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水裏撈出來的那個人雖然已經被水泡得有些變形,但陸遊還是一眼就認出他就是自己在草原結識的那個神秘的方士達、方老頭。

本就有心救人的陸遊此時已經無暇再問他是怎麽受的傷,一個勁地催促小七道:“這人我認識,快快想辦法救救他,快呀!”

小七真的很想問問陸遊,怎麽每個有難的人都是你朋友?不過這話當然是不能問出口了。搖了搖頭道:“以他的傷勢恐怕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活,不過若是您以內力打通他的心脈或許會讓他開口說話”

陸遊一愣,差點沒開口罵他,老子那有什麽狗屁內力?你這不是拿老子開涮嗎?可看小七的神情似乎不像是開玩笑,心中猛然想起自己昨夜在忘我情況下掄椅子的那股力道。難道老子身上真有種神秘的力量而我自己卻不知道嗎?可即便是有,我又那裏會用啊?

看著地上氣息奄奄的方老頭,陸遊暗自咬了咬牙,救人要緊,死馬當活馬醫吧!想到這把身子蹲下,學著電視上武林高手用功逼毒的樣子把手放在方老頭的後心口上,暗中用力緩緩擠壓方老頭的心肺,嘴裏還輕聲叫道:“方老伯…方老伯你醒醒,我是陸遊”

他那裏會運什麽功啊?沒幾下就弄得臉紅脖子粗,而方老頭絲毫也不見有什麽反應。一邊的佐哥和小七卻著實吃驚不小。

“記得師父曾說過,運功的時候不能開口說話,否則極易走火入魔而廢掉自己的功力,這少幫主竟然能在運功的時候開口說話,他的功力恐怕還在師父之上…”

小七這邊驚訝著陸遊的功夫,一旁的佐哥眼中也閃爍著複雜難明的神色,呆呆地看著陸遊的背影不知在想什麽。

不知是上天的安排還是陸大俠的神功起了作用,隨著“咳…”的幾聲輕咳,一直昏迷不醒的方老頭在吐出幾口水後竟然奇跡般地活了過來。

陸遊大喜,還道真的是自己的神功起作用了,連聲道:“方老伯,你醒了,太好了,你還認不認識我了?我是陸遊啊!”

方老頭聽到陸遊的呼喚緩緩睜開眼睛,努力向四周看了看,最後才把目光落在陸遊的身上,當看到陸遊時,散亂的目光立刻閃過一絲奇異的神采,嘴努力動了動卻沒發出聲來。

陸遊知道他有話要對自己說,忙把耳朵貼了上去,輕聲道“老爺子,有什麽事你盡管說,我一定會替你辦到的,你放心好了”

“絮…絮兒…黨…黨項…”方老頭雖努力想把自己的意思表達出來,可隻說了這幾個字就再也說不出別的來,眼中糅合著急切、求助、無奈的神色死死地盯著陸遊。

陸遊有點被他搞糊塗了,皺著眉頭嘴裏跟著念道:“絮兒、黨項,這是什麽意思?”看著方老頭隨時要掛的樣子猛然醒悟過來。

脫口道:“老爺子,你是說絮兒被黨項人抓走了?”

方老頭見陸遊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眼中終於閃過一絲欣慰的神色,不過立刻又變得焦急起來,求助似地望著陸遊。

這回不用猜陸遊也知道他想求自己什麽了。相處的時間雖短,小姑娘絮兒給陸遊的印象卻一直不錯,況且陸大俠的心腸又一向都很軟。當下想也不想地道:“老爺子您盡管放心,我一定把您孫女救出來”

聽陸遊許下了這個承諾,方老頭終於露出放心的神情,猛地咳出幾口血後,眼神漸漸渙散,最終頭一歪合上了雙眼。

這個方老頭同陸遊萍水相逢,雖沒有仇怨卻也談不上交情,陸遊一時衝動攬下這個任務,此時看著方老頭的屍身心中微有一絲悔意。

“媽的,我是不是答應的太快了些?黨項是什麽人我還沒弄明白呢!能那麽容易就把小姑娘救回來嗎?”想歸想,陸遊可不想做言而無信的人,看來這件事隻好讓丐幫的人出頭了。擰著眉頭轉過頭剛要說話。

一旁跟的佐哥突然道:“少幫主,我看這件事還有待斟酌,須知黨項並非一般幫派,就是舉你全幫之力也不能與之為敵,況且黨項一族已經宣誓效忠我大宋,一個處理不當很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還請陸幫主三思”

陸遊還未說話,小七插口道:“黨項人怎麽了?就是皇帝老子綁走了我們少幫主的朋友,我們也一樣要把人救回來”說著橫了佐哥一眼。

這句話說得深合陸遊的胃口,況且他心裏也根本沒想過要搞什麽民族團結。衝著小七點點頭道:“這老人家的孫女是我的結拜小妹,所以我無論如何也要把她救回來”知道自己把關係說的近些,丐幫這些人營救的時候也就能全力以赴。

