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巴黎――科隆

那個年輕男子隨身的皮箱被打開了,他隨身的衣服被翻得亂七八糟,而衣服的最下麵,居然是一支手槍。一個軍官翻看著搜出來的證件,說道:

“你竟然還是一位軍官,你你會被送上軍事法庭,並被處死。”

開往科隆的一列豪華旅行列車上,西服革履的戴維坐在窗前,悠閑地看著窗外。他之所以如此怡然自得,並非在於他作弄了莫裏茨。而是因為在和瑪格麗特才跨入瑪格麗特的房門,瑪格麗特就輕輕咬了他的耳朵,同時,輕聲吐出了一個名字,一個芳菲的名字伴隨著一陣芳菲的氣味,怎麽能不令戴維陶醉。

歐洲南部的田野初冬,仍然留存著一層淡淡地秋意,如輕紗那樣薄而透明。樹林中時隱時現的村莊,紅色的屋頂裝點其間,美麗而怡然。雖然這是戰爭期間,但窗外的土地上並沒有太多戰爭的痕跡。唯一能給人們帶來戰爭氣氛的是車上的軍人比平常多了很多,其中的不少胸前掛著勳章,這表明他們是從前線回來度假的。盡管他們是國家的功臣,因為這不是軍列,因此剛上車的時候他們都循規蹈矩,幾乎是不苟言笑。但隨著列車的行進,在即將進入德國的境內,他們開始溶入周圍的旅客,漸漸地有說有笑。畢竟,從戰火紛飛的前線回到為之戰鬥的祖國,每個人心裏都難免心情激動。

戴維對麵正好坐著一個年輕的德軍陸軍軍官,胸前掛著兩枚勳章。他漸漸抑製不住地興奮她感染了戴維,戴維和他攀談起來。

“恭喜你,中尉。”

“謝謝。”德國軍官謝過之後,有點好奇地看著戴維。

“你剛剛晉級,不久前你還是少尉。這枚勇士勳章不僅為你帶來殊榮,還為你帶來了一顆星。”

看著中尉更加驚奇的表情,戴維接著說:“你是從突尼斯回來休假的,你們的戰車不久剛剛碾碎了英國人設在錫迪布齊德的防線。你在這一偉大戰役中的英勇表現,使你獲得了這枚勇士勳章,並加官進爵。”

戴維這一說,中尉更是興奮異常,他連連點頭。舉起手打了個響指,叫過了列車員,要了兩杯啤酒,和戴維邊喝邊聊。

“您是怎麽知道的,關於這一切?”

戴維喝著中尉買的啤酒,故意賣了個關子:“你們每個戰士在前線的一切,都在我們的關注之下,不信你問他。”戴維指了指對麵中尉身邊的旅客說,“他也知道你是來自北非戰場的勇士。”戴維說著,用手輕輕指了指掛在衣帽鉤上的軍官帽。給了那個旅客一個暗示。

那個旅客也在認真聽戴維說中尉的事,他也感到驚訝。但看到戴維的暗示後,他輕輕側身看了看年輕軍官,不禁笑了。中尉上車後,取下帽子掛在了衣帽鉤上。他的額頭有一道非常顯眼的白圈。這是非洲熾烈的太陽留下的印跡。他連連點頭,對中尉說

“這位先生說的不錯,我也知道你是來自北非。而且不止我知道。我想,這四的人應該都知道。”他這一說,周圍的人都笑了。

年輕中尉稍稍一怔,隨即恍然大悟,因為他轉身去看別人的時候,看到了有著同樣印跡的其它軍官。中尉說對戴維:“但我還是不明白,您是怎麽知道關於勳章和我的軍銜?”

