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叫。”尉遲浩伸手將廚房窗口的護欄給扳彎,這純粹是件體力活兒。

黃姨看著尉遲浩手上青筋暴起,一雙唇咬得死死的。

“少爺,要不我去拿工具吧。”

她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尉遲浩這個時候來是為了葉曉恩。

隻是為什麽要爬窗,就不得而知了。

好在他們的樓層也不高,廚房的窗戶對著的,也不是什麽大街道。

尉遲浩搖了搖頭,“不用,馬上就好。”他整個人的聲音都因為極度用力而壓抑著。

一陣卡擦聲響起,鋼筋護欄竟是生生被尉遲浩撇斷。

尉遲浩一個用力便跳到了廚房。

“少爺,你手流血了。”黃姨大驚,趕忙就要送出門給尉遲浩找藥。

“黃姨,不用。”

他來此處,還有要事要辦。

客廳裏,幾個人正毫無形象的討論著怎麽樣躲避瘋狂的記者。

尉遲浩踱步走到廚房門口時,便再也移不開步伐。

因為那人的眼神,如此炙熱,卻不是因為愛。

“你來做什麽!”

葉曉恩冷冷開口,即便剛剛她還是化著淡雅的妝容,慵懶的醉臥沙發。此刻,卻隻有一臉的淩厲。

“我來帶走多多。”

尉遲浩依舊隻是這麽個理由。

他沒有別的理由,因為他什麽都不記得。

即便如此,他還是倔強的守著這麽個理由。

葉曉恩麵不改色:“我想,我們連官司都打了,難道尉遲總裁不知道?”她的聲音依舊生硬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

一旁的葉多多扁了扁嘴,想要說什麽,卻被葉曉恩強勢的按在了懷裏。

這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沒有人能夠說得上話。

斯馬爾和克萊爾知趣得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就連葉多多,也偷偷的從葉曉恩的懷裏溜了出來。

一時間,整個客廳隻剩下了尉遲浩和葉曉恩兩個人。

葉曉恩冷笑一聲:“尉遲總裁,所有的人都被你趕走了,你現在能說有什麽事情了吧?從別人家的廚房裏出來,我可不認為尉遲總裁走的是正門。”她的聲音是那麽的疏離,尉遲浩怎麽聽都覺得隱隱不安。

“我已經說過了,我是來帶走多多的。”

“我也說過,你帶不走他!”葉曉恩猛然站起,她本來比尉遲浩矮了好大一個個頭,可這麽站在尉遲浩麵前,卻一點都沒有處於弱勢的感覺。

眼前的人,已經對她造不成什麽傷害了。

心麻木後,便不會痛。

“尉遲總裁,門在那兒擺著。”葉曉恩指了指房門,就連餘光都沒有給尉遲浩,“自便不送。”

但是尉遲浩的腳步卻並沒有移動。

他能冒著各種阻力過來,哪怕是爬了別人家的窗,他也必須把事情搞明白。

“我想,我們應該談談。”他的眼神很認真,如果是以前的葉曉恩,一定會因為他這樣的眼神而沉迷。

可惜,她已經不是以前的葉曉恩了。

“你覺得,我們沒有談過?”葉曉恩反問。

最後一次他們的談判,她丟了自己的心,也差點丟了自己的命。

尉遲浩猛然一頓,他當然知道葉曉恩說得是什麽。

“對不起,我不記得了。”他低沉著頭,絲毫不覺得這個道歉有多貶低他的身份或是尊嚴。

可惜,他的身份在葉曉恩眼裏什麽都算不上,他的尊嚴,也早就和她沒有絲毫的關係。

“尉遲總裁,我想,你是見不得別人好是麽?如果我曾經有什麽得罪的地方,還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畢竟我們這樣的人,怎麽有資格和你這樣身份尊貴的人在一起呢?你說是嗎?”

葉曉恩終究還是忘不了,尉遲浩對著她冷冷說出“你沒有資格”時的痛。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樣報複的方法,最好不過了。

葉曉恩優雅的靠在沙發上,柔順的長發披散在整個沙發上,像極了慵懶的貓。

有那麽一刻,尉遲浩竟然有一種衝動,想要將沙發上的人狠狠的抱在懷中。

“抱歉,但是我必須帶走多多。”短短的幾句話,他已經把這半輩子的愧疚都用了上。

“理由!”

“多多是我兒子。”

他沒有別的理由,因為他什麽都不記得。

就像他不知道為什麽今天要到這裏來一樣。

葉曉恩起身,拉開房門,半倚著門框:“你可以走了。”

尉遲浩第一次覺得,葉曉恩的眼神這麽冰冷。

一個大步跨前,整個人將葉曉恩單薄的身體圈在了懷中。

淡淡的藥香,讓他沉迷。

不過尉遲浩卻微微皺了皺眉,懷裏的人,跟個骨架子沒有什麽區別。

“怎麽瘦了這麽多?”尉遲浩剛剛一說完,便愣了。

他隻是覺得身下的人太瘦了,又仿佛他本來就應該知道葉曉恩應該是怎樣的身材一樣。

尉遲浩愣了,葉曉恩又何嚐不是呢?苦笑一聲,葉曉恩毫不留情的推開尉遲浩的懷抱。

可是尉遲浩把人圈得很緊,葉曉恩根本就沒有勁兒將人推開。

他就這麽牢牢地將人圈在懷裏,倔強的圈著。

“放開!”葉曉恩的聲音已經帶著絲絲的慍怒,可含著淚的眼眶出賣了她的心。

“你哭了……”

尉遲浩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想要替懷裏的人擦去眼角的淚漬。

那眼淚即便是沒有流出來,都已經如同萬箭穿心似的刺痛了他的心。

葉曉恩深深吸了口氣,“尉遲總裁,你要怎麽樣才能放過我和多多?”

她隻用了一句話,就讓尉遲浩如同觸電般的收回了手,甚至還後退了好幾步。

她問他要怎麽樣,才能放過她和葉多多。

尉遲浩沒有說話,他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

他不記得了,可惡,他怎麽就不記得了!

“葉曉恩!”他猛然抬頭,目光堅定,炙熱得如同六月的陽光。“給我三個月的時間,不,一個月就行。我一定會回來找你,一定!”說完,尉遲浩從葉曉恩身旁一步跨過,就這麽消失在了樓道裏。

有那麽一刻,葉曉恩差點就以為那人想起了一切。

因為那人的眼神,是那麽的熟悉。

可是即便是想起了又能怎麽樣呢?

傷害過的,終究已經傷害了。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可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