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侃也被陸遊一通長篇大論說呆住了,半晌才長出口氣道:“今日本王才更加相信陸兄卻非常人,這番話豈是尋常學子能說出來的”

轉頭對呂端道:“呂大人,我原本想親自舉薦陸兄入朝為官,不過您也知道,我一向是不幹預政事的,您看由您出麵是否更恰當些?陸兄這樣的人才流落江湖實在是可惜了”

呂端沉吟一下道:“這件事急不得,若陸遊是個普通學子的話則一切都好說,可顯然不是,而且朝中現在趙普為相,我與他又一向不太和氣,由我出頭恐怕也不行,不如你去求陳王,他現在坐鎮開封府尹,誰都知道他是萬歲心中的準皇儲,這件事由他出麵最好了,趙普一定會聽他的”

頓了一下又道:“我知道你同楚王關係要好,隻是楚王已經被貶為庶人,王爺還是要往前看,另外我覺得以王爺的才智並不輸於陳王,為何要流連安逸閑淡的生活?當前朝中正是用人之際,王爺正應該挺身而出,為你父皇多分擔一些”

元侃苦笑一下道:“這件事我不是沒想過,父皇也曾對我提起過,隻是我一向逍遙慣了,實在有些不習慣被約束,再等等看吧!”

呂端深知襄王的性格,暗歎了口氣,知道再勸也沒用。招手命下人準備酒宴,轉頭笑著對元侃和陸遊道:“萬歲禦賜的酒,我一直都沒舍得喝,今天就借你倆的光,我們一起喝光它”

話音未落,一幾家丁急匆匆跑了過來。

“稟老爺,陳王府派人請襄王爺過去,說是有要事,請襄王這就過去”

元侃微微一愣,他向來同這位二皇兄來往不多,他怎麽會找自己?不過皇兄召喚,還是必須得去的。

起身道:“呂大人,我去皇兄那看看,若沒什麽事我去去就回,陸兄你就暫時呆在這裏吧!若我一時半刻回不來,我會派人來接你的”

呂端也有些意外,不過這畢竟是人家兄弟間的事,點頭道:“你去忙吧!我也正好同陸小友好好談談”

元侃向陸遊點點頭,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呂端一回身,卻見女兒還站在一旁,不由皺起眉頭道:“你怎麽還不回去?”

呂寒煙其實還想提醒父親不要被陸遊騙了,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瞪了陸遊一眼,轉身也走了。

呂端轉過頭對陸遊道:“嗬嗬!陸小友切勿見怪,老夫老來得女,故而寵溺了些,前些日子竟背著我偷偷溜了出去,老夫一怒之下狠狠責罵了她一頓,並把她關在家中不得外出。對了,你們是在什麽地方認識的?那個罵楊老將軍的又是什麽人?”

陸遊心中越發的覺得這老頭不簡單,看似嘮著家常話,卻不知不覺地把話引向了正題,不過這樣也好,自己正好給姓潘的小子埋個小雷。

裝做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道:“這個…我說了恐怕小姐會不高興吧!”

“嗬嗬!但說無妨,況且你把女兒的行蹤告訴我這當父親的也沒什麽不對,她如果敢怪罪你的話,我來責罰她”

陸遊撓撓腦袋道:“我也覺得不應該對老人家說假話,不過其實也沒什麽,辱罵楊老將軍的是潘家的什麽二公子,我們相遇的地方好象叫龍岡…對,是龍岡柴家。嗬嗬!聽說您還要同潘家結為親家,真是恭喜您了”

呂端聽完陸遊的話,臉色微微一變,冷哼一聲道:“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呂家的女兒就是嫁不出去,也不會…”說到這似乎感覺自己說多了,忙停住話頭,站起身道:“酒菜都上來了,來,陪老夫喝幾杯”

說話間,果然見下人侍女們已經把酒菜擺在亭中的圓桌上。這是人家的家事,陸遊更不好過問,不過卻心中暗喜,看來這**是嫁不到潘家了,老子可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站起身從下人手裏接過酒壺親自給呂老頭倒上,又給自己也滿了一杯,然後舉起來對著呂端道:“老人家,學生再提一下剛才的話題,您可否收下我這個學生?”

