是可以掩飾掉很多痛苦，可是逃避永
遠也無法體會承擔的幸福。勇敢的愛情，是什麽都打敗不了的！”窗外的陽光照進來，照在宇輝身上。茲究睜
著眼睛，宇輝一語中的，直接命中自己痛苦的根源，自己都沒發現的苦根。茲究聽到這話，立馬從座位上跳
下來，甚至沒和宇輝道聲謝就直奔E棟的八班。宇輝望著茲究跑去的背影，心裏默默禱告：“茲究啊，你一定
要笑著回來。”
一路跑過去，茲究的心情亦是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各種感覺不斷冒出來。忐忑，不安，緊張，害怕，擔
心等等等等。可是一想到宇輝所說的“勇敢”，茲究便一下子把這些感覺全部屏蔽掉，跑的更加急速而堅定。
衝到八班門口，茲究衝裏麵掃進去，一群陌生的麵孔裏並沒有嘉玲的嬌容。茲究拉住一位女生：“同學，你好
。請問嘉玲是在這個班麽？”“嗯，是啊，不過她有好幾天沒來上課了呢。”茲究隻覺得一種奇怪的感覺湧上心
頭。嘉玲啊，不上課，你去哪裏了呢。。。。。。
各種音樂夾雜成喧雜的KTV裏，一個不大的包廂中。燈光很昏暗，閃爍的屏幕把昏暗的包間閃得時亮時
暗，音響正放著一首激烈的歌。桌子上擺著兩個水果盤和十幾個啤酒瓶，一個男生正拿著話筒嚎著，他聲音
很難聽，走調也嚴重。沙發上交叉坐著七八個男生和五六個女生。幾個男生正一口一口叭著煙。煙味，酒味
和噪聲充斥著這個昏暗的包間。角落裏，梅德捧著嘉玲正狂吻著，手也不斷在她身上摸索。陷入愛河的嘉玲
並不在乎梅德嘴裏的煙酒味。她很努力地在經營著自己的愛情，為了配梅德的身高，她開始穿高跟鞋；為了
讓梅德更喜歡，她開始學著化妝；她扔掉過去那些公主服，開始穿梅德送給她的顯身材的衣服；她開始去認
識梅德的朋友，那些自己其實並不喜歡的朋友。。。。。。善良的女孩往往很傻，認準了王子便不顧其他。
茲究見不到嘉玲，上課鈴卻快要響了，茲究雖然很想看她，可此時他也隻能往回趕了。可是在經過兩個女
孩的時候，茲究卻被她們的話題給吸引了。兩個女孩正趴在走廊欄杆上，嘰嘰喳喳著。
“真羨慕那女的啊，既然讓梅德肯放下身段去追她，雨夜激吻噯，好浪漫啊！要是也有個帥哥可以這樣追
我就好了！”“哼，那女的也就是會做作罷了，梅哥玩厭了就會一腳把她踢開。你看那個，那個叫什麽阿珠的
，懷上了梅哥的孩子，不也是被梅哥拋棄了麽，她還被學校勸退了呢！”“啊。。。這麽慘？！”“那還能有假？
對了，那個女的叫什麽名字？”“哪個女孩，梅哥現在的女朋友？好像叫。。。叫什麽程嘉玲！”
程！嘉！玲！茲究在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隻覺得眼前一黑，自己像是一下子沒有了支撐，癱軟下去了。
上課鈴已經響了，宇輝卻不見茲究回來，他好像是明白了什麽。他開始後悔，後悔自己慫恿茲究去見嘉玲
，可是他又平和了，如果是磨難，與其一天天煎熬著逃避，不如選擇勇敢的承擔！他最後選擇在心裏祝福。
茲究，這個坎，請你一定挺過去！
茲究隻覺得腦子裏一片空白，他開始誇張的大口大口地呼吸，似乎這樣能讓他好受一點。他想回家，他現
在隻想回家。茲究就這麽空白著腦子，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走，他也不搭公交，他就這麽沿著公路走著。頭
腦是一片空白，空白得聽不見汽車尖銳的喇叭聲。好幾次，司機一個急刹車，打開車窗準備咒罵時，卻發現
一個少年慘白著臉，像失了魂一樣地挪過，不知道因為什麽，司機們都選擇把咒罵憋回心裏，那是一種對將
死之人才有的包容。
茲究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好像是走了很久很久，又好像隻是走了一會兒。天色漸漸暗下來，他已經走
到回家的那條步行的路。突然，一股巨大的難受襲來，讓茲究感覺自己透不過氣來。他很想哭，可是他感覺
自己怎麽也哭不出來，隻是幹嚎了幾下，嚎的幾乎讓自己作嘔。可縱使如此，眼淚依然掉不下來。茲究突然
又笑了，原來欲哭無淚是這種感覺，終於體會到了，此時我就在體會著。
茲究步行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天黑了。20分鍾車程外加20分鍾步行的路，挪可是要挪幾個小時的。母親
發現茲究的神情不對，她想要說些什麽，可是居然糊塗地問他：“茲究，回來了啊，嘉。。。嘉玲呢，沒和你
一起回來麽？”當茲究聽到“嘉玲”這兩個字的時候，像是發瘋了一般，對著母親怒吼道：“嘉玲！嘉玲什麽啊！
她哪裏有時間浪費在我這個又矮又窮的廢物身上啊！”吼完，他就衝進自己的房間，狠狠地把門關上，力量之
大使得房間的窗戶搖晃了幾下才停下來。茲究靠著門，坐在地上，他開始憋住聲音大哭起來，眼淚無聲卻不
斷地從他憋紅的臉上流過，一顆顆摔碎在地上。一邊哭，茲究一邊伸手狠狠抽打著自己的耳光。一下。。。
兩下。。。三下。。。把他憋紅的臉抽的更加紫紅。
第二天，茲究沒有去上課，他把自己鎖在房間裏。母親也沒有打擾他，隻是在出去賣菜之前，敲了敲他房
間的門，輕輕哽咽道：“茲究，飯做好了，就擺在桌上，你餓了就吃啊。”說著，就紅著眼出門了。這個貧寒
的家庭不允許她不幹活，一天都不允許。聽到母親的哽咽，茲究又憋住聲音，眼淚無聲地滑過鼻梁，和另一
隻眼睛的眼淚融在一起，最後融進枕頭裏。茲究在**躺了一天，沒有吃飯也沒有喝水，有時他睡著了，有
時他在沉思，有時他在流淚。茲究就這麽躺了幾天，終於有一天，他不再哭了，他覺得眼淚已經哭幹了。他
突然有一種解脫感，看了看窗外，今天是晴天。他從**爬起來，隻覺得餓的連路都走不動了。他走出房
間，家裏很安靜，母親已經出門了。桌上有一盤蛋炒飯，茲究坐下來，開始瘋狂地大吃起來，吃著吃著，他
發現盤底壓著一張字條，他拿起來一看。
“兒子，沒有過不去的苦難，隻有達不到的堅強。我們娘倆，一起加油。”
茲究隻覺得鼻子猛的一酸，他用手捂住一嘴的飯，就開始“嗚嗚”大哭起來，眼淚從他俊美的臉滴下，一滴
滴打在蛋炒飯裏。
媽，真的，真的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