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稻草人計劃
英國軍情六處裏費爾將軍的辦公室，戴維隔桌坐在將軍的對麵，他抽取了一張白紙，在辦公桌上很快地畫了一下，然後推到裏費爾將軍的麵前。裏費爾看了一眼：E=mc2
裏費爾將軍說道：“這我知道，愛因斯坦的質能方程。”
戴維上校不露聲色：“是的，它隻是一個方程。但按照這個方程，物質粒子可以轉變為巨大的能量，m是質量，C是光速。”
“這種理論到底有多大的可能實現。”
“愛因斯坦認為，這不是可能，隻是時間問題。”
“時間，你可以說的更具體一些嗎。”
戴維接著說，“將軍，德國人早在戰前就著手研製這種炸彈了。將軍您知道，他們擁有世界上最優秀的核物理理論學家，還有最優秀的核物理工程學家。前者走在了世界的前麵，而後者，”戴維看了一眼那張寫有方方程式的紙說，“就是那些把理論變為炸彈的工程學家，他們也走在世界前麵。”
裏費爾將軍點點頭：“實際上，我們也很擔心這一點。正是根據你們提供的情報，我們已經炸毀了德國人設的挪威的重水生產工廠。我得到的報告，在兩位化學專家的參與下，行動非常成功，那些工廠，要恢複生產至少得一年以後。為此，我們損失了兩位優秀的特工。”
戴維點頭表示知悉：“是的，將軍。我為你們做出的巨大貢獻和犧牲表示敬意。”
裏費爾看著戴維，顯然他知道戴維還有話要說。
“但是據法國反抗組織和意大利遊擊子隊給我們提供的情報，德國人不止一個設在挪威的重水工廠。”事實上，最機密的情報來源並非戴維所說，在科技情報方麵，美國人在德國科學界內部有著極其重要而隱秘的情報來源，而這也正是美國戰備情報局的看家本領，戴維當然不願意提及，“他們早些時候，有可能在戰前，就在意大利北部設有類似的工廠。不僅如此，德國人還在意大利其它地方隱藏著與此相關的重要工廠。這就是希特勒在東線戰場最緊要的關頭，從曼因斯坦手裏調走兩個精銳的坦克師，前往意大利的真正原因，而不僅僅是為他的老朋友――墨索裏尼解圍。這才是希特勒的最後賭注。”
戴維的這番話，裏費爾是相信的。一方麵，他也得到類似的情報，另一方麵，在科技情報方麵，美國人所知道和掌握的比英國人要多。上次關於挪威行動的報告也是美國戰略服務局所提供的。這一次美國人不隻是提供情報，而是派出他們最優秀的特工親自行動的原因，裏費爾當然也心知肚明。上一次是炸，這一次是搶，而對於像費西這樣重要的科學家，無論是戰時，還是戰後，都有著舉足輕重的意義。阿諾萬的算盤打得很精，裏費爾當然也不是傻瓜。他不露聲色，說道：“你是個聰明人，戴維。”
戴維笑道：“這正是曼斯菲爾德·卡明上校所說，我們永遠不要相信大家都能看見的東西。”
英國皇家海軍上校曼斯菲爾德·卡明正是英國軍情六處的創始人，被稱為英國的“情報之父”，他同時也是裏費爾將軍的恩師和老上級，正是他帶領裏費爾創建了英國的軍情局，成為世界上第一個不隸屬任何軍事部門的獨立情報機構。戴維引用斯菲爾德·卡明上校的這句話，多少有一點討好裏費爾的意思。
裏費爾坐下來：“我同意你的分析，上校，那麽現在，來談談我們能做點什麽。你今天來，不正是為了這個嗎？”
戴維點頭表示讚同，“是的，將軍。”
裏費爾看了戴維一眼，把那張寫有方程式的紙在桌上轉了個方向，指點著那個方程式說：“我也得到了來自唐寧街十號的通報，通報說，你們的總統羅斯福先生認為，希特勒會在不久的將來擁有這種威力無窮的炸彈？”
“是的，將軍。相信在我來之前，羅斯福總統已經把這一情報通報丘吉爾首相。我也正是根據這一通報前來尋求您的幫助。”戴維故意不提阿諾萬局長，而且把話說得非常客氣。
“這就是說，無論這場戰爭怎樣進行，隻要他們這種炸彈製造出來，一切都將是毫無意義的。”
“不完全是這樣，將軍。”
“噢，我明白你的意思。”裏費爾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我們在德國人之前製造出這種炸彈，一種是在造出這種炸彈前結束這場戰爭。你認為哪一種可能更大一些?”
