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有大亮,陸遊就被餓醒過來,揉了揉朦朧的雙眼,自言自語道:“得趕緊弄點吃的了,再不吃東西老子就真得掛了”

眼光掃處,發現自己搶來的那匹馬竟然沒有跑,還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悠閑地遊逛著,偶爾還回頭看看躺在草地上的陸遊,看樣子是把陸遊當成自己的主人了。

陸遊苦笑一下道:“想不到竟和個畜生結成了生死之交,放心,你沒拋下我,哥們也不會丟下你的”剛說到這突然發現馬鞍旁掛著個皮囊,鼓鼓囊囊的似乎有不少東西。

陸遊不由心中一喜,心想“看樣子這些騎士是經常奔行在外,那身邊就一定會帶吃的”想到這忙爬起來跑過去摘下皮囊,打開一看不由喜出望外,隻見皮囊內除了幾塊肉幹之外,竟還有一壺酒,他並不知道這些戰士常年奔波在外為了抵禦風寒,誰的包裏都會有酒,還以為這家夥也同自己一樣好喝呢!

無暇多想,一手抓起肉幹,一手拿起酒壺,狼吞虎咽地吃喝起來。

風卷殘雲般把皮囊內的酒食吃進大半之後陸遊才停下手來,摸了摸肚子自言自語地道:“先到這吧!下頓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吃呢?還是留點備用的好”陸遊曾經跑路過,這點經驗還是有的。

把酒肉重新裝回皮囊跳上馬背舉目向遠處望去。

此時太陽剛剛露出半邊臉,它也像沒睡醒似的強睜著眼睛隻向大地灑下半點光和熱。微風吹來,絲絲涼意趕走了陸遊殘存在腦海中的困意。

“太陽從東邊升起,對著的就是西方,記得少數民族都在西北或是東北,那中原就應該在南方了,可那邊是南呢?”

看著四周一望無際的草原,陸遊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低頭拍了拍馬頭道:“馬兄弟,你去沒去過中原?知道去中原怎麽走嗎?”

馬當然不能回答陸遊的問話,不過陸遊心中已經打好主意,都說老馬識途,就讓它自己走,它很可能認識回家的路,它前主人是那夥殺人的瘋子,那夥瘋子住的地方就是它的家,那麽它走的反方向就應該是去中原的路。

陸遊也不管自己這個分析站不站的住腳,死馬當活馬醫了,鬆開馬韁繩雙腿輕輕用力讓它自己走,任由馬自己走了一會之後立刻撥轉馬頭向反方向跑去。

起初陸遊還擔心會碰到那夥殺人不眨眼的瘋子,可隨著日頭的升高,四周始終再未出現任何人影,不由放下心來,幹脆放馬飛奔起來。

經過一夜的休息,人馬都恢複了精神,奔行起來也更加的輕鬆自如。陸遊從前雖然也曾騎過馬,卻從未騎的這麽痛快過,隨著不住飛逝在身後的大地,昨夜所遭遇的一切似乎都已經被拋在了腦後,心情也漸漸開朗起來。

不知跑出多遠,一條蜿蜒的小河出現在前方。陸遊肚子裏雖喝了些酒,可酒並不能代替水,跑了半天嗓子早就冒煙了,看到小河之後高興的歡呼一聲打馬向小河跑去。

陸遊的高興勁還沒過呢!立刻張大嘴巴不能相信地看著前方,就見隨著他的歡呼聲,小河邊猛然站起一條青色身影來,依稀就是昨夜陪在那個神秘老人身邊的青衣少女。

青衣少女還是那副淡漠的表情,不過顯然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陸遊,微微一愣,大眼睛眨了眨,饒有興致地上下看了陸遊幾眼卻沒有說話,隨即拿著一個水袋似的東西沿著小河走向另一側的草叢中。

陸遊此時的心中卻是十五個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不會這麽巧吧?怎麽又碰到他們了?這小丫頭在這,不用問,那老家夥也不會離的太遠,怎麽辦?他是不是還要殺我?”

