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誰動了誰的奶酪
克倫朵夫人笑起來，昨天晚上戴維和帕克兩個人到廚房偷吃，被克倫朵夫人發現。之所以會被發現，原因僅僅是他們為最後一小奶酪而爭執不休。戴維把那塊乳酪切得一大一小，帕克認為按體重分配並不公平。克倫朵夫人介入後，也認為這樣做的確不公平。克倫朵夫人拿起刀，把大的那塊切了一小塊下來，“還有我呢。”克倫朵夫人說著把切下的奶酪放進嘴裏。看著一大一小兩個目瞪口呆的男人，克倫朵夫又看了看桌上的那兩塊乳酪，剛才好像切多一點，現在變成了另外的一大一小，大的變小了，小的變成大的了。
“好像還是不夠公平。”克倫朵夫人說著，又拿起刀，準備再切下一塊。
“不不不，這已經很公平了。”戴維和帕克異口同聲，他們自然而然地同時想起了那個古老的分麵包的故事，故事的結尾是，那兩個爭執不休的人連麵包屑也沒吃到。
“是嗎？”克倫朵夫人用疑問的眼光看看那一大一小的兩塊奶酪，又看看戴維和帕克，“你們確定？”
“確定。我確定是這樣的。”戴維首先表態。
“噢，迪安先生是這樣認為的，那麽你呢，帕克先生？”
戴維用腳尖碰了碰帕克，帕克會意。
“我確定，”帕克忙不迭地說：“您做得非常公平，尊敬的克倫朵夫人。”
看到那一大一小兩個人很認真地衝她拚命點頭的樣子，克倫朵幾乎崩潰。她扔了刀，好不容易忍住笑，轉身急急忙忙走回自己的房間，不及關上房門，她就一屁股癱在了地板上，背靠著門，一陣不可遏製的笑聲噴薄而出。她已經記不起來，自己什麽時候如此開懷大笑過。如此放聲大笑，本身就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樂。
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克倫朵夫人不禁又笑了起來。戴維也笑了，而且笑得意味深長。這讓克倫朵夫人感覺到了什麽。
“迪安，你笑什麽？”
“我？”戴維故意做一個滑稽的動作，“我笑了嗎？那麽，我笑什麽呢？”
“我的天哪，”克倫朵夫人搖著頭問：“難道你跟在我身後了？”
“好像不止我一個人跟在夫人的身後。”
“你是說還有那個小壞蛋？”
“是的，夫人。”
“你們幹什麽了？”
“我們什麽也沒有幹，我們隻是背靠著夫人的房門，吃完了夫人留給我們的奶酪。”
“那你們聽到什麽了？”
“我什麽也沒聽到，可是，好像帕克聽到了什麽？我聽他說……”
“你聽他說什麽了？”
“他說，天哪，這是我們家廚娘的笑聲。”戴維看了一眼克倫朵夫人，“帕克就是這麽說的，不過夫人你是知道，我並不知道你們家的廚娘笑起來是什麽樣。”
“天――”克倫朵夫人雙手掩麵，再一次爆發出開心的笑聲。
“你已經看了，戴維”克倫朵夫人斷斷續續地說，“我們家的廚娘笑起來就是這樣的。”
戴維不由得也笑了。在夫人的笑聲漸漸平息後，戴維問道，“夫人，您還記得昨天晚上您說過什麽嗎？”
“昨天晚上，我說過什麽？”克倫朵夫人偏頭看著戴維。
“在我和帕克分食奶酪的時候，您走了過來，您說――”
“我說了……還有我？是這句話嗎”
“正是。”戴維很高興克倫朵夫人能想起這句話，這就讓他接下來想要說的話順理成章，“我們剛才說到，一個男人，交了一個男孩作朋友，他也會變成男孩。那麽，這個男孩的媽媽，會不會因此變成一個女孩？”
克倫朵夫人模仿著戴維的口氣說：
“情況的確如此，先生，您不是也都看到了嗎。而且就在剛才，帕克還因此把他的朋友留下來照看海倫。”
“海倫？”戴維笑問。
“海倫，那是我的乳名。父親從小就這樣叫我，可惜，出嫁以後就再也沒有人這樣叫過我了。那是我最美好的回憶了。我得謝謝你，是你讓我回到那美好”
“是嗎？那是我的幸運。”
“多美的風景”克倫朵夫人抬起頭，看著遠處。“要不是你們堅持，我想我會錯過這樣的美景。”
初雪之後的阿爾卑斯山剛剛放晴，藍天白雪，遠處近處的山峰重重疊疊，冰雕玉琢，宛若一個童話世界。置身其中，更似極了那童話裏的主人公。戴維喜歡滑雪，這樣的景色自然是見過很多，但此時受克倫朵感染，也不禁讚歎，“是啊，可惜明天我們就要走了。以後若有機會，真想每年都能這裏和你，和帕克們相遇。”
“是嗎？我以為你著急要回去了呢。”
“不，不是這樣的。我隻是覺得，我們已經給博士添了太多的麻煩。中午吃飯的時候，帕克好像讓博士為難了。”
“哦，你是說，帕克要想到這裏來？”
“是的。”
“也許吧。不過也沒什麽。”克倫朵夫人說著看了戴維一眼，“事實上，毫蘭特博士希望我們能留下來。”
“這我知道，我看得出來，你和帕克是他最歡迎的朋友。”
“你說對了一半。他希望我們留下來，是因為我的丈夫，他過幾天會來這裏。”不過我謝絕了他的美意。”
“哦，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樣做？”
克倫朵夫人沒有就接上戴維的話，是因為她不知道該對戴維說什麽。實際上，她和帕克都很久沒有見到丈夫了。他們很少有時間呆在一起，甚至有時一個月見不上一麵，雖然他一再說他愛著妻子和兒子，但他實在是太忙了。忙得常常把他們忘得一幹二淨。也許正是這個原因，帕克對戴維那麽著迷。而幾天來的朝夕相處，奔放幽默，英俊健壯的戴維又豈止是讓帕克著迷。
想到這裏，克倫朵夫人不禁脫口而出，“我們曾經說過，我們一起離開拉文斯堡。”
“是的，可是……”
“沒有可是，這樣，我們還能一起在奧格斯堡呆上一整天。”
這樣的話從含蓄而又溫文爾雅的克倫朵夫人嘴裏說出，令戴維不禁身心動搖，他轉臉看著克倫朵夫人，輕輕叫了一聲：
“海倫。”
克倫朵夫人含笑抬起頭來，在笑眼相對的那一刹那，他們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了，他們眼裏的對方也因此凝固，而一種想要打破這種凝固的衝動在他們體內凝聚著。克倫朵夫人閉下了眼簾，嘴唇微微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