戴維這時不再故弄玄虛:“我在戰前去過非洲。因此我非常關注非洲的戰事。就在前幾天,我們英勇的軍團,乘著突尼斯的春風,駕馭我們的戰車,一鼓作氣,拿下了費裏亞納。那些作戰總是衝在最前麵的勇士理應獲得勳章和晉升。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就是那樣的勇士。來吧,為你幹杯。”

戴維當然不是信口開河,他從戰報上知道隆美爾從北非退回突尼斯後,新近組織了一場代號為“春風”的戰役,在這場戰役中,德國人在北麵攻占了錫迪布齊,又在南麵攻占了加夫薩,向費裏亞納進逼。兩天後,隆美爾就拿下了費裏亞納。為在突尼斯立足占據了有利位置。

戴維這麽一說,年輕中尉有些自得起來。他站起身,大聲說道:“為勝利幹杯,為元首幹杯。”

聽到為元首幹杯,車廂裏所有的德國軍人都站了起來,更多的啤酒打開,泛著泡沫的啤酒杯在車廂裏傳遞。不是軍人的旅客們也被感染,紛紛加入進來。不一會,熱烈的氣氛充溢整節車廂。德國人一向以呆板和嚴肅而著稱,但他們酷愛啤酒,幾乎到了嗜啤酒如命的程度,往往一喝起來就會忘乎所以。不知是誰帶著喝起歌來,車廂裏歌聲,喊聲,酒瓶碰擊的聲音混合在一起。認識的人,不認識的人你敬我,我敬你,互相仿佛是一個久別重逢的聚會。

在即將由法國進入德國的時候,列車慢了下來,最後停下了。

法國戰敗投降後,德國與法國占領區之間已經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邊境,從法國進入德國,通常不會進行任何檢查。但列車既然停下來,就說明有事情發生。果然,車剛剛停下,大批的德國警察就包圍了列車,一個軍官拿著話筒在站台一邊一邊喊話:

“請坐在你們座位上,這是特別檢查,這是特別檢查。”

隨著喊話,一些軍警登上了列車。

兩個黨衛軍士兵在一個士官的帶領下,登上了戴維所在的車廂。剛走進車廂口,就看到車廂裏亂糟糟的情形。他們不得一邊維持著秩序,一邊硬著頭皮往車廂裏走。沒走出幾步,就被喝得醉醺醺的國防軍軍官們攔住了,他們搖晃著手裏的酒瓶,嘴裏含糊不清地說著什麽。一個德國軍官在掏證件的時候,把太太的相片拿了出來,非要那個士官看,並且要求他回答,他的太太是不是很漂亮。另一個德國軍官從他手裏奪過相片,還沒看就又被人搶走了,在一片哄笑聲中,相片在人們手中傳來傳去。

一個德國軍官的證件剛剛掏出來,還沒遞到黨衛軍士官手裏,就被另一個人一把奪了過去,他打開證件,想要看看證件裏是不是也有女人的相片,結果他果然找出了一張照片,卻是一個很年輕的法國女孩。

“為法國女人幹杯。”

他大聲叫著,把手裏的一瓶啤酒遞給一個黨衛軍士兵,那個士兵搖了搖頭。德國人有這樣一句話,不要向喝啤酒的人問路,因為不一會,你將不知道你要去哪裏。黨衛軍士兵當然不敢在此時接過啤酒來喝。如果他喝了第一口,恐怕他很快就不知道他上車幹什麽。那個軍官很不高興,嘟嚷著說了一句什麽,便要把啤酒往那士兵頭上倒,他被他的同伴勸住了。

車上的德國軍官都是從前線下來,歸家心切,不想憑空生出事來。德國國防軍和黨衛軍曆來不和,黨衛軍平常總是耀武揚威,但國防軍的軍官們卻從心裏看不起他們,他們覺得他們並不是真正的軍人。

因為不斷的幹擾,檢查進行得很慢,還沒進行到一半,站台上吹起了哨子。黨衛軍士官看了看他的兩個部下,搖了搖頭。帶著他們下車了。

列車緩緩開動。戴維看了看表,是吃午餐的時候了。戴維和那個喝醉的德國軍官相互攙扶著走在餐車的過道上,那個德國軍官果然已經醉了,而戴維也有些醉意。他們和另一個西服革履的男人擦身而過,由於戴維他們是兩個人,完全擋住了過道,那個人不得不站在一邊讓他們過去。

他們錯過的時候,戴維不禁回頭看了那個男人一眼。但那個男人毫無知覺,他回到他的座位,隨手拿出一本書看了起來,那是一本關於鳥類的書。事實上,他就是眼鏡店接受指令的觀鳥者。他和戴維就坐在相鄰的兩節車廂裏,他的座位在車廂頂端,離戴維很近。他能看到戴維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