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老皇帝病情大有起色,群臣及諸皇子都放下心來,就連許王元僖臉上也看不出任何破綻,似乎喜悅也是發自內心的,不過陸遊當然知道他是什麽人,說這件事同他沒關係,恐怕打死陸遊也不會信的。

即有皇帝的旨意,辦起事來也就痛快多了。陸遊下的第一道領就是調韓無垢的馬軍司進駐皇宮,將殿前司的禁軍全部調到外圍,同時把昨夜當值的士兵軍官全部隔離,由他的親兵隊長吳起對這些人逐個排查,看能不能找到有價值的線索。

任務雖分派下去了,可陸遊心中卻也發起愁來,這件事該怎麽處理?若真有線索指向元佐或是元僖,自己真能把他們抓起來嗎?

可眼見老皇帝如此安排顯然是有用意的,想到這心中微微一動,昨夜就已經想過,老皇帝對元僖的所作所為不可能一點察覺都沒有,現在又安排自己追查刺客,他是知道自己同許王不和的,難道是想借機把元僖弄下去?

想歸想,陸遊卻不會盲目下手,因為這畢竟涉及到皇家的家事,沒有老皇帝親口說拿下誰,他是不會動手的。

陸遊現在已經儼然成了大內總管,沒有他的話,任何人都休想在皇宮內走動。而韓無垢更知道這次機會的難得,若能被萬歲賞識,那飛黃騰達可就指日可待了。所以格外的賣力,親自帶隊巡查著皇宮各處,不敢有絲毫懈怠。

看了一會吳起訊問殿前司的官兵,陸遊有些泄氣,已經問幾十人,卻一點有用的東西都沒有。正琢磨怎麽能弄點有用的線索出來,軍兵來報,老丈人有急事找,現宮門外等候。

陸遊正愁沒人給他出主意,聽老丈人來了,頓時高興起來,三步並做兩步跑到宮門外。

呂老頭端坐在轎子中,下人早已趕到一邊。見到陸遊招了招手,陸遊也知道這些話不能讓別人聽,忙吩咐隨行的軍兵等在原地,快步來到轎子前。

躬身道:“嶽父大人,我正準備去家中找您…”

呂老頭擺了擺手道:“記住,事情還沒到時候,切不可莽撞行事,這段時間隻好保護好萬歲的安全就可以,其他事陛下康複之後自會安排”說罷衝陸遊點了點頭,然後把轎簾放了下來。

陸遊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老丈人一定是看出什麽來,所以才讓自己不要輕舉妄動,而自己現在確實也沒查出什麽來。看來老丈人已經把事情琢磨透徹,知道自己最終會白忙活一場。當下心中有了主意,躬身道:“送嶽父大人”說完揮手招過轎夫,命他們送老嶽父回府。

當下轉回宮中對吳起秘密囑咐一番,然後去宮中向老皇帝複旨。

走進寢宮卻見老太醫正在給老皇帝更換腿上的蛆蟲,而老太醫一邊夾出蛆蟲,一邊還不住地讚歎。

“陸大人真是天縱奇才,這麽好的治療方法他都能想到?老臣自愧不如啊!”

老皇帝抬頭見陸遊走進來,微笑著招了招手道:“陸卿快來,告訴朕你是怎麽想到這個辦法的?”

陸遊心中又是好一陣汗顏,躬身道:“這是臣在塞外無意中見到的,隻是把這些東西放在陛下的身上,實在…實在是褻瀆了聖駕,臣該死”

老皇帝搖了搖頭道:“同朕的命比起來,這些小蟲子又算得了什麽?對了,朕要你查的事,你查的怎麽樣了?”

陸遊心中早想了好了說詞,再次躬身道:“臣無能,現在還沒有任何眉目,不過臣建議陛下,為了陛下的安全,可否將這些禁軍進行一次調換,同時更換禁軍的將領”

老皇帝擺了擺手道:“這不怪你,算了,你也不必太過為難,朕自會處置的”

陸遊心中更加佩服老丈人,薑到底還是老的辣,沉吟一下道:“有件事在臣心中裝了很久,隻是不知道該不該對萬歲說?”

老皇帝雖在病中,卻也難得有人來陪他說說話。點頭道:“你說吧!朕聽著”

陸遊這才把組建大宋水師的想法及自己在還上遭遇海盜的事說了出來,最後道:“朝廷雖在沿海一帶設有府衙,但軍備卻顯然有些不足,一旦遭遇大股海盜或是有敵人自還上攻來,根本就毫無還手之力,而若我大宋有了自己的強大水師,退可保萬裏海疆從此不受騷擾,進可與海外諸國一爭高下,尤其是契丹,若派一支水師度海從契丹身後出奇兵,何愁燕雲十六州收不回來呢?”

