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方士達問起,兩名斥候並沒什麽意外的神色,年輕的斥候剛要說話,另一年紀大的斥候卻搶著道:“老人家不必多問,一會見到我家將軍自會分曉”

方士達雖沒有再說什麽,陸遊的心中卻湧起了滔天巨Lang,因為這個名字對他來說是再熟悉不過了。

“楊老令公?那不是楊家將裏七郎八虎的老爹嗎?不會這麽巧就讓我遇到吧?可現在是大宋朝,不是他又會是誰呢?”

楊家將在二十一世紀是家喻戶曉的人物,他們的故事被拍成了各種版本的電影電視,甚至成了許多小說中的主人公,就連陸遊這個小本畢業的曆史文盲對他們卻也知之甚詳。想想就要見到這個以忠義之名流芳千古的老將軍,陸遊隻覺得頭皮發熱,呼吸加速,全身血液的流速也快了起來,恨不得立刻就見到這位心儀已久的楊老令公。

方士達此時心中不知在想什麽,倒也沒注意陸遊的表情,絮兒卻是見到了。

“他這是怎麽了?剛才還好好的,怎麽一會工夫臉紅的這麽厲害?別不是得了什麽病吧?記得爺爺曾說過,有種羊癜瘋病發作之前就是這副模樣…”

轉過山坡,草原上來往穿梭的斥候多了起來,見到陸遊他們也並沒有什麽意外的表情,而遠處一個村落旁正有數不清的士兵正在搭建營寨,旌旗舞動間,一麵迎風飄舞的大旗格外顯眼,旗的正中繡著一個鬥大的楊字,字跡剛勁有力,透漏出旗主人戰勝敵人的強大信心。

不用兩名斥候催促,陸遊已經加快腳步向那麵大旗走了過去。現在沒有人比他更急著想見楊家的人了。

方士達祖孫心中奇怪,可這種情況也不便細問,緊跟在陸遊的身後向營寨走去。

兩個斥候心中更是奇怪“這家夥莫不是有病吧?即便他不是奸細,可一個尋常老百姓見到軍隊早就躲遠遠的,那有像他這樣急三火四地往前湊的?莫非是對我家將軍有什麽不軌企圖?”

年輕斥候想到這縱馬攔在陸遊身前大聲道:“你想幹什麽?軍營重地,隨便亂闖,你不要腦袋了嗎?”

陸遊這才想起來現在是古代,不是趕場看哪個明星。忙站住腳步笑著道:“對不起兵大哥,素聞楊將軍勇武蓋世,早就想拜望了,現在聽說大營裏的就是楊將軍,所以一時心急走快了幾步,還請兩位兵大哥見諒”

聽陸遊這麽說,年輕斥候的臉色緩和下來,輕哼了一聲道:“那有這般容易就見到我家將軍?”扭頭對兩一個斥候道:“李大哥,你看著他們,我去稟報將軍”說著打馬向營寨跑去。

陸遊的情緒穩定下來,他還是初次見到這種大軍結營的場麵,一邊向大營走一邊饒有興致地看著忙碌的士兵們。

大營依河而建,四周架設著隻有在電影中才能見到的那種高高的柵欄和鹿角,到處可見站崗巡邏的士兵,士兵們搭建起用牛皮粗布製成的帳篷一眼望不到邊際,也不知道這座大營中到底有多少人馬。

走著走著,陸遊腦中忽然想到“哎呦!這裏既然是遼宋交界的地方,楊家的人出現在這裏幹什麽?不會是要同遼人開戰吧?”

小說電影中把楊家將捧得神乎其神,而陸遊此時心中確實也對那些殺人如麻的契丹人懷著一種深深的恨意,想到楊家到此很可能是要對契丹人開戰,不由動了加入楊家的帳下,立功成名的念頭,不過很快又想起一件事來。

“不對,電影裏根本就沒怎麽表楊老令公,這老爺子剛出場沒多久就掛了,跟著他別再把我也搭進去,還是看看在說吧!要是楊六郎什麽的還差不多,嘿嘿!要是楊門女將就更好了…”

轉眼間已經到了大營之外,年輕斥候的說話聲打斷了陸遊的胡思亂想。

“發什麽呆?你不是想早點見到我家將軍嗎?快進去呀!”語氣冷冰冰的,顯然心中還是把陸遊當成真的奸細了。

方士達輕推了陸遊一下道:“進去吧!再看一會人家真把你當奸細了”

