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包是從王監軍那裏偷出來的,而包裏竟藏著這樣巨大的秘密,陸遊真恨不得給自己兩個耳光,當時隻看到裏麵的銀子,怎麽就沒想起來把這東西翻過來看看呢?一切都再清楚不過了,王監軍夜到楊延昭的軍營,過後卻又不知所蹤,顯然是給契丹人送這東西去了。可東西已經落到自己手裏,他又拿什麽去告訴敵人?隨即明白過來,這家夥本身不就是一封最好的信嗎?

“楊老頭啊楊老頭,是我對不起你,應該說你是間接死在我的手上,我若早點看到這東西並把它叫給楊延昭那還會發生這種事?”想到自己一直仰慕的民族英雄的死竟然同自己有關,陸遊此刻真是連死的心都有了。

扭頭看了看正一臉疑惑看著自己的絮兒和老刀。苦笑一聲道:“我知道你們一定是想問這東西怎麽會在我身?”緩緩搖了搖頭道:“這怪不得你們,是我也會懷疑的,不過你們放心,陸遊什麽都可以幹,惟獨這漢奸是決不會做的”歎了口氣又道:“如果我早點發現這東西、早點把它交出去,就什麽事都不會發生了,都怪我啊!”說到這終於忍不住狠狠打了自己一記耳光。

老刀和絮兒嚇了一跳,絮兒連忙搶前抓住陸遊還要打自己的手,顫聲道:“絮兒從不敢懷疑大哥,絮兒知道這東西一定是大哥無意中得來的”

老刀也道:“是啊!少爺,您現在自責也沒用了,事情已經發生,我們還是盡快把寫這封信的人找出來,這樣也可以還死去的將士們一個公道了”

陸遊冷靜下來,心中盤算一下,王監軍丟了這東西很可能會聯想到我身上,而他是知道我和楊延昭之間的關係的,那麽現在他很可能已經逃離軍營了。

隨即又想,不對,站在他的角度想,朝廷軍隊如果得到這東西還會打敗仗嗎?那就是這東西還沒有被發現,又或是朝廷的大軍中還藏著他的同夥,這家夥也許還沒有離開軍營。所以為了避免更大的損失,這東西必須盡快送到楊延昭的手中,可我那還有臉見他呀?

一時間陸遊隻覺得心亂如麻,什麽主意也想不出來了。

老刀試探著道:“少爺,您能告訴我這東西是從何而來嗎?”

“朝廷大軍中有個姓王的監軍,因為他欺負楊延昭,我一時氣不過就在他身上拿了些東西,那知他的身上會藏著這麽大的隱秘,我…”陸遊機械式地回答著。

聽陸遊這麽說,絮兒和老刀的心中都長出了口氣,雖說也都相信陸遊不是那種通敵賣國的人,可畢竟還是由他親口說出來的好。

老刀沉吟一下道:“目前當務之急是盡快把這封信送出去,可真如少爺所言楊老將軍已經遇害的話,少爺是不能出麵的,而且現在大軍後撤,很可能已經亂成一團,我們找人都無法找,而這東西又不能落入別人的手裏,那該怎麽辦呢?”

說到這老刀拍了拍腦袋,突然眼睛一亮接著道:“有了少爺,我們此行的目的不是開封嗎?我早就聽說開封有座天波楊府,而府中的老太君更是女中豪傑,我聽說連皇帝都要讓他幾分,我們不如找個機會把這封信送到她手裏,由她出頭不就什麽都好辦了嗎?”

聽到老刀的主意,陸遊終於點了點頭,沉聲道:“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出發,一定要趕在朝廷軍隊的前頭到達開封”

老刀和絮兒明白陸遊此刻的心情,紛紛表示讚同,也顧不上下不下雨了,以陸遊的心情來說現在就是下刀子也得起程。當下絮兒去收拾東西,老刀則去向柴家父子道別。

誰也不明白陸遊為什麽會突然急著要走,都跟出來看個究竟,可能還在同陸遊慪氣,隻有呂寒煙主仆沒有出來,不過陸遊此時也沒心情在和她打情罵俏了。

柴茂功更是拉著陸遊的手道:“在下與楊兄一見如故,正想與楊胸多盤恒些時日,楊兄怎麽說走就走,難道是在下父子有什麽慢怠的地方嗎?”

陸遊苦笑一聲道:“在下確實有急事要辦,柴大哥盛情兄弟一定不會忘記,早晚定會再來拜訪柴大哥及老人家,有件事…”說到這看了看一旁站著的潘虎等人。

潘虎知道陸遊有話不想讓自己知道,盡管心裏十分不舒服,可還是強作笑臉道:“既然楊兄執意要走,那就祝楊兄一路順風,在下就不送了,我們京城再見”說著拱了拱手轉身回去了。

見潘虎主仆走遠,陸遊才低聲對柴家父子道:“實不相瞞,在下並非楊家之人,我姓陸名遊,至於為什麽要冒楊家之名,現在還不便相告,不過請放心,陸某決無加害之心,而且你們可以盡管放心,那些流民再也不會到你家來鬧事了”

柴家父子被陸遊的一席話弄蒙了,彼此看了一眼都弄不明白陸遊為什麽要冒楊家之名,而這時卻又主動告訴他們。

柴茂功結結巴巴地道:“楊哦!不陸兄,你能把話說得再明白些嗎?”

