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已經被元侃帶走,陸遊身邊隻有擴編後的五百侍衛,這侍衛隊長則是由無名親自擔任了。不過隨著日子一天天平靜,無名的心中也放鬆了警惕,看來那天被陸遊打傷的真是大師兄,而且很可能還傷的很重,不然以大師兄的性格,早就該出手了。

大雪下了一整天,直到天黑才漸漸停下,就在侍衛準備關門的時候,幾個行色匆匆的人打馬闖進來,其中一匹馬背上還馱著一個大麻袋,麻袋裏有東西不停地扭動著,看樣子倒象是個人。

這些侍衛在無名的訓練下,可謂反應奇速,幾匹馬剛衝進來,數十名侍衛就圍過去,手中的弓弩一齊指向來人,不過很快就又放下了,因為這個身穿鬥篷的人他們認識,正是陸遊第一任侍衛隊長吳起。

就見吳起跳下馬,神情凝重地指揮人把麻袋抬下來,然後問明陸遊所在的房間後,帶人快步走過去。

陸遊已經能下地行走,不過心中的隱憂卻日趨加重,自己這毛病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犯?再犯的時候怎麽辦?真若能找到老和尚,自己真的同他去做和尚嗎?

這一連串的問題搞的陸遊腦袋都大了好幾圈。絮兒的傷也早好了,呂寒煙問起她的傷勢,絮兒按著陸遊的意思告訴呂寒煙是被刺客傷的,因確實鬧過刺客,呂寒煙也沒有多想,不過她卻也發現絮兒好象有什麽事瞞著她,問了幾次後,絮兒這老實丫頭雖還不肯說,卻把問題推給陸遊了,要呂寒煙自己去問陸遊。

在呂寒煙的一再追問下,陸遊隻好把咱家的毛病告訴她,呂寒煙雖未說什麽,心裏卻也有些不是滋味,在陸遊心中,自己畢竟還是差著一層。心中氣苦,竟在陸遊麵前掉起淚來。

陸遊不想讓自家的後院起火,好一通安慰,才把呂寒煙哄的破涕為笑,這不,剛安撫好呂寒煙,吳起就找上門來。

看著地上的麻袋,陸遊若有所悟,抬頭看了吳起一眼,就見吳起點了點頭,知道麻袋中確實是自己一直想抓的那個太監。揮手把其他人趕出去,隻留無名和吳起二人在房內,然後才吩咐吳起打開麻袋。

麻袋裏的太監嘴還被堵著,手腳也一直用繩索結實地捆在一起,隨著麻袋口的打開,他似乎想站起來,不過隨即就摔倒在地,估計是被捆時間太長,手腳都不過血,已經麻木了。

吳起把他手腳上的繩索解開,嘴裏的布也掏出來。沉聲道:“我用我說,你也該知道這位大人是誰,現在大人問你什麽,你就說什麽,不然小心你的腦袋”

太監晃了晃腦袋,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麽被綁到這的,不過陸遊他卻是認識的。愣了一下隨即苦著臉道:“陸大人,我…我可沒得罪您老人家啊!您…您這是要幹什麽?”

陸遊微微一笑道:“有沒有得罪我,你心裏最清楚,陸某人也不想同你廢話,說說吧!你見王繼恩的時候都說了些什麽?是誰派你去見王繼恩的?”

太監呆了一下,結結巴巴地道:“咱…家去見王公公,不…不用誰派,也沒說什麽?”

陸遊知道他不會這麽容易說實話的,扭頭對吳起道:“這位公公想必是有些熱,把他的衣服脫掉,送他到外麵涼快、涼快,清醒一下說不定就能想起什麽來”

吳起“嘿嘿”一笑,大步走過來,像抓小雞一樣,拎起太監就向外走。

外麵剛下了場大雪,此時正呼呼地刮著寒風,若是不穿衣服站在外麵,不被凍死才怪呢!

太監嚇得連忙道:“陸大人使不得…會出人命的”

陸遊揮手示意吳起停下,淡然道:“陸某也不想為難公公,隻是公公若再不肯說實話,那就不要怪陸某心狠了”

看著陸遊若無其事的樣子,太監一下想起陸遊的外號,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嘴動了動,半天才道:“陸…陸大人想知道什麽?”

“誰派你來的?來幹什麽?”

又猶豫了好一會,太監才遲疑地道:“是…是教主派我來的,要…要我告訴王公公,不要同你待在一起,因為教主已經安排刺客刺殺你”

“你說什麽?你是什麽教的?”這個答案太令陸遊意外了,元佐沒問出來,竟又冒出個什麽教來。

太監突然撲倒在陸遊麵前,痛哭流涕地道:“請大人開恩,小人也不想參加他們的教,隻因小人的親人都入了教,所以小人才稀裏糊塗地跟著入了,入了之後才知道他們是要反叛朝廷的,可小人的親人都已成了他們的人質,小人不答應也不成了,還請大人開恩哪!”