佐哥擰著眉頭還想說什麽,但隻是動了動嘴並沒發出聲來。

陸遊不再理他,扭頭對小七道:“派兩個兄弟把老爺子的屍身好好埋了,我們順著小溪向上走,看能不能找到他受傷的地方?然後再想辦法追上那夥人”

小七剛要答話,一旁發現方老頭的那個叫老刀的丐幫弟子插口道:“少幫主,那夥奔喪的人是昨晚出的城,而且走的就是西門,屬下是親眼所見,絕對錯不了,而且他們大多是步行,我們加快些追趕應該能追得上”

小七沉吟一下道:“少幫主,據報這夥黨項人有上百之多,以我們這幾個人的力量恐怕救不回人來,不如這樣,我們一麵派人向附近的弟兄求援,一麵向前追趕,總之是不能讓他們把人帶走”此時的小七又象變了個人似的,與昨晚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陸遊在這方麵一竅不通,剛要答應,突然想起佐哥來。這哥們看樣子是做過官的,懂的一定比我們多,不如問問他是什麽意見。

想到這扭頭對佐哥道:“元大哥,你看我們這樣去救人行嗎?”他是根據墓碑上元佐兩個字才這麽叫的,要不也學著明玉叫佐哥了。

元佐看著陸遊隨口道:“我不姓…”話未說完立刻頓住,輕咳了一下才繼續道:“此去向西不遠就是黃河,而過了黃河就是黨項人的勢力範圍,所以要救人就一定要趕在他們度河之前,不過”說到這頓了一下又繼續道:“即便是你們現在去追恐怕也追不上,黨項馬一向優於中原馬,如果他們真綁了人的話放馬快奔,現在很可能已經在黃河北岸了”

小七脫口道:“你怎麽知道過了黃河就是黨項人的地盤?況且你沒聽我的兄弟說他們大部分都是步行嗎?那來的馬匹?”

元佐淡然一笑,答非所問地道:“你們既然執意要追我也沒辦法,我聽說這方圓幾百裏內好象隻有一個渡口”說完竟轉過身去再不說話。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還用人再教嗎?陸遊心中盤算了一下,這夥人昨夜就已經出城,也就是說自己現在去追趕要多走出一夜帶大半天的路程,這麽長時間得走出多遠啊?這時代也沒有汽車摩托,該怎麽追啊?想到這不由沮喪起來。

正琢磨著,就聽小七道:“少幫主,事在人為,您也不必太擔心,我先行一步去渡口看能不能劫住他們,你在這裏等候各路兄弟”說著轉頭叫過兩個丐幫兄弟道:“你們馬上回城告訴常舵主,要他把城內所有好手全派出來,匯同少幫主一隨後趕上”說完衝陸遊拱了拱手,縱身躍起,幾個起落後已經在十數丈開外,片刻間就消失在視線的盡頭,竟是施展起輕功來趕路。

看著小七消失的方向,陸遊心裏有些莫名其妙,這小子怎麽象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呢?

“你手下的能人不少啊!”

陸遊心說“沒點能人還能叫丐幫嗎?”沉吟一下道:“元大哥,你身上有傷,還是回去休息吧!有這些兄弟,救人應該不成問題”他是看過元佐身手的,要不是看他受了傷,就請他也去幫忙救人了,畢竟有個高手在身邊勝算多一些。

元佐淡然道:“我的傷倒是不打緊,不過我怕你走了之後那些殺手再來找我麻煩,我還是和你在一起比較穩妥些”嘴裏說害怕殺手找他,可神情卻那有絲毫害怕的意思?

他這麽說陸遊還那好意思趕他走?不過心中卻多了一絲疑惑“這哥們不象個怕死的人,怎麽會突然變得膽小起來?不對,他一定要跟著我恐怕是有別的什麽企圖,不會是想破壞我救人吧?”想到這隨即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再怎麽說自己也救過他一命,按理說他是不會壞自己事的,可剛才他確實勸過自己不要莽撞行事,他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呢?元佐的言行把陸遊也弄得糊塗起來。

十幾個丐幫弟子除了兩個回城搬兵其餘都留在陸遊身邊,元佐則坐回了為他準備的馬車上。這是一輛帶棚的馬車,丐幫的人知道這是少幫主的朋友,不敢怠慢,特意又在裏麵鋪上了軟墊,這樣既可以不被他的仇家發覺又可以養傷,想的不謂不周全。

陸遊帶著眾人步行在馬車四周,都說救人如救火,陸遊雖和老方頭沒什麽交情,可自己畢竟已經答應去救人,而且當想到小丫頭被一群大男人劫走生死難料的時候,心中也忍不住焦慮異常,不由加快腳步向前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