有心撥轉馬頭離開,轉念一想“媽的,我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膽小了?一個糟老頭子和個小丫頭片子有什麽好怕的?我就不信我一個大小夥子會打不過個老頭”

想到這陸遊從馬背上跳下來,牽著馬向小河走去。

沒心情講什麽衛生了,趴在水邊同馬一樣暴飲起來,末了還把酒壺中的酒倒掉換上一壺清水放入皮囊中,畢竟口渴的時候水比酒管用。

就在這時腳步聲響起,陸遊扭頭望去,果然見昨夜那個神秘老人和青衣少女從草叢中走了出來。

陸遊此時心中早沒了昨夜那種恐懼,站起身斜著眼睛示威似地看著一老一少慢慢走近自己,隨時準備掄拳起腳將這老少二人打翻在地。幻想著老人和少女被自己打倒在地的情景不由心中好笑“媽的,要動手打個老頭和小丫頭,陸遊啊陸遊,你可真他媽是出息到家了”

出乎陸遊的意料,老人竟一臉笑容地走了過來,離著很遠就抱拳道:“沒想到在這裏還能遇到公子?幸會、幸會,昨夜多有失禮,隻怪老朽老眼昏花認錯了人,嗬嗬!莫怪、莫怪”

“認錯人了?看你這老家夥精神頭這麽足,不會老眼昏花到那種程度吧?真把我當三歲小孩了?”

雖不相信這老人說的話,不過陸遊此時正有求於他,立刻換上一副笑臉道:“我就說嘛!我和老人家從未見過麵,老爺子怎麽像和我有血海深仇似的?嗬嗬!原來是認錯人了,我原來一直對我這副忠厚麵孔挺自信的,現在讓老爺子這麽一弄,我什麽信心都沒了”

“撲哧”青衣少女絮兒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隨即小臉一紅,馬上把頭轉向一邊,再也不向陸遊看一眼。

老人聽陸遊說的有趣也不禁莞爾,微笑著道:“公子還是個很風趣之人”頓了一下又道:“老朽冒昧地問一句,不知公子這是要去那裏?”

這回陸遊的謊話可編好了,故做不好意思地道:“昨夜對老爺子沒說實話,您也不要見怪,其實我從小和伯父生活在山上,從沒下山過半步,經常聽伯父說中原怎麽樣的好,可伯父卻從不準我去,這不,伯父去世之後我就下山打算去中原見見世麵”

這番話說出來比昨晚生動多了,而且陸遊說話時麵不改色心不跳,就如同說的都是真話一樣。這種工夫是他前生無數次被抓之後在獄中練就出來的,就連很多經驗豐富的警察都被他這種鐵麵神功所騙過,更何況古代這一老一少了?

老人這回似乎相信了陸遊的話,點點頭笑道:“如此正好,我祖孫二人正要去中原一行,不知公子肯否護送我們一逞?當然了,酬金我們還是會照付的”

陸遊隻要能去中原就行,那還在乎什麽酬金不酬金?況且隻要到了人多的地方憑著自己的空空妙手,什麽金銀珠寶還弄不來啊?隨即又想起昨夜那些凶狠的騎士來,心裏不由打了個突。

笑了笑道:“酬金倒是不用,不過我這兩下子恐怕不是當保鏢的料,真要是遇到昨夜那樣的人,我恐怕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還怎麽保護你們哪?”

老人微微一笑道:“公子太過謙了,此去中原道路雖不算太平,但像昨夜那種情況還是很少出現的,況且我相信以公子的為人不會眼見我們這一老一少就這麽上路吧?”

俠義心腸陸遊倒是有一些,不過也談不上太多,目前的當務之急就是怎麽去中原。點點頭道:“既然是這樣,那我就打腫臉充一回胖子,接下這個重擔,不過我現在兜比臉還幹淨,這一路上恐怕就得吃您老人家了,嗬嗬!”

老人愣了一下,顯然沒明白陸遊指的兜比臉還幹淨是什麽意思,後一句倒是聽懂了,笑著道:“既然請公子相送,這路上的吃食當然有老朽負責了”

話未說完一旁的青衣少女絮兒插口道:“什麽是兜比臉還幹淨?”

“嗬嗬!就是我身上一無所有的意思”不知為什麽,陸遊總想逗逗這個一直板著臉的小姑娘,心中覺得像她這樣年紀的小姑娘不應該總是一幅距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

“咯”絮兒明白了陸遊的意思之後再一次忍俊不住笑出聲來,似乎覺得自己今天笑得多了,忙用手捂住嘴紅著小臉飛快地跑向一邊,半天都沒轉過身來。害羞本是女孩的天性,隻是她也說不明白,為什麽見到陸遊說話的樣子總是忍不住想笑。

這次老人卻沒有笑,而是看著絮兒的背影微微歎了口氣,絮兒從小同自己逃到這遠離中土的莽莽草原,為了躲避追殺更少與人接觸,她甚至是連個玩伴都沒有,像她這樣年紀的女孩實在不該背負這些不幸,隻是…

陸遊倒沒注意這些,感覺已經和老人套上了關係,皺著眉頭道:“老爺子,您能和我講講昨夜那些人的事嗎?他們為什麽要追殺我?村子裏的人是他們殺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