收複燕雲十六州是太祖、太宗兩帶皇帝的畢生心願,在他們心中隻有收複燕雲十六州才算是統一天下,隻可惜每每對陣契丹均一敗塗地,弄得這位老皇帝已經有些怕了,更何況他已經垂垂老矣,以再無複當年之勇。

沉吟良久才道:“你這個想法很好,不過出海做戰就不必了,海上颶風出沒,一個不好就會全軍盡沒,不是朕駁你,實在沒有必要冒這個險”說著搖了搖頭。

陸遊也知道老皇帝沒這麽快就答應自己的請求。抱拳道:“臣知道臣的想法有些過於異想天開,不過臣認為組建一支可以自衛或是保護同我大宋通商船隻的船隊應該可行”

老皇帝的命等於是陸遊救的,當然不好過分卷陸遊的麵子。點點頭笑道:“陸卿的心中總是不忘我大宋的社稷,朕心甚謂,這件事就交由你去辦吧!不過你還是不能離京,等朕好一些你在出去”

陸遊微笑道:“臣怎麽會離京?臣有一個屬下,對海上的事物很是再行,臣想派他去,還請陛下允準”

老皇帝也笑了,陸遊隻要不走就怎麽都成。點頭笑道:“回頭朕給你下一道旨意,命你全權處理我大宋的海事,到時委派誰去就由你決定吧!朕相信你的眼光”

事情往往就是這樣,你若是把它擺到朝上去說,研究來研究去,說不定什麽時候能解決,最後還有可能泡湯,可現在陸遊僅憑幾句話就輕鬆的解決了,這不能不說陸遊辦事有方法。

接下來的幾天裏,隨著老皇帝身體的好轉,京城的防務也發生了一係列變化,殿前司的李繼勳職務雖沒動,但手下所有軍士全部被撤換出皇宮,由韓無垢的馬軍司調一隊人馬接替皇宮的防務,而馬軍司和步軍司的將官也同級對調,甚至還有軍官被撤換及外調。總之是將京城內的軍兵將領來了一次大換血,估計現在就是有軍官想鬧事也得先想一下自己手下這些軍兵同不同意了。

陸遊雖不用在皇宮侍侯了,老皇帝還會時不時把他叫進宮去閑談一會。而老皇帝也沒有令陸遊失望,第二天就把任命陸遊為大宋海事大臣的旨意下到陸遊府中。

有了旨意,陸遊辦起事來心裏也有底了,讓梁再超重新換個名字,好去吏部給他定做官印及上任的文書。

梁再超本想用在去契丹時叫過的那個梁順,可他的準夫人阿珠卻不同意,認為太土,最後想來想去,把他的名字定為梁子溪。原來是她不想讓梁再超再入軍伍,過那種砍砍殺殺的日子,所以才想了這麽個名字希望他能沒事的時候象陸遊一樣多看些書。

陸遊琢磨一下,還別說,有那麽點文人的意思。隻是對阿珠的想法未置可否,要組建水師,不打仗怎麽成?卻也不便過問人家的家事。於是就按這個名字給梁再超在吏部登記造冊,重新定了一個身份。

梁再超也就是現在的梁子溪,在準備停當後,終於偕同阿珠帶著陸遊的希望踏上開創大宋水師的征程。

陸遊親自把他們送到城外,為了便於他的身份不被人識破,一個隨從都沒有派給他。到了登州後手下由他自己招募。梁子溪當然也知道陸遊的苦心,臨走的時候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給陸遊磕了三個頭,而後起身含淚轉頭大步離去,再沒有回頭。

看著梁子溪逐漸消失在道路的盡頭,陸遊心中也是感慨萬千,自己這邊的火炮一旦研製成功會第一個裝配到船上,這也將是中國第一支武裝艦隊,而這恰恰卻是經自己一手締造出來的。想起將因此改變戰爭格局,進而成為中國第一人,又有誰不激動?

對梁子溪此行陸遊還是很放心的,首先他是久帶兵之人,其次就是他對自己決不會有二心,雖說他不是水將,可事在人為,誰又敢說他將來不是一個出色的水師將領呢?

送走梁子溪回到府中,屁股還沒坐穩,就見元侃帶著一個中年**步走進來。元侃也是陸遊府中的常客,所以根本就用不著人通稟,直接就走了進來。

陸遊忙命人備茶,請元侃坐下,笑著道:“看王爺一臉喜色,想必是遇到什麽開心事了吧?”

元侃看上去確實很興奮,連水也沒喝,指著他帶來的中年人道:“陸兄能不能猜出他是幹什麽的?”

陸遊又不是神仙,怎麽能隻憑看就知道人家是幹什麽的?看了那人一眼失笑道:“王爺有點難為我了吧?這位朋友腦門也沒寫字,我怎麽知道他是幹什麽的?”

元侃此時像個孩子似的還在賣著關子,故做神秘地一笑道:“陸兄再猜一下,他和你說的那件事有關”

陸遊呆了一下,心說“我說的那件事啊?”不過腦中立刻就反應過來,站起身指著那人道:“他…他會弄火藥?”

元侃拍手道:“我就知道陸兄聰明,果然沒有讓我失望,一下就猜出他的來曆,不錯,這就是你交代我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