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的身影,卻無論如何看不真切。一陣刺痛,尉遲浩一隻手緊緊按著太陽穴。

戴偉倫看著尉遲浩雙眼緊閉,似是正在忍受極大地痛苦。冷哼一聲,神色複雜的看了尉遲浩一眼,轉身離去。

他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來,是為曉恩報仇嗎,讓他痛苦?可他也是因為車禍失憶,才發生了這些事。可是有什麽辦法?如果罵他一頓,打他一頓,曉恩就會回來嗎?

衝動隻是那麽一瞬間的事情,衝動過後,卻是掩蓋不了的憂傷。

“尉遲浩,你不是愚蠢的人,看清楚你身邊的人。好好對多多!”丟下這麽一句話,戴偉倫再也待不下去。他本來是要做什麽的?他忘了。

拖著沉重的步伐從尉遲家出來,歎一聲世事無常,戴偉倫失神的看著路上的人來人往……

可是,他的曉恩又在那裏?

海水那麽涼……

時間那麽久……

突然察覺臉上一片潮濕,戴偉倫不可置信的抹了一把臉,滾燙的不是淚水又是什麽?

“曉恩……”

茫茫海麵,小小的孤島。

“老頭子,你看那是不是有個人……”一對老夫婦看著被衝到岸邊的葉曉恩,頓時手足無措。“還有氣,老婆子……”

葉曉恩隻覺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結婚的晚上。

“浩,以後我們就不會有波折了吧?”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曉恩,你也別逃了。”

“我為什麽要逃?”

他們靜靜的說著誓言,吹著海風,看著漫天的星辰。

那時候,多美滿?隻羨鴛鴦不羨仙,多快活……

不知過了多久,幽幽醒轉的葉曉恩,臉色蒼白,渾身散了架般使不出一絲力氣。她盯著天花板失神的看著,看著周遭陌生的一切,已是恍如隔世。昔日的痛苦不堪,現在隻覺得像是前世發生的事,腦海一片澄澈。

可一旦記起那張熟悉的麵孔,紛繁的思緒便是鋪天蓋地一般逼得她窒息,

可夢裏的呢喃卻不複存在,有的依舊是那一句“你沒資格……”

腦海中傳來的陣陣虛弱,眼前一黑,葉曉恩終是又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葉曉恩打量著周圍的環境,簡單樸素的木房,迎麵帶著一股海風的味道。

“喲,姑娘醒了啊。別動別動!”婦人連忙丟下自己手中的魚簍,快步上前。

“我這是在那裏……”

葉曉恩疑惑,低聲呢喃著,她明明記得自己是跳海了,海裏的冰涼之感是那麽透徹。

“這裏是幸福漁村,我和老頭子出海回來撿到你的。姑娘啊,你是怎麽昏倒在海灘的?”婦人語帶痛疼的問道。

可葉曉恩心裏卻是苦澀一片。

怎麽昏倒在海灘的?她能說自己是被人拋棄了,然後才輕生跳海,結果閻王還不收麽?她能說自己壓根就沒有想到這樣還能活麽?

“阿姨,請問我睡了幾天?”這麽一說話,葉曉恩才覺察自己的嗓子一陣的幹澀難耐。像是幹枯了三年之久的田地,裂痕斑駁。

“哎姑娘,你先別著急說話。喝了那麽多的海水,這會兒估計渴得不得了吧。”說著,婦人當即就給葉曉恩又是倒水又是送吃的。

葉曉恩淺淺的笑著,看著老婦人忙來忙去,她忽然就想到媽媽。

這個詞對她來說太過於陌生,但是她還有黃姨啊。

多多也需要媽媽啊……

頃刻間,她已是淚流滿麵。

她怎麽就這麽自私,為了一個忘記了自己的人,而放棄那些愛自己的人呢?

心緒清明以後,一切密布的烏雲煙消雲散,天空依舊那般明朗。

葉曉恩笑了笑,低聲道:“謝謝。”

“啊?姑娘你說什麽?”婦人疑惑回頭。

葉曉恩卻隻輕搖了搖頭。

一切盡在不言中。

曾經的愛,已入潮水般一去不複返,不再值得懷念。

而另一邊,尉遲家,張梅抱臂坐在沙發上。

緊皺的眉頭已經將主人所有的不滿泄露出來。“老爺,為什麽釧兒又不能接受尉遲公司了?小浩他腦子傷了,誰知道會不會長命……”後麵半句是嘀咕出來的,尉遲君並沒有聽到。

不過單單是前麵的話,就足夠讓他怒火中燒。

猛地將手中的茶杯砸在矮幾上,尉遲君眸色冰冷。“張梅,你最好給我老實點!”他怎麽會不知道張梅打的那些個小主意?

上次DNA鑒定報告他沒有追究,並不代表他不介意。

這是他鮮少叫出張梅的全稱,張梅也是被尉遲君突然的舉動嚇得猛然一顫。她終究是個婦人家,一直以來也不過是仗著尉遲君對自己的縱容才這麽大膽放肆。

不過為了尉遲釧,張梅是鐵了心要橫這麽一次。

“老爺!釧兒也是你兒子,你怎麽就這麽偏心!”她字字句句都在理,的確,尉遲釧本來就是尉遲君的兒子,按理說,應該也能繼承公司才對。

可尉遲君心裏跟明鏡似的。

如果尉遲浩接手了尉遲家的家產,張梅尉遲釧娘兩還能好好活著。如果是尉遲釧接手,尉遲就算是毀了。

一旁的尉遲釧低沉著頭,冷眼觀著張梅和尉遲君的爭吵。

如果不是尉遲君今天說漏了嘴,他都不知道尉遲君竟然早就沒有打算把尉遲家的東西交給自己。

而被關在樓上的葉多多,聽著樓下的爭辯聲頓時兩眼放光,連忙湊到門邊,一隻耳朵緊緊貼在門上。

樓下隱隱約約傳來張梅和尉遲君劇烈的爭吵聲,還不斷發出碗盤打碎的聲音,其間時不時的好像還有第三個人的聲音。

葉多多聽得模模糊糊,但隱約感覺到這場爭吵不會很快結束,主子吵成這樣,想必傭人們也一定是戰戰兢兢。

一咬牙,葉多多知道,自己等待了許久的機會,就在眼前。

此時的葉多多,已完全收斂了先前還殘存的驚慌失措,悲傷不安。因為他知道,關鍵時刻隻有絕對的冷靜理性,才能笑到最後,命運不會因為他年齡小便會有所眷顧。

葉多多在懷中摸呀摸,半晌,終於是掏出了一個加厚版紐扣模樣的物件。暗金屬的光澤,帶著一種另類的吸引力。也不知道葉多多觸了哪裏,淺淺的藍色光澤開始有規律地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