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延昭此行的目的不單是陸遊這裏,而是奉詔回朝,他也同樣是元侃的鐵杆手下,元侃登基怎麽回忘了他?所以這次回京也是接受封賞的,不過他在臨走的時候仍不忘警告陸遊不要親身涉險。直到陸遊向他保證不會親自去,才放心地離開。

日子過的很快,轉眼又是盛夏時節,日頭火辣辣地掛在天上,仿佛要把大地烤幹似的,空氣中一絲微風都沒有,熱的人都快喘不過氣來。

不知為什麽,這幾天陸遊的心情也如這炙熱的太陽般變得焦躁起來,總是感覺心神不寧,甚至還會為一點小事發火,弄得眾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卻又不好說什麽,唯有盡量避開他,以免成為他消火的目標。

外麵雖然酷熱難耐,但坐在四麵通風的涼亭內,還是涼爽許多。可陸遊卻絲毫沒有這種感覺。

在涼亭內坐了一會,心中又莫名其妙地煩躁起來,站起身在亭內來回走了幾圈,還是不行,身體裏就象要冒出火一樣。端起茶壺,對著嘴一口氣把茶水全喝了下去,也不解決問題,幹脆伸手把衣服全解開,光著上身在涼亭內遊走起來。

見此情景,遠處的絮兒和寒煙也是一籌莫展,他們也不知道相公這是怎麽了?原本陸遊對她們說話,從來都沒有用過重語氣,可現在沒說幾句,眼睛就會立起來,嚇得她們也直躲陸遊。

“二位夫人,你們有沒有發現今天大人的臉越來越紅?別不是生病了吧?”香兒在一旁幫著出主意道。

起初二女隻是感覺相公情緒不對,以為是朝廷中的什麽事讓他不順心才會如此,現在經香兒一提醒,兩個女人心中同時想起一見事來,那就是一直埋藏在夫妻三人間的隱患。

兩個女人彼此駭然相望,從彼此的眼神中已經看出對方的心思。

“相公的病又犯了,必須盡快想辦法救他才行,可他的病隻有用血來治,這無疑於飲鴆止渴,難道真讓相公變成個吸血妖怪嗎?”

寒煙扭頭看了香兒及幾個丫鬟一眼道:“你們先回去吧!我和絮兒妹妹有事要說”

幾個女人雖有些茫然,但還是聽話地離開了。

“絮兒妹妹,你身上帶刀了嗎?”

絮兒嚇了一跳,立刻猜出寒煙想要幹什麽?忙搖頭道:“寒煙姐姐不行,要割也得割我的”

“你都割過一次了,這次還是割我的吧!”寒煙說著搶過身旁的剪刀就要象自己手腕上割。

“等等寒煙姐,我有個主意你看行不行?相公這病就你我二人知道,而我們若是總受傷的話,別人早晚也會起疑心,不若我們去廚房弄些牲畜的血,這樣即便是別人問起來,我們也可以說是給相公做藥引,你看行嗎?”

因為絮兒已經有過一次割腕救陸遊的事,寒煙不想這種事總讓絮兒來做,不然陸遊還不知道怎麽看她呢!所以才情急割自己的手腕,現在經絮兒一提醒,立刻醒悟過來。

點頭道:“好,就這麽辦,若是再不行,就割我的,你可不許再同我爭”

兩個女人離陸遊雖遠,可她們的爭論聲還是斷斷續續傳入陸遊的耳朵裏。陸遊也猛然醒悟過來。上次就是丫頭用她的血把自己救活,現在看來自己這毛病是真的做下了,也隻有用血來解除自己的病痛。

可那怎麽行?自己不是真的變成吸血鬼了嗎?不行,我不要變成人見人怕的吸血鬼,如果是那樣我寧可死。上次躺在**等死時的感覺還曆曆在目,陸遊可不想再有下一次了。

想到這,陸遊扭頭看了遠處兩個老婆呆的地方一眼,卻見她們已經沒了蹤影,知道她們一定是給自己弄血去了,不由一陣淒涼湧上心頭。

親愛的老婆,我不想離開你們,可我也更不想變成吸血鬼,那樣會連累你們的,與其這樣,還不如我早點死了呢!

想到這胡亂抓起衣服穿在身上,左右看了一眼,閃身鑽入一旁的假山,然後悄悄向府外溜去。

陸遊心裏清楚,如果讓兩個老婆發現自己死在這,說不定會鬧出什麽事來,不如自己躲遠點死,這樣讓她們找不到,就可給她們留下點念想,不至於衝動下幹出什麽傻事來。

陸遊一心找地方尋死,卻沒主意無名始終在遠處的角落裏注視著他,見他鬼鬼祟祟地離開,眉頭一皺,也跟著陸遊的身影追了下去。

無名的輕身功夫要遠遠高過陸遊,所以盡管身後跟著個人,可陸遊並無絲毫察覺。

死對於一個人來說,並不是那麽簡單,那也需要決大的勇氣才行。

躲過眾侍衛,來到鎮外。陸遊又變得迷茫起來,自己該怎麽死?死在那裏?而事後又不會被人發現呢?