陸遊始終沒弄明白方士達的心裏在想什麽,不過看在他孫女替自己說話的麵上,倒也不好和他深究,橫了他一眼快步向營內走去。

結營的工作已接近尾聲,而中軍大帳更是早早就立了起來,中軍大帳的地勢略高,來到帳門口回頭望去,陸遊才發現營內這些帳篷所立的位置並不是他眼中那麽雜亂無章。隻見一排排帳篷有如扇麵一樣,以中軍大帳為軸心向四周延伸開去,而大營之外的情景隻要站在中軍大帳的門口就能盡收眼底,顯然結這座大營的將軍是很下了一番工夫的。

中軍大帳四周並沒有陸遊想象中那樣戒備森嚴,帳門口隻站了兩個帶刀侍衛,表情雖嚴肅,倒也並不是那種凶神惡的模樣。

陸遊等人被攔在帳外,斥候進去稟報,時間不大就聽帳內有人喊道:“將來人帶進來”

話音未落,陸遊就搶先走了進去,他實在是太想見到這位令他心儀的將軍了。方士達祖孫對望一眼,怎麽也弄不明白陸遊為什麽會如此興奮,隻好無奈地跟在陸遊身後進了大帳。

陸遊滿懷欣喜地進入大帳,原以為可以見到傳說中的楊無敵、楊老令公,可進了大帳之後才發現帳內除了桌案後一個低著頭的年輕人之外,隻有那個年紀大些的斥候,根本就沒有想象中相貌威重的楊老將軍,遊目四顧間,不由呆住了。

“稟將軍,這就是騎著契丹軍馬的那個人,如何處置請將軍示下”斥候抱拳道。

身著銀色鎖子甲的年輕將軍從桌案上的地圖收回目光向陸遊望來。

與年輕人的目光相接,陸遊心中不由讚了聲“這哥們長得可真夠帥”

年輕**約二十多歲的樣子,皮膚白淨,劍眉星目,神態間帶著股凜然的正氣,使人自然而然地對他生出一種信任感。

陸遊在打量年輕人的同時,年輕人也在打量著他,不過神情間並沒有太多的反應,眼光在方士達祖孫的麵上遊過之後又回到陸遊身上。

淡然一笑道:“聽說那匹契丹的軍馬是你搶回來的,能給我講講當時的情況嗎?”聲音隨和,仿佛在嘮家常。

麵對這樣的人,就連陸遊這樣的謊話大王也很難說出假話來,況且自認為他一個漢人能搶到契丹的軍馬,也能算是件光榮的事。當下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經過對年輕人講了一遍,最後道:“請問楊將軍、楊老令公怎麽不在?”

年輕人微微一笑道:“你認識家父嗎?”

“楊老令公是你的父親?那你是?”陸遊難以置信地看著年輕人脫口道。

年輕人沒有回答陸遊的話,轉頭對隻旁站著的斥候道:“你下去吧!我相信他不是細作”

斥候顯然已經習慣服從年輕人的命令,立刻躬身施禮後退了出去。

年輕人站起身從桌案後麵轉了出來,淡然道:“在下楊延昭”邊說邊從一旁兵器架上的箭壺內抽出一支羽箭走過來遞給陸遊繼續道:“能再給我演示一下你是怎麽把那個契丹騎兵打下來的嗎?”

陸遊當時甩箭傷人是在一種無意識狀態下,若要刻意施為倒不容易辦到了,不過他此時想的不是怎麽演示箭法,而是麵前這個年輕人的身份,他萬萬沒想到沒見著楊老令公,反倒見著他的兒子、大名鼎鼎的楊六郎。

順手接過羽箭呆呆地看著楊延昭,結結巴巴地道:“你你就是楊六郎?你…我…”

這回掄到楊延昭發愣了,詫異地看著陸遊道:“朋友認錯人了吧?在下不行六”

此時一旁的方士達心中卻更加驚疑,楊家爺倆的威名他是早就知道的,可剛剛還說自己對中原事物一無所知從未出過山的陸遊又是從何得知的呢?說他是大宋派來的細作卻又不像,他如果想抓自己祖孫的話,現在是最好的時機,可他卻像完全沒怎麽會事似的,那他到底是什麽人呢?

而此時楊延昭心中卻想“聽他嘴說的厲害,別不是編造出來糊弄人的吧?剛剛聽斥候報,那小姑娘曾說他打下兩個遼人,可他為什麽隻字未提?還有,他為什麽會把我當成楊六郎?楊六郎又是誰?他們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一個接一個的疑問把這個素來行事果決的楊少帥也弄得糊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