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季在於春,一天之季在於晨。

清晨,淡淡的陽光驅走了僅存在大地的一點黑暗,從新賦予大地以光熱和希望,使大地從又渙起勃勃生機。

連日痛苦的遭遇幾乎使陸遊掉了一層皮,而這一夜卻睡的出奇地香甜,就連陽光透過窗子照在他臉上都沒有將他照醒,尤自做著他的美夢。

迷糊間,門似乎開了,好象還有兩個人走了進來,隱約間有個人輕笑道:“姐姐,你看這個人可真是貪睡,都這時候了還能睡得著”語音輕柔,竟是個年輕女孩的聲音。

陸遊起初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直到另一個聲音響起才睜開眼睛。

“噓!你小聲些,你沒聽王公公說不要吵醒他嗎?放下東西快些離開”

陸遊這回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了。把眼睛完全睜開看了看兩個說話的女孩子,隻見兩個女孩都不大,十五六歲的樣子,一身宮裝打扮,長相十分清秀,一個人手裏端著水盆,另一個則端著一個糕點盤子。

“兩位小妹妹,你們是在說我嗎?”陸遊說著翻身從**坐了起來。

兩個小宮女在宮中見到的除了宮女就是太監,初次有個陌生男子同他們說話,立刻緊張的小臉通紅,慌裏慌張地放下東西轉身飛快地跑了出去。

看著兩個女孩子的樣子,陸遊不由感到好笑,隨即又想起絮兒來,也不知道這丫頭這一夜是怎麽過來的,自己突然又失蹤了,她恐怕這一夜都別想睡了,還是想辦法早點出去見她一麵的好,免得她擔心。

想到這又擔心起來,這皇帝老爺什麽時候才能放我出去呢?

正琢磨間,門外突然有人道:“陸兄昨夜睡的可好?”竟然是元侃的聲音。

陸遊又驚又喜,快步來到門前,卻見元侃已經滿臉堆笑地走了進來。

“王爺?真的是你,你怎麽來了,我…我沒事了?”雖已經想到了這結果,可陸遊還是想聽人親口說出來。

元侃點頭道:“父皇今早把我叫進宮來,問了我一些你的事,我順便就把你提出種樹禦敵這件事說了出來,父皇當時就下旨特赦你,而且父皇還悄悄告訴我說你還立了件大功,不過卻沒告訴我你立的是什麽功?我還納悶呢!你還立什麽功了?我怎麽不知道?”

陸遊也有點納悶,自己除了給元侃出一個種樹的主意,那還曾立過什麽大功?搖搖頭道:“王爺,我們的關係就不用說了,我做什麽事會瞞著你嗎?我確實想不起還曾做過讓萬歲高興的事”

元侃顯然也很意外,想了一下隨即笑道:“算了,反正事情總有水落石出一天的,走,我們喝酒去,一來慶祝你大難不死,這二來嘛!嗬嗬!現在我也說不清,總之父皇對你的印象極好,估計你飛黃騰達的日子不遠了,這是不是該好好慶祝一下呢?”

陸遊更加意外,原本是想怎麽和老皇帝好好套一下了,可現在皇帝的麵還沒見到呢!何來的飛黃騰達?不過看樣子正如元侃說的,他現在也說不清楚,問了也是白問。

“楊兄怎麽樣了?對了,王爺,求你件事,趕快派人去告訴小妹一聲,不然這丫頭不定急成什麽樣呢!”

元侃笑道:“楊將軍無事,早朝雖有人彈劾他,但父皇知道楊將軍忠義,所以隻是略為懲處了一下,不礙事的,至於小妹你就更不用擔心了,我這邊得到父皇的旨意後立刻就派人去通知她了,然後才到的你這裏,這下你該放心了吧?”

頓了一下又道:“不過說實話,我是真的很佩服另妹,小小年紀竟如此的剛烈,楊將軍昨日還讓我看他的手來著呢!哈哈!”

陸遊也笑了,搖搖頭道:“這丫頭性子是烈了些,我得慢慢教導她,讓她把這毛病改了”

元侃搖頭道:“那也不用,畢竟這樣重情重義的女孩還是少見的”說道這頓了一下才又道:“陸兄,恕我直言,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你們不是親兄妹吧?”

陸遊心裏一動,又想起那幅畫的事,點頭道:“確實不是,她姓方,是我從黨項人手裏救回來的,我受了她爺爺的囑托,而她又沒了親人,所以就一直把她當成親妹妹看待”

元侃沉吟了一下自言自語地說了聲:“應該就是她了”似乎是怕陸遊追問,隨即又道:“這麽說你對她的身世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了?”

陸遊點點頭道:“她爺爺沒等對我說什麽就被人殺害了,不過這丫頭卻單純的很,顯然她爺爺什麽都沒告訴過她,王爺能告訴我你的頭一句話是什麽意思?”