“將軍，對此我無法預料。相信總統和首相經過長認真的討論後，他們也沒有得出一個肯定的結論。因此，才決定製定這個行動。”
“那麽，你將執行的任務是基於第一種可能？”
戴維稍稍遲疑了一下，還是肯定地說“是的，將軍。”
“說說你的任務。”
“我得到的命令很簡單，我的目標是目前在為德國服務的費西教授，他是意大利人，我得把他從德國弄出來。”
聽到戴維的話，裏費爾有點不敢相信：“把費西教授從德國弄出來？很簡單？這是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家夥說的吧。你覺得他把費西看成什麽了？”裏費爾的口氣很不以為然，而且還有一些氣憤。戴維笑著說是。他猜想，盡管裏費爾不可能在阿諾萬的辦公室遭遇過禁煙令，也可能會在他們見麵的時候對裏費爾吸煙大感不滿。
“稻草人。”
“哦，稻草人。嗯哼，這有點意思。現在的德國田野上，也隻剩下那些稻草人了。弄一個稻草人回來，那倒是很簡單。”
裏費爾自己說著笑了，他喜歡戴維這個比喻。他一邊說，一邊把一支雪茄叼在嘴上，但是，他不記得在火柴放在哪兒了，在桌子上到處找。戴維掏出打火機，給裏費爾點燃雪茄。在戴維把打火機裝進衣袋的時候，裏費爾笑著說：
“費西博士當然不是稻草人，那麽，你能不能把費西教授變成一個打火機？然後裝進你的衣袋裏，回到你的國家？”
“將軍，我不能。”
“既然不能？那幹嘛不把它也留在我這兒。”
戴維一楞，隨即明白了裏費爾的意思，掏出打火機放在裏費爾的桌子上。
“好吧，現在說說你的稻草人計劃。”
“稻草人計劃？這真是太有意思了。”說到這裏，戴維當然也就想了曾經和艾森豪威爾將軍製定的“沙蟲計劃”。
“我也覺得很有意思，我們派出最優秀的特工去到德國，在戰爭結束前，把一個稻草人弄回來。”
“將軍，關於怎麽弄回這個稻草人，”戴維笑著說，“我還沒有任何一種計劃。美國在歐洲的情報工作遠較英國薄弱，尤其是我們缺乏執行特別行動任務的行動小組。因此，即便是全力以赴，也很難完成這個任務。我們知道，英國在意大利，法國，瑞士等地中海國家都有很強的間諜網。甚至在德國本土。”
“現在不同了，”裏費爾將軍看了一眼戴維，“你不知道的是，自開戰以來，尤其是法國投降以後，我們的一些特工被暴露了，諜報網也損失了近一半，目前保留下來的，我已經指示他們不再進行一般性的情報工作。我們不能在關鍵的時候，對敵人一無所知。但盡管這樣，現在能執行如此任務的特別行動小組，我們也幾乎損失殆盡。”
“將軍，您是對的。保存他們是為了更有效使用他們。我需要得到您的幫助。”
裏費爾看了戴維一眼，
“那麽，好吧。我可以給你一個小組。”裏費爾頓了頓，接著說：“你可以看做這是總統和首相通過電話的原因，也可以看做我很欣賞你的原因，但絕不是因為他。”裏費爾說的他，當然是指阿諾萬。戴維笑了笑。
“那麽，我希望能得到柯爾小組，代號礁。在敵人後方完成這樣的特別行動，現在，恐怕也隻有他們能夠勝任。”
“你做得不錯，戴維。”裏費爾點著頭，表示對戴維的欣賞，“可是，我不能給你礁。”
“這是史蒂文森將軍給我的建議。”戴維沒有說阿諾萬，而是說了美國現在駐英國的情報負責人。接著，他打開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為了更好合作，史蒂文森將軍親自簽署了這份文件，美國在大西洋和非洲的所有軍事諜報單位，有義務向您提供您所需要的所有軍事情報。”
“這是一份厚禮，謝謝。”
其實，裏費爾將軍並不看重這份厚禮，他隻是輕輕掃了一眼這份文件，就把它放進他的文件櫃。在整個戰區，美國人的諜報工作並不怎麽樣。尤其是軍事單位的諜報係統，美國人幾乎不可能提供任何有價值的情報。何況，文字的東西和實際執行情況往往有很大區別。對一些涉及自身尤其是諜報人員的情況，雙方其實都有所保留。
戴維早已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又從公文包裏取出一份厚厚的文件資料，說道：“將軍，您再看看這個。我不知道我應該把它給誰更合適。”
裏費爾將軍接了過來，翻開，眼睛放出光來，他很快的翻了幾頁：“我想，這肯定不是阿諾萬的意思吧。”
“這是我個人準備的一份禮物。當然，因為時間的關係和人員的流動，這隻是目前的部分。”
“那麽，以後其它的部分呢？”
戴維笑笑：“隨著戰事的發展，以後肯定還有美軍源源不斷踏上英倫。我會繼續給將軍提供類似的資料。當然，這得在我完成任務回來之後。”
“我欣賞你的坦率，戴維上榜。我給你想到了一位合適的人，來接受你的這份禮物。她手上正好有一個案子，需要你的幫助。你一定會覺得物有所值。”裏費爾說到這裏，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了戴維一眼。
“是嗎？將軍。”
裏費爾搖響了桌上的電話：“少校，我是裏費爾，請你過來一下。現在。”