思來想去,心中一動想起一處地方來,上次也是在這裏,江郎中不就曾把自己帶到他山中的一處秘密住所嗎?那地方夠隱秘,估計別人是不會找到那裏的。

想到就做,辨別一下方向後,動身向江郎中的秘密住所趕去。來到此地後他不是沒有去找過江郎中,可鄰居告訴陸遊,江郎中已經近一年沒有在家中露麵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了那裏,什麽時候能回來。所以陸遊斷定這處秘密住所也不會有人。

山高林密,人進去之後往往容易迷失,可陸遊卻有這個本領,隻要走過一次的路,就不會在忘記。仗著身形快捷,很快就來到江郎中的秘密住所。

山中風景本佳,江郎中的這處住所又是依水而建,雖然隻是木版搭建,卻也別具一番風格。

站在水塘前,陸遊忍不住想起曾經還同丫頭開玩笑似的說過要在這裏建幾處房屋給她住,現在看來什麽都不可能了,心中莫念,丫頭、寒煙,我們來世在見吧?

盡管心中滿含眷戀,可不想變成妖怪的念頭讓陸遊還是堅定必死之心。伸手拔出隨身的匕首向自己的脖子抹去。

陸遊已經算計好,自己倒下去之後就會倒在水塘裏,那麽隨著時間的推移,即便有人能找到這裏,也不會再發現自己的屍體了。

手臂剛抬到脖子處就再也抬不上去了。陸遊諤然回頭,卻見無名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自己身後,正怒目瞪著自己,顯然也沒弄明白自己為什麽突然要尋短見。

“無兄,終究還是讓你追上來了,不過希望你不要攔我,而且也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丫頭她們”陸遊苦笑著道。

無名劈手奪過陸遊手中的匕首怒道:“為什麽?”

陸遊雖抱著必死之心,可在這時候也想找人述說一下心中的煩悶。

歎了口氣道:“你還記得我上次發病吧!其實我上次就該死了,是丫頭用她的血把我救活的,這種毒素已經深入我的骨髓,已經沒有再治愈的希望,你說我還活著有什麽意思?”

無名的眉頭也皺了起來,沉聲道:“你真的是傳說中血丐的弟子?”顯然他也聽說過這件事。

陸遊搖了搖頭,接著把自己遇到血丐的事又說了一遍,最後道:“我不想死,可我若不死就得用別人的血來養活自己,與其這樣,還不如讓我死了呢!”頓了一下又道:“我的兩個夫人今後還請你多照看,不要讓她們受到傷害,我在地下有知也會對無兄感激不盡的”

無名看著陸遊斷然道:“我幾次三番救你,就是讓你自尋短見的嗎?勸你還是把這種心思收起來,隻要有我一天在,就不會讓你死在我麵前”

“你不讓我死?難道你願意看著我受病痛折磨?願意看我變成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陸遊說著去搶無名手中的匕首。

可陸遊的功夫同無名相差實在太遠,無論他怎麽努力,就是連無名的衣角都碰不到。情急之下揮拳向無名打去。在無名閃身躲過之後,突然縱身向後麵的小房奔去。他曾看電視上演過,有人自殺的時候以頭撞牆也會死的,所以身子撲起來之後,已經用盡所有氣力向牆角撞去。

無名開始還沒明白陸遊要幹什麽,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縱身而起向陸遊撲去,希望能抓住陸遊的身子,卻終因起步晚了一步沒有抓到陸遊。

眼看陸遊的頭就要撞到牆角,忽見人影一閃,接著陸遊就感覺自己的頭好象撞在棉花上,一點使力的地方都沒有。諤然抬頭,卻見一個熟悉的麵孔出現在麵前,卻不是江郎中還有誰?

最驚異的莫過於無名了,他一直自負武功高強,出手也很少遇到對手。而這個人是什麽時候出現的他卻一點都不知道。可見此人功夫之高,絕對是自己從沒見過的。

陸遊見到江郎中,就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猛地抓住江郎中的手道:“江先生救我”

江郎中微微一笑,扭頭道:“大和尚,還不出來嗎?可別忘了你剛才說過什麽?”

“阿彌陀佛”隨著這聲佛號,不空大和尚閃身從房內走了出來,看樣子兩人早就來了,而且一直都隱身在房內,可歎陸遊、無名自認功夫高明之輩,竟一點都沒有發覺。

看到不空大和尚,陸遊先是一喜,隨即心有沉了下去。這老和尚動不動就要自己給他當徒弟,這回是不是也要趁火打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