元侃搖頭道:“我想也是,對她來說,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的好”說到這話風一轉道:“陸兄,不是我不肯告訴你實話,隻是這件事牽扯太多,聽我一句,不要再查下去了,不然查到最後,你們受到的傷害會更大,我現在隻能對你說這麽多,相信我,沒錯的”

看元侃嚴肅的樣子,陸遊感到這件事確實很嚴重,心中雖然還存著許多疑問,但想來這件事很有可能牽扯到了什麽皇家機密,要不然元侃不會說的這麽嚴重。元侃能告訴自己這些就已經很不錯了,自己可不能不知好歹地硬來,不然就辜負他一片心意了。

點點頭沉聲道:“王爺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元侃見陸遊答應了,這才換做笑臉道:“好了,一切都過去了,我們走,呂大人和楊將軍現在已經在第一樓等著我們,再不去他們可就要生氣了”

門外的守衛早已不知去向,而有元侃相陪,一路上更沒有人來盤查。出了皇宮,陸遊真有種做了場夢的感覺,回頭望去,身後的皇宮在旭日的照射下更顯得氣派雄偉,看在眼裏似乎很遙遠,又似乎觸手可及,總感覺不是那麽真實。

元侃輕輕拉了陸遊一下笑道:“不要看了,今後有的你來,到時候你就可以慢慢欣賞了”

陸遊很想問他為什麽這麽說,元侃卻再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把他推進一頂小轎,自己則鑽入另一頂,隨著下人一聲“起轎”兩頂小轎快速向內城走去。

還是那座第一樓,站在門口迎接的仍然是那個勢利夥計,隻不過現在還沒到晌午,所以客人並不是很多,而這次那個夥計也早就沒了上次那副囂張勁,尤其是見到陸遊和元侃在一起,態度更見親熱,老遠就迎上來躬身道:“王爺您可來了,呂大人和楊將軍已經等您半天了”說著把目光轉向陸遊。

“哎呦!陸公子,可有些日子沒見您了,上次見到您,我就知道您是位了不起的貴人,還好,小的沒看走眼…”

陸遊不得不佩服這夥計見風使舵的本事,同時也知道,現在自己確實已經成了開封的名人,象這樣一家大酒樓的夥計是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那有心情聽他吹捧?微微一笑,轉身對元侃道:“王爺先請”

此時知道陸遊和襄王到了的楊延昭和呂端都已經迎了出來。

楊延昭搶前一步拉著陸遊的手,上下打量一番才道:“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害得我為你擔心了一夜,今天定要好好罰你幾杯”

陸遊深切感受到楊延昭的真誠,心中也非常感動,拉著楊延昭的手道:“我的吉人就是你們諸位,沒有諸位的關愛,我陸遊那還有今天?別的不說,我們今天不醉不歸,誰也不許走”

元侃笑道:“要說還是我們呂大人最了解聖上的心思,他恐怕是早就知道會有今天這個結果是嗎呂大人”

呂老頭微微一笑道:“王爺抬愛老夫了,老夫那有那麽大本事?不過是陸小友命好罷了”

呂老頭是陸遊心中認定的老丈人,更不趕怠慢,忙躬身施禮道:“陸遊實在該死,怎敢要您老人家親自來迎接?老人家快請上樓,陸遊給您敬酒陪罪”

呂老頭“哈哈”一笑道:“你少臭美了,老夫是來迎接襄王大駕的,你不過是沾光罷了”說著把目光轉向元侃道:“王爺請”

陸遊也不生氣,連聲道:“是…老人家說的對,我是沾光、沾光”看到陸遊被糗,元侃和楊延昭一齊放聲大笑起來。

酒菜早已擺好,眾人落坐後。陸遊站起來由侍女手中接過酒壺親手給幾個人斟慢酒,然後端起自己麵前的酒杯向眾人道:“陸遊能平安度過這一關,全靠諸位的關愛,無以為報,陸遊先敬諸位一杯,請”說著當先把酒喝了下去。

眾人跟著把酒喝下去,陸遊剛要倒第二杯,呂老頭忙伸手攔住了。

“小子,你若想讓老夫在這多坐一會就慢慢的喝,不然老夫隻有提早離開了”

陸遊忙道:“老人家說的是,您慢慢喝,待我與王爺和楊兄連幹三杯之後再來陪您”

呂老頭其實對陸遊的印象相當的好,不然不會以這麽大的年紀同這幾個年輕人混在一起。點頭道:“酒喝好不要喝倒,我勸你也是慢飲為好”

道理誰都懂,可年輕人碰在一起那有不喝多的,況且今天大家心情又都這麽好。陸遊剛要說話,單間外突然有人說話。

“稟少爺,陳王府派人給陸公子送來一封請柬,邀陸公子明晚去王府赴宴”

楊延昭聽出說話的是自己的家將。不過這句話卻讓他微微一愣,隨即把目光轉向陸遊和元侃。脫口道:“陳王要請陸兄赴宴?”

陸遊也很意外,怎麽也沒想到陳王會宴請自己。楊延昭、元侃和陸遊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後同時把目光落在呂老頭身上。

呂老頭把眼睛一閉,自言自語地道:“今日早朝陛下已經下旨進封陳王為許王,他怎麽會突然要宴請陸遊?”

說到這睜看眼睛掃了幾人一眼後道:“不用看我,不管這頓是什麽宴,陸遊都是非去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