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陸遊在城內轉了一圈後又回到軍營,然後突然下令任何人不得離開,違令者殺無赦。

聞聲鼓響過一通之後,所有將官就全到位了,誰也不明白這位陸大人又要玩什麽新花樣。

陸遊冷眼看了看火把映襯下,諸將茫然的麵孔。沉聲道:“本將現以得到確切消息,亂黨就隱藏在外城一處民宅及本官府邸的隔壁,為了不讓亂黨的陰謀得逞,本官今晚誓要將他們一網打盡”

梁再超拱手道:“大人,此事可否要知會步軍司及開封府?若我們把動靜搞太大,恐事後落下口舌,還望大人三思”

陸遊冷哼一聲道:“本官上呈皇命,隻要能將亂黨清除,又何懼他人口舌?”轉頭不再理他,拿起一支將令道:“韓將軍接令”

韓無垢大步走出,躬身道:“末將在”

“你帶兩千人馬,即刻出營趕奔外城,並封鎖所有街道,沒有本官將令不得放走一人”

韓無垢接令轉身大步走了出去,陸遊又拿起第二支令箭“馮將軍,你帶三千人馬即刻將通往皇城的護城河兩岸全部封鎖,任何人稍有異動,就地擒拿,違抗者殺無赦”馮萬中也接令走了出去。

“蔡將軍,你帶兩千人馬封鎖我家附近的大街小巷,不得走掉一名亂黨”

蔡永生接過將令,不解地問道:“不用進府拿人嗎?”

陸遊淡然一笑道:“拿人的事自有別人去做,你隻要看好街道,不要放走亂黨就可以了”

見蔡永生離開了,陸遊這才把目光轉向梁再超。

梁再超因為陸遊遲遲沒有分派他任務,也有些坐不住了,漲紅了臉道:“大人,我該做些什麽?”

陸遊微微一笑道:“你跟在本將身邊即可,我們現在就去擒拿亂黨”

隨著營門大開,一隊隊禁軍呼嘯著向各自的目標奔去,而陣陣蹄聲也踏碎了京城夜晚的寧靜。

京城的夜生活其實是很豐富的,很多商家的營業時間都到三更,街上的人流雖沒有白天多,但熙來攘往的卻也不少。

不過隨著陣陣馬蹄落地的聲音,所有人都驚呆了,不知道出了什麽大事,膽小的甚至已經找地方躲了起來。

首先發動的是陸遊家隔壁。這些人也不知是在忙活什麽,竟連夜晚都在開工,不過今天他們是什麽都不用幹了。

在一聲號角之後,四周牆頭突然冒出無數個人頭及水柱來,瞬間就把院內所有的一切都淋濕了,初時有人還以為下雨了呢!正想找地方避雨,卻發現這雨怎麽避都避不開,基本是你走到那,這雨就跟到那。轉眼間院子裏就成了一片汪洋,一些較輕的物品已經被水泡了起來。

院子裏的人終於明白是怎麽回事了,不過他們根本就沒有什麽反抗的機會,隻見四周牆頭突然亮起火把來,無數隻閃著寒光的箭尖指向院內,接著有人高喊道:“院內人聽著,放下武器,一個接一個走出院子,聽候發落,不然亂箭穿身,定叫爾等死無葬身之地”

還別說,真有不怕死的,一聲呼哨之後,幾條黑影縱身而起,直奔大門撲去。可還沒等到門前呢!一陣箭弦聲響過,那幾條黑影就猶如刺蝟一樣趴在那裏不動了。

這時牆上又有人喊道:“爾等還要頑抗嗎?我家陸大人有令,隻要放下武器投降,陸大人定可饒爾等不死”

院子裏沉默了一會,終於有人走了出來,一個、兩個…

與此同時,外城那邊的戰鬥也打響了,不過這邊的人抵抗卻異常激烈,三十幾名亂黨竟放倒了近百官兵,無奈官兵人多勢眾,剩下幾個頑抗的終於因力竭被生擒,嚴白龍赫然在列。

看著滿身血汙的嚴白龍,陸遊心裏也不好受,無奈在此種情況下,他也幫不上什麽忙。不給嚴白龍罵自己的機會,揮手命人把他壓了下去。

正在這時,手下來報,步軍司都指揮使楊大人求見。

陸遊知道自己弄這麽大動靜出來想要瞞他是根本不可能的,吩咐人把他帶過來。

火光中,楊守一的胖臉已經變成了豬肝色,氣鼓鼓地來到陸遊麵前大聲道:“姓陸的,你到底是什麽意思?你擅自封鎖街道,竟連我的人都不許經過,這是誰給你的權利?你想幹什麽?反了不成?”

