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羅德克之不可進入

希爾曼把車停下,戴維和柯爾從車裏走出來,他們打開後備箱,從裏麵往外拿出登山用的包。

這是一個小小的旅行客棧,來登山的人通常會在這裏吃點東西,稍事休息,適應一下由於海拔陡然升高而變低的氣壓環境,然後再換裝上山。這個客棧還有一個好處,如果在這裏你不能適應的話,那就不能再去登山,你得在這兒等待你的同伴。

雖然這是周末,但由於戰爭帶來的影響,來登山的人明顯少了很多。因此,客棧的店主表現得更具熱情。他是一個胖乎乎的男人,天生一副笑臉,由於常年生活在空氣稀薄的高海拔地區,強烈的紫外線照射和缺氧,他的臉膛通呈現一種紫紅色,經常來登山人把這種紅稱之為“高原紅”。

胖男人知道戴維他們是第一次來這兒登山,於是告訴他們,現在霧很大,進山容易迷路,要等霧散了以後才能進山。聽店主這麽說,希爾曼和戴維拿著行裝走進客棧。

但柯爾沒有和他倆一起進去。在客棧店主招呼戴維他們進屋後,他四處看了看。這是他的習慣,到一個新的地方總要先熟悉一下環境。柯爾記憶特別好,隻要看一眼,就能記住他看到過的一草一木。在柯爾準備進到客棧的時候,一個附近的農夫,提著一支色彩斑斕的山雞向客棧走來。柯爾看到那山雞還活著,於是和他攀談了幾句,知道那山雞是準備賣給旅店的。農夫告訴他,山裏很多,用扣子可以扣到。

霧漸漸散去,遠處的山露出了輪廓,登山的人紛紛走出小屋。今天看來沒有不適應登山的人。這也很正常,在目前的境況下,還堅持來的都是些真正熱愛登山運動的人。但客棧店主仍然不厭其煩地告訴每個人,走到前麵的第二個路口,隻能往左邊走,無論如何都不要往右邊去。並且討好地表白,這是為大家好。一個穿製服的男人大概是嫌店主囉嗦,他想開一開店主的玩笑,於是故意大聲問店主,如果有人就是往右邊走了你又能把他怎麽樣?

店主看了一眼他的製服,似乎被他鎮住了,他換上更加謙恭地語氣說:“先生,我完全不能把他怎麽樣?”看著穿製服的人得意的麵孔,店主又說,“因為,如果運氣好的話,他已經被士兵開槍打死了。”看到問話的人滿臉狐疑,店主畫了個十字,接著說,“我的上帝,如果他運氣不好的話,那他將會被送進科特加斯堡。”

科特加斯堡離此不算很遠,它隻是一個被廢棄農莊,但它現在卻是的一個遠近聞名的集中營,用來關押德國共產黨和其它反戰人士的重要領這袖人物,這一帶的人提到它無不聞之色變。果然,那個穿製服的人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他恨恨地看了店主一眼,一言不發地轉身走了。胖胖的客棧店主仍然滿臉笑容,隻不過,他的笑容裏多了一份不易覺察的意味。

戴維他們三人故意走在最後,當店主向他們三人複述他要說的話時,希爾曼說到:

“朋友,謝謝你的提醒,我們不想吃槍子,更不想被送到科特加斯堡。我聽說,那裏的臭蟲就能把人的血吸幹。”

“那可不是傳說,我的朋友,那可是真的,千真萬確。”對於聽話的旅客,店主通常會給更多的關照,他指著不能去往的那個方向,“到處都是哨兵,見到會動的就開槍,管你是人還是別的什麽。可他們還都是些小孩子。”

“小孩子?”

“是的,能打仗的都去了前線。弄些小孩子來,還戴著藍領巾呢。他們喜歡捉雪雉,捉到了就拿到我裏來,讓我給他們烤著吃。”

“能捉到嗎?”

“不能。”看到戴維他們不解的神態,胖店主大笑起來,“他們偷,偷農民套子上套住的。那可不能算是捉住。”

希爾曼他們也都笑了。

走出不遠的一段路後,果然來到了第二個岔路口,路邊的一個很大的指示牌,在箭頭指向的下方還寫上了“登山者注意,請往這邊走”。這似乎有些多餘,因為通往右邊路其實已經被帶有鐵絲網的柵欄攔住了。柵欄上的鐵絲網鏽跡斑斑,柵欄也深深地埋在草叢裏,可見已經封鎖了很多年。柵欄後麵的牌子上畫著一個骷髏,下麵的小字經依稀是“軍事重地,禁止進入”幾個字。確定了沒有人看見,戴維他們三人輕鬆越過了柵欄。希爾曼在最後,他把踩倒的草木扶了起來,消除痕跡。

在瑞士和德國交界的阿爾卑斯山脈克倫弟爾山穀,有一個戒備森嚴的洞穴。從穀口進到洞穴,隻有一條險峻的道路,一側是絕壁,一側是深淵。公路邊幾個要害的地方,德國人還修築了堡壘,把一條並不寬闊的公路封鎖得嚴嚴實實,向著穀地的一側,還布上了電網。在公路兩端的出入口,還又設置了兩道關隘,公路上,不時地有巡邏的摩托車駛過。

關於這個研究所的所有情況,在德國科學部被列為特級保密。而德國科學部特級保密的單位,則同時被德國國家保安局列為一級警衛。其保密和警衛層級僅次於元首住地,大本營等由特勤單位擔任保衛的部門。而德國各戰區司令部雖然保衛級別雖然也很高,但通常由各戰區自行配備的警衛部隊負責保衛。

羅德克研究所的所長是毫蘭特博士,而技術負責人即是著名的費西教授。實際上,費西教授自開戰以來即被禁錮在這裏。他是被他的老朋友毫蘭特博士軟軟硬兼施弄到這兒來的。

毫蘭特和費西不同的是,他是一個極端民族主義者,因此自然而然也就成了法西斯主義的狂熱鼓吹者和實行者。他和戈培爾等納粹黨的黨魁們私交很深,這個研究所,正是他通過他們說服希特勒而建立起來。

這個研究所集中了當時德國最優秀的核物理工程學家和土程師,從事著原子彈製造的核心工程,建造原子核反應堆,著手鈾物質進行自持鏈式核反應的控製。隻要在技術上做到這一點,那麽,距離造出原子彈也就隻有一步之遙。正因為如此重要,所以毫蘭特選擇在了這樣一個地方。這裏極其隱蔽,又是德國的大後方,地勢險要複雜,不要說盟軍的轟炸機飛不到這裏,就算是飛到了,也根本找不到轟炸目標。

毫蘭特和那些狂熱的納粹分子不一樣的是,他是一名科學家,在狂熱中始終能保持一份冷靜。他早年在物理學方麵也取得過學術上的突出成就,而在愛因斯坦博士的質能方程公布之後,他以一個科學家所具備的認知,敏感地意識到了其在未來戰爭中不可限量的重要作用,並以超前的態度最先提出了研製原子彈的設想。

對於現代戰爭,他更為信奉“科學”才是決定戰爭勝負的最重要因素。他認為德國必將統治世界的自信有兩個來源,一個是日耳曼人是世界上最優秀的民族,一個是德國是世界上科學技術最為發達的國家。

而羅德克物理研究所在他的苦心經營之下,毫無疑問,它是世界上最先進的核物理應用研究機構。在戰爭的走向變得對德不利的情況下,他更堅定地認為,他和他的研究所,不僅是拯救德國的希望所在,更是決定新的世界格局和世界秩序的力量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