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晚上別走了
秦夏楠當然知道這是誰的手，轉身笑得客客氣氣，“借你廚房用了下哈，可以吃飯咯。你先洗手吧。”
兩人距離有些過近，陸仲然足足高了她近二十公分，頭頂的燈光傾瀉而下，形成個過於曖昧的角度，他盯著懷裏小小的一隻，那雙眼睛一張一合，睫毛撲閃撲閃。
他有種從未有過的悸動，意識到什麽，便猛然間向後撤了一大步。
出門前還是不自覺地看了眼她的手臂，烏青的範圍更大了。
秦夏楠將最後一道菜端了過來，卻見餐桌上莫名多了一瓶消炎的藥膏，再看了眼對麵低頭欣賞菜肴的男人，瞬間便小小地嘚瑟了下，看吧看吧，總歸是要吃人嘴短的。
陸仲然原本不對她的廚藝抱有什麽期待，但嚐了幾口後，才發現她的廚藝還是相當可口的，至少很對他的胃口。
秦夏楠假裝套近乎，不動聲色地給他灌酒，清醒的時候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喝醉了總該套出點兒真材實料來。
“這酒，味道還可以。”
秦夏楠的意圖太過明顯，陸仲然覺得自己要是不配合下，都對不起這桌子菜了。點了點頭，無形中給了對方肯定。
“那再來點兒？怎麽樣？不評價一下我的廚藝嗎？”
陸仲然看她笑得一臉諂媚，“很好。”
“那既然這樣，我們聊聊離婚案？”
“狐狸尾巴這就露出來了？”陸仲然抿了口紅酒，挑眉看她一眼，那雙清澈幽深的眼睛，仿佛洞曉一切般。
他總是喜歡以問句回答對方的問句，這種踢皮球的架勢，讓秦夏楠覺得一點兒也不真誠，隻好暗自歸結於這酒還沒灌得盡興。隻好又傾身為他添滿。
“是是是，我這不又沒藏好嘛。那既然這樣，我們就好好談談嘛。”
“你想說什麽？”
“我也就隻是想說說我當事人的訴求。”
陸仲然又是挑眉斜視著秦夏楠，勾唇的樣子頗有些無可奈何。他隻是替自己的大哥不值，一門當初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婚姻，他扛著巨大的壓力頂了下了，到頭來卻落得這般田地。
盡管如此，陸仲然還是很想隱藏各種隱情，畢竟，對於陸伯驍而言，這樣傷心傷情之事，不擺上台麵才是最好的結局。而依著自己的個性，要是太便宜了那女人，他也不會甘心。
哪怕陸家不差那點兒錢。
秦夏楠見他若有所思，隻當是聽進了自己的話，又說道，“我還是建議雙方庭外和解，畢竟夫妻一場，真的上了法庭，大家都為了各自的利益據理力爭，難免會將人性中最難堪的那一麵剖析給大眾看。”
陸仲然看著麵前的女人，當真是聰明到了極致，總能將話說得這麽漂亮，可是，掩藏在這些言語之後的利益，又是毫不遮掩的醜惡。
矛盾，卻致命。
“人性中最難堪的那一麵，不揭露出來，當真就能好看到哪裏去嗎？”
“至少給雙方留有餘地，夫妻一場好聚好散，不是更好嗎？”不自覺地模仿起對方說話的語調來。
陸仲然勾唇笑了笑，那笑容無關情緒，隻是個不自覺地表情而已，“秦小姐不應該比我更了解婚姻嗎。長久的維持一種生活狀態，一旦出現某個新鮮元素，這種平衡的關係還能繼續嗎？”
秦夏楠原本還以為這案子會有些隱情，但當下聽對麵的男人說出了這些話，便不再有什麽猜忌了。
站起身來，端著麵前的紅酒，坐到了他身旁的空座上，“哦？陸先生，可以說的更清楚一點嗎？”
年輕的女孩子巧笑依然，便是最好的武器。
陸仲然抿口紅酒，不看秦夏楠，隻說出了那三個不堪的字眼，“婚外情。”
秦夏楠的手在腰側別著的錄音器上再次確認了下，沒問題，一切都搞定了，“你陸伯驍的婚外情嗎？”
陸仲然整晚都笑得輕蔑，“你覺得呢。”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麽。
秦夏楠還是帶著狡黠的微笑，一雙大眼睛彎成了月牙，臉頰邊的梨渦若有似無，身體不自覺地靠近些，想將重要的話聽得更清晰，“陸先生好像有很多話要說。”
“人生在世，妄圖在另一個人身上找到安慰，本來就是可笑的事。一味地追求眼前的情感，到頭來陷在那幾根爛木頭裏，拔不出腳來，才真是晚了。沈於歡就是這樣的存在。”
秦夏楠從未見陸仲然說過類似的話，心裏沒有些微的觸動是不可能的。他的眼睛不知看向哪裏，說的話也不像是從自身出發，但總結得卻又是他自己的感情觀。
之後，秦夏楠再想問他什麽，也不見對方開口了。
看了眼時間，已經接近八點，秦夏楠放下酒杯，“陸副總，不早了，您明天還要上班，早點休息。”她說得緩慢，但腳下動作卻是極快速的，話說完，已經走到了門邊。
踢掉了拖鞋，正要換了自己的鞋子開跑，背後卻有種陌生又熟悉的汗毛直立的感覺，一回頭，隻見一道黑影將她壓在了牆上。
背著光連他的表情也看得不甚清晰，但那股獨有的氣息，卻不可抑製地鑽進了秦夏楠鼻息間。
這個男人，很危險。
他伸手附在秦夏楠腰間，秦夏楠心中警鈴大作，那裏有……
但對方很快就收了手。
陸仲然見她困在自己身體和門之間一副嚇傻了的樣子，抑鬱了很久的心情，這才好了一點點，再怎麽耍些小聰明，也會有害怕的時候。
勾起了嘴角，“不要自作聰明。”
秦夏楠被他突然地靠近弄得腦袋有些暈，這不應該是他們之間該有的距離。可這男人一次又一次的蔑視自己，說她自以為是、自作聰明，語氣間滿是不尊重，現在又……
“你鬆開！”秦夏楠瞪著他，大力的掙脫，卻還是徒勞。
“晚上別走了，這樣，你要什麽證據我都能給你。”陸仲然無比認真又嚴肅地直視她的眼睛，說得異常緩慢清晰。
秦夏楠難以置信，他怎麽能將無恥的話說得這樣坦然，但又意識到自己關注點放錯了位置，他顯然已經知道她今晚來這兒的目的了。
陸仲然看她漆黑的瞳仁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秦夏楠膚色極白皙，大概就是這樣嬌俏的外型才會讓人無意識地相信，她很善良，她很無辜吧。
陸仲然覺得心底裏突如其來的期待，一點點消弭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