陸遊冷哼一聲道:“楊大人請注意你的言行,本官有陛下口諭,隨事可臨機決斷,哼!想必你也認識這是什麽吧!”說著把太宗禦賜的寶劍捧在身前。

楊守一當然知道陸遊有皇帝禦賜的上方寶劍,可心中實在氣不過陸遊竟連招呼都不打就擅自行動,眼看著多日的心血完全赴之流水,心中的憤恨可想而知。

指著陸遊道:“我…我要去萬歲麵前告你,你…你等著吧!”他也不敢再做停留,陸遊有先斬後奏的權利,萬一這時候來個公報私仇把自己腦袋砍下來可就太不劃算了,還是趕緊回去和王爺商量對策要緊。

陸遊豈會怕他?況且在動手之前已經將這件事稟告給了老皇帝,現在自己就是鬧得再厲害些,老皇帝也不會管的。

這時陸遊家隔壁的戰爭也接近尾聲,不過還是有人趁官兵入府搜查的時候,打傷官兵跑了出去。其餘十幾人全部成擒,其中竟還有個女人。

陸遊接到消息也不擔心,全城都已戒嚴,想要逃出去那那麽容易?而且他最擔心的就是這夥人用火藥炸開護城河把水放進皇城,現在不用擔心了,護城河兩岸都已經被自己封鎖,任何人在這時間都休想靠近護城河。

吩咐將人犯關好,帶人來到隔壁,他心中始終都沒太想明白這些人在這裏大興土木的要幹什麽。

府內很淩亂,到處都是施工用的泥土沙石,不過這些東西被水一泡,就都成了稀泥湯,什麽也用不上了。

陸遊站在高處,吩咐眾軍兵四下好好搜查。時間不大,有侍衛來報,在這家一間房屋的床下找到一條還未完工的地道,看方向竟是陸遊家。在另一間房子裏也找到了些已經被水侵濕的火藥。

陸遊嚇了一跳,心說這些人不是要炸我吧?這是誰會和我有這麽大仇啊?

抓住的人犯交由開封府處理,街上的禁軍也都撤了回來,不過為了防範漏網之魚再有什麽舉動,還是派人加強了夜間的巡邏。自己則帶人返回家準備睡個大覺。

好些天沒有睡好了,終於完成了老皇帝交給的任務,陸遊心中輕鬆了許多,嚴白龍等人的身影雖還不時出現在眼前,可畢竟兩人交情尚淺,況且兩人始終都不在同一條路上,如果可能的話,自己派人在獄中關照他一下就是了。

想著要好好睡一覺,可躺在**卻怎麽也睡不著了,一會想想丫頭再幹什麽?一會又想到呂寒煙身上,到最後又轉回到誰和自己有這麽大仇身上,隱約間總覺得自己好象漏掉了什麽事,可一時卻又想不起來漏掉了什麽?

就這樣翻來覆去,不知不覺中天就亮了,他也終於迷糊起來,可感覺還沒睡多大一會,吳起的聲音就在耳旁響了起來。

“大人、大人快醒醒,聖旨到了”

剛才陸遊還在夢裏夢見自己立了大功,皇帝又給自己加官進爵了,沒想到皇帝的聖旨這麽快就到了。

忙爬起身跑出去迎接聖旨。

傳旨的太監是個生麵孔,不過看他不善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對。

就聽傳旨太監打開聖旨高聲朗讀起來“奉天呈運,皇帝詔曰,原馬軍司都指揮使陸遊貪功冒進,曲解朕意,現革去一切職務閉門思過,不得朕的旨意,不得私自外出,欽此”傳旨太監讀完聖旨看著呆若木雞的陸遊微微一笑道:“陸大人,還不快領旨謝恩?”

陸遊萬萬沒想到自己辛苦幾日換來的竟是這個結果,機械式地接過聖旨,話也沒說轉身走進屋去。

傳旨太監眉頭一皺就要發火,吳起忙過來塞了一塊銀子在他手裏,輕聲道:“公公見諒,我家大人受此打擊,心情必然不好,慢怠之處請公公多包涵”

傳旨太監掂了掂手裏的銀子,換上一副笑臉道:“這種事咱家見多了,理解、理解”說著把銀子塞入懷裏轉身走了出去。

“老皇帝這是唱的那一出?玩我?”想到這,陸遊把老皇帝賜的那把劍拿起來,慢慢將劍拔出鞘。

劍身冰涼,有若一塊閃著亮光的鏡子,劍柄與劍身相連處,寫著“斷虹”兩個繁文。

輕輕舞動一下寶劍,陸遊心中忽有所悟,鋼極易折,自己從一個死囚,數月間就爬到了禁軍首領的位置,有多少人會不服?又有多少人會在暗中想著對自己下黑手?老皇帝這一手明明是在保護自己,自己可不能不知好歹。

想到這,收起寶劍,推門走了出來,對站在門外的吳起道:“去呂府把夫人接回來,嗬嗬!我現在是戴罪之身,不能出府,對,你就告訴她,我要向萬歲上謝罪的奏章,讓她快點回來幫我寫”

吳起看著談笑風生的陸遊,不由迷惑起來,剛才還愁眉苦臉的,怎麽一下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