陸遊卻越聽越糊塗,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什麽家人入教,他也入的?這家夥還有家人嗎?

抬腳在太監的腦門上輕踢了一下道:“起來說話,我問你,你們是什麽教?宮中象你這樣的人多嗎?”

太監爬起來,搖搖頭道:“起先叫白蓮社,後來有人就幹脆說我們是白蓮教了。聽王公公說這個名字好聽,大家以後就以白蓮教教眾自居了。而在宮中我也隻知道王公公是,別人就不知道了”

宮中居然有白蓮教徒?這可是陸遊萬萬沒有想到的,而更讓他吃驚的卻是王繼恩竟然也是白蓮教的。

原本以為在川中剿滅了白蓮教,可事實顯然並非如此,白蓮教的勢力遠比自己想象中要大的多,也複雜的多,這究竟是一夥什麽樣的人?他們的教主又是誰?

想到這沉聲道:“你們教主是誰?”心中突然冒出個大膽的設想,這個白蓮教的教主會不會是元佐呢?可這個想法實在太荒謬了,說元佐想當皇帝還差不多,他怎麽會去當一個江湖組織的首領?

果見太監茫然搖了搖頭道:“小人也不知道誰是教主,每次有命令,都會有人把指令寫在紙條上,並在小人不知情的時候出現在小人的房裏”

陸遊點點頭道:“你來找王繼恩隻是為了這件事嗎?”

“這…”太監又猶豫起來,顯然還有話沒有說全。

吳起抬腳將太監踢倒在地,怒聲道:“不知死活的東西?大人問你話就老實回答,再不說實話,丟你出去,凍死你”

陸遊擺手讓吳起停下,看著太監道:“你不說我也知道,是要王繼恩在我死後接管兵權是嗎?接掌兵權之後要幹什麽?”

太監呆了一下,脫口道:“大人都知道了?”見陸遊未置可否地看著自己,立刻醒悟是陸遊自己猜出來的。暗中咬了咬牙,為了不被凍死,隻有對這位陸閻王實話實說了。

“教主的指令上隻寫著要王公公把人馬帶回京城,然後該怎麽做自會有人去告訴王公公”

陸遊相信他說的是實話,這太監充其量也就是個跑腿的,不會知道太多的,又問了幾句,見再問不出什麽,就命吳起把人帶出去。

扭頭看了看同樣露出沉思表情的無名,道:“你對這件事怎麽看?”

無名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但以這些人的行事作風來看,他們顯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而且這個白蓮教的觸角已經伸到皇宮中,想必有皇家人也參與到其中,你還是小心些為是”

這點倒是和陸遊想到一起去了,隻是陸遊實在想不出身為皇家中人,怎麽會參加這種反叛組織?難道是受了要挾?或是有什麽利益驅使嗎?

元僖跑到契丹去了,剩下的隻有元佐有理由做這件事,可萬沒想到憑空又跳出個白蓮教來,可要說這件事同元佐沒關係,打死陸遊也不會信的。

天氣一天冷過一天,陸遊的傷勢卻也漸漸好起來,為了能盡快把病治好,陸大人不惜使出最有效的辦法,重金懸賞找到不空和尚的人,隻可惜,不知是因為天氣太冷,沒人出來的原因,還是根本就沒有人見到不空大和尚,懸賞的文告發出去很長時間,仍如泥沉大海一般,一點音信都沒有。不過不空和尚的消息還沒等來,京城卻傳來消息,老皇帝病危,請陸遊速回京城。

陸遊這一驚非同小可,在他的心中,老皇帝更像一個家中的長者,若沒有老皇帝的回護,他說不定早已身首異處了。

無暇再多想,立刻打點行裝上路,迎著風雪向京城趕去。

還沒有趕到京城,於東澤的消息又到了。契丹將燕雲十六州封賞給元僖,並陳兵清川河以北,揚言高麗再不把貞賢郡主送過去,春暖花開之後就興兵攻打高麗。而梁子溪已經帶水師去高麗,隻是一時還沒有消息傳來。

貞賢還沒有被送到高麗,陸遊的心稍稍放下了些,不過很快就明白了契丹人的陰謀,他們一定是得知老皇帝病重的消息後,故意把燕雲十六州封給元僖的事宣揚出來,目的隻有一個,就是加速老皇帝的死期,試想在病中的老皇帝知道兩代皇帝都沒有奪回來的地方,竟被契丹人封給自己叛逃的兒子,老皇帝的心情能好過嗎?不氣死才怪呢!

想起這些,陸遊的心情也變得沉重起來,隻希望元侃能臨危不亂,把這件事壓住不讓病中的老皇帝知道,可有王繼恩這個大內鬼在,恐怕壓住消息有點難。

現在唯一希望老皇帝能挺過這一關,活到他看到燕雲十六州收回的那一天。

無心再想別的,吩咐隊伍加速前進,以最快的速度奔赴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