呂端搖頭道:“陸公子聰慧好學,眼光長遠,將來的成就定不可限量,老夫自問當不了你的先生,你還是不要再難為老夫了,不過若是你有什麽不懂或是需要幫忙的地方,盡可提出來,老夫一定全力幫助你”

見老呂頭不肯收自己,陸遊微感一陣失望,不過隨即又高興起來,當學生有什麽好地,反正他都說我有事盡可以來找他,那就好辦多了,我不明白的事多著呢!不過我會選你在家的時候來,到時候由你女兒來招待我就成了。

當下故做失望地道:“既然如此,陸遊也就不敢再強求老先生了。來,我敬您老人家一杯,祝您老人家身體康健,仕途順利”

呂端“嗬嗬”一笑道:“我都這麽大歲數了,那還在乎什麽順利不順利的”說著同陸遊一起把杯中酒喝幹了。

陸遊拿他可是當老丈人看待的,絲毫也不趕怠慢,趕忙又給老頭滿上,不過酒杯還沒端起來呢!就見一個下人快步跑了進來。

“稟老爺,襄王派人來接陸公子,說有要事請他速去”

又是要事?陸遊不由微微一愣。呂端卻笑了起來,點頭道:“到底還是親兄弟,別人辦不到的事,他一出馬就辦成了,你快去吧!王爺定是在陳王麵前為你做了鋪墊,今後你可就要好自為之了”

陸遊聽呂老頭這麽說,心中也很高興,笑著點頭道:“這也多虧了您啊!您慢慢喝著,我去見王爺,回頭再來陪您喝酒”說著拱了拱手轉身走了出去。

此時早有一頂小轎等在呂府門外,隻不過陸遊突然發現幾個轎夫好象換了。不由微微愣了一下道:“你們是誰?剛才那幾個轎夫呢?”

一名看似家丁模樣的人躬身陪笑道:“陸公子見諒,這幾個都是我們陳王府的轎夫,剛才那幾個轎夫因府中有事,都已經回去了,王爺怕陸公子不認得路,所以特命我等前來迎接。陸公子快請上轎吧!二位王爺還在等著您呢!”

陸遊實在找不出有什麽懷疑的理由,隻好躬身鑽進轎子。轎子在家丁一聲吆喝下抬離地麵,並快速移動起來。

不知為什麽,陸遊坐在轎中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一時卻又想不出問題出在那,想要伸手挑起轎子旁小窗戶上的簾子看看外麵的情況,卻發現這個轎子根本就沒有窗戶,心中疑惑更重。忍不住高聲道:“停下、停下…”連說了幾聲,外麵人竟象沒聽到似的,理都沒理他,仍在快速向前奔行著。

陸遊終於感到不妙了,正想挺身由轎子中跳出去,身後突然冒出一股淡淡的輕煙。聞在陸遊的鼻子裏隻感覺一陣香風飄過,身子卻漸漸軟了下來,時間不大就失去了知覺。

這樣一頂小轎行走在京城是在平常不過的事,有誰會去多看它他一眼?不過事情似乎總是沒有絕對的。一個小商販模樣的人就一直若即若離地跟在轎子後麵,直到轎子消失在開封府衙門之前,這個人才停住腳步,自言自語地道:“他怎麽會來這裏?難道…”

不知過了多久,陸遊終於慢慢恢複了自覺,可知覺雖然是恢複了,卻猛然發覺自己竟然一動都不能動了,手臂用力,耳邊傳來的卻是一陣鐵鏈晃動的聲音。陸遊明白了,自己已經被人用鐵鏈捆住了。舉目望去,自己好象處在一個監室內,四周都是冰冷的大石頭,幾隻火把忽明忽暗地插在牆上,一堆象是刑具的東西丟在牆角,卻沒有看到人。

這是誰?怎麽用這種下三濫的法子把自己綁來?陸遊心中氣苦,忍不住怒罵起來:“是誰?有種給老子站出來?”

話音未落,一陣陰惻惻的笑聲在身後響了起來,接著有人道:“少幫主,我們又見麵了”說話間一個矮胖的人從陸遊身後轉了出來。

不用看人,聽聲音陸遊就知道來的這人正是丐幫的原長老楊守一,因為當初就是他把自己丟下樹,從而使自己莫名其妙地當上了少幫主,也就有了後麵這麽多麻煩。這個聲音可以說已經深深印在了陸遊的腦海裏。

前世的陸遊這種場麵見多了,隻是沒這麽恐怖而已。此時見到楊守一出現在自己麵前,陸遊反倒鎮定下來。

微微一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楊長老,都是老熟人了,有什麽話好好說不行嗎?還用得著來這套?”

楊守一見陸遊在這種情況下仍能保持從容,不由伸起大拇指讚道:“要的,我就知道少幫主是條硬漢,果然沒讓我失望”

“老楊,你把丐幫賣了,就不怕老幫主回來吸幹你血嗎?”危急時刻,陸遊隻好把死鬼老九抬出來,希望能嚇住他了。

誰知楊守一並沒有害怕,用針尖一樣的目光盯著陸遊道:“你不用再把老九抬出來嚇我,我知道老九早就死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