陸遊搖搖頭道:“抱歉柴大哥,這件事我隻能對你說這麽多,或許你以後會明白的,謝謝你的馬車,告辭了”說著分別對一直站在那裏未曾說話的柴翁和柴茂功拱了拱手,附身鑽進馬車。馬車在老刀的“得、得”聲中駛進了風雨中。

知道陸遊執意要走,而現在又是雨天,柴茂功就命人將自家的帶棚馬車牽出來送給了陸遊,便於他們在路上不被雨水淋濕。陸遊來時騎的兩匹馬則寄放在柴家了。

看著陸遊等人乘坐的馬車逐漸消失在風雨中,柴翁輕捋銀髯道:“想不到他會自己承認,此子到底是什麽人?”

柴茂功失聲道:“父親原來早就知道他不是楊家子嗣,怎麽沒有告訴我?”

柴翁冷冷看了兒子一眼道:“哼!你心直口快,嘴裏裝不住事,有些事還是不要知道的好”說罷不再理會兒子,轉身回去了。

雨下的本來就大,馬車飛速行駛在路上更加重了雨勢,豆大的雨點打在車棚上似乎要把車棚打漏似的。而道路原本就不十分平滑,下過雨後就更加的泥濘,坐在馬車來的陸遊和絮兒隨著馬車不斷地起伏顛簸著,仿佛是在海上行舟一般。

經過這陣急行,陸遊的頭腦卻漸漸冷靜下來,知道再這麽跑下去的話會把馬車弄散架的,到那時更加快不了了。輕輕撩起前麵的車簾大聲對老刀道:“找地方避避雨吧!等雨小些再趕路”

老刀其實早就想慢下來了,隻是怕陸遊心急。聽到陸遊吩咐,立刻拉起韁繩讓馬車的速度慢了下來。此刻雨似乎小了些,老刀站在車轅上手打涼棚向遠處望去,片刻後回身道:“少爺,前麵好象就要到邢州城了,我們不用停下,進城之後再找地方休息吧!”

陸遊坐在馬車上盤算一下路線,邢州之後就是大名府,然後就到開封了,老刀的主意確實不錯,把這封通敵信直接給老太君送去,老將軍含冤而死,老太太豈肯善罷甘休?必會立即將這東西交給皇帝,皇帝也一定會將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到那時就可以祭慰老將軍的在天之靈了。

記得小說中楊老令公是死在自己人的陷害,現在看來竟是由自己延誤了時間,而間接促成了這件事,可想想似乎又不太對,假如沒有自己的出現,楊老頭就不會死了嗎?也說不定吧!曆史就是曆史,是不會因為誰的出現而改變分毫的。

想到這心中稍稍好過了些,就在這時,一陣急驟的馬蹄聲突然由後麵響了起來。這種天氣居然有人和自己一樣急著趕路?聽到馬蹄聲陸遊忍不住掀開車窗向後望去。

雨聲漸漸的稀落,而由遠而近的馬蹄聲卻似乎比雨點落得更急。片刻間就見五六匹健馬頂著雨水由後麵飛速趕了上來。

見此情景,老刀的手又放在了刀柄上,神情肅然,眼睛卻始終看著前方,似乎根本沒注意到身後的來人。可從他緊握刀柄的手就不難看出,隻要有絲毫的風吹草動,他手裏的這把刀隨時都可以抽出來傷人。

這一路上陸遊經曆的事太多了,而自己似乎成了麻煩的代名詞,隻要每到一個地方,各種事情就會紛至踏來。轉念又一想,反正麻煩多了,還在乎這一個嗎?

本以為後麵的騎者是奔自己來的,可出乎幾個人的意料,馬上的騎者在趕上陸遊的馬車後卻沒有絲毫要停下來的意思。不過陸遊卻隱約聽其中有個說道“李哥,看來還有比我們還急的人,這樣的天氣居然也著急趕路…”

他的話音未落,另有一個聲音傳了過來“不要多事,我們還是盡快找到陸公子要緊…”轉眼間幾匹馬就趕過陸遊的馬車,不大一會就消失在風雨之中。聲音融合在雨中斷斷續續,要不是陸遊的耳朵靈敏,還真聽不出來。

“他們要找那個陸公子?”陸遊坐在馬車裏不由發起呆來。

這時老刀把腦袋伸可進來。輕聲道:“少爺,這些人好象在說要找姓陸的公子,他們口中